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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猴子和竹青行进在回方庙的路上,虽然离家并不是太久,却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二人谈论着以前在一起读书的种种趣事,有时哈哈大笑,有时感叹唏嘘。
竹青说:“志远哥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猴子说:“他也不会闲着,日本鬼子也不会让他闲着。”
竹青说:“我们到特委这边做事了,志远哥他们那边的力量就削弱了。”
猴子说:“有老李呢,老李好枪法知道不?志远是稳重的人,项湖支队还有柳奇王大彪他们。和鬼子干起来还是可以的。”
二人边走边聊,不觉来到一个村子边上。猴子说:“来吧,装一回算命先生。”
桃林老头早已为他们画好装。猴子是一个有几根山羊胡子的干瘦老头。竹青变成一个目光呆滞的小伙子。
猴子眼一翻,就变成看不见路的样子。只得由竹青用竹竿领着走。那竹竿就是桃林老头传给竹青的乾坤棒。
还没进村,就听得村上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有人在村上闹事。
竹青轻声说:“要不我们绕开吧?”
猴子说:“没事,进去看看。”
于是,一个愣小伙子领着一个干瘦的瞎老头进村算命了。
猴子从褡裢里掏出两根掏空的木棒。木棒互击,便“梆梆”地响起来。猴子沙哑着嗓子念道:“打卦算命,推算流年。看气色知你富贵,观骨骼定你终身……”
竹青差点没忍住要笑出声来。这些都是桃林老头教他们的,想不到猴子演示出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但竹青还是忍住了,脸上的表情楞楞的,牵着猴子摸摸索索往前走。
终于看到前面有一群人在吵吵嚷嚷,走过去,原来是一群保安队在催缴捐税。
日本鬼子来了,为了支援前方战场作战。起出各种各样的名目,向老百姓要钱要粮。
项湖镇那边,被猴子他们闹腾了几个月,鬼子没有弄到粮食,只有在其他地方,加大力度搜刮。
突然,竹青的竹棒向后捣了一下,猴子也立刻回应,表示他知道了。
原来,他们有看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方家的管家老七。老七腰上别着短枪,正指挥保安队员们从老百姓家里向外抬粮食。
那是一辆牛车,三头水牛套在车上,正在安闲地反刍。而那些粮食被强行搬走的村民,则哭爹叫娘。秋收刚过,粮食就被抢走,一家老小怎么活呀?
“算命打卦,推算流年……”猴子又亮出了沙哑的嗓音。
他跌跌撞撞,一不小心,就跌在一个抬粮食的保安队员身上,那保安队员被一撞,手里的口袋就落了下来,正好砸在自己的脚上。
那保安队员被猴子一撞,必须移步保持平衡,而脚被口袋压住动不了,身子就“咣当”掼倒在地。
旁边其他保安队员一看他摔跤,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那摔跤的保安队员恼羞成怒,爬起来,抡起巴掌就抽向猴子:“老东西,眼睛瞎了?”
猴子翻着白眼,踉踉跄跄要跌倒的样子,保安队员那一巴掌竟然没打着。
猴子哑着嗓子说:“这位大哥,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我就是个瞎子,你还骂我是瞎子。”
老七过来说:“怎么回事?”
有队员说:“吴二被这瞎子撞了一下。他要打那瞎子。”
老七说:“嘿,和一个瞎子较上劲了?能耐啊。干活去!”
那队员被训了一顿,又去搬粮食了。
老七一看那老瞎子还摸摸索索在人群中乱钻,口中念念有词:“欺负瞎子,欺负瞎子……”而那个愣头小伙子满脸惊恐要把瞎子拉走。
老七走过去,一推老瞎子:“一边去,少在这添乱。”
这一推,就把老瞎子推倒了,而且正倒在牛脚下,只跌得老瞎子“哇哇”大叫:“欺负瞎子,这什么世道,还有人出手打我一个老瞎子。”
别看他又老又瞎,吼起来声音还挺大的。
老瞎子想爬起来,爬了几下,也没爬起来。老七似乎也觉得自己出手太重。但也懒得管他,谁叫他来添乱呢?
而老瞎子爬来爬去,竟然爬到牛中间了。那牛要是抬一下脚,踩他一下,后果真不堪设想。
围观的人都吸了一口冷气。有的村民上前:“大爷,走这边,别急!”伸手去拉老瞎子。却怎么也拉不住。
竹青装的那愣后生,也“嗷嗷”叫着,原来他是个哑巴!
愣后生看似是在要拉那老瞎子,其实是阻挡别人,不让他们拉住瞎子。
老瞎子在牛套绳里摸来摸去,折腾了好一阵子,终于,被人拉出了牛套绳。他跌跌爬爬,站立不稳,嘴里却没闲着:“欺负瞎子,欺负瞎子,天理难容……”
老七不耐烦了:“老东西,我废了你!”
那瞎子还真不怕他:“你打,你打,有本事你打死我。大家快看,打老瞎子啦!”
老七不再啰嗦,挥起巴掌就抽下来。
那个愣后生吓得“呜哇哇”叫,连忙一拉老瞎子,老七那一掌就落空了。
老瞎子还挣着,要送给老七打。愣后生害怕了,死拉硬拽,好歹把老瞎子拉走了。
村头梆子声“呱呱”响起,传来老瞎子的沙哑声音:“算命打卦,推算流年……”
老七对保安队员们说:“别愣着,收拾收拾回去了。”
差不多一车粮食了。再多牛车就拉不动了,这里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保安队员们看惯了老百姓粮食被抢的情景,不管村民如何哭天叫地,只顾着把牛车收拾好,驭手拿起鞭子,吆喝一声:“走!”
三头牛听得号令,向前一起发力。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三头牛六根套绳“嘣嘣”地断为好多截。
三头牛控制不住向前那巨大的冲力,前腿跪地,牛头拱地,齐齐跌翻在地,都已严重受伤。
这车粮食走不掉了。
队员们都愣着,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些被抢的村民心中不免幸灾乐祸。只有老七醒悟最快,问题就出在那老瞎子身上!
老七对其他队员说:“你们看住粮食别动。”说罢提起轻身功夫,向村外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