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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薇由露儿服侍着脱下了脚上的粉红色绣花鞋,坐到了榻上,饶有兴致地把玩着雨薇新绣的香囊。
墨绿色的小小香囊上用五色丝线绣着一朵朵精致的梨花,点点白色点缀在墨绿色的底色上,煞是好看。晴薇将香囊凑近鼻子闻了闻,白芷、薄荷混杂着苏合香的浓烈香味扑鼻而来,味道有些冲,熏得雨薇打了个喷嚏。
哎呀,没想到远远闻起来怡人淡雅的清香,凑近了竟浓烈到有些刺鼻了。
露儿在一旁笑道:“二小姐和王妃果然是亲生姊妹。前几日王妃也曾这样凑近去闻了闻昙花,也同样被那浓烈的香气呛到了……”
雨薇闻言放下手中的书卷,轻笑道:“可不是,亲姊妹,傻到一块儿去了。”
晴薇有些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又扬首看向雨薇,娇憨地问道:“姐姐,王府里有昙花?快些带晴薇去看看!”说着便要下榻往屋外走。
露儿忙拦住她,笑道:“哎呀,二小姐慢些!莫说是二小姐您了,就连我也没见着那昙花,说是已经过了花期了。”露儿想起这事还是有些遗憾,自己白天忙忙碌碌,夜里难免有些贪睡,因此没能看到昙花盛开的样子,现在想起来都悔得直跺脚呢。
晴薇闻言撅起了嘴,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脸上写满了不悦,嗔怪道:“姐姐得了这花儿,也不让晴薇长长见识,哼,不开心!”
雨薇被自家妹妹这副娇憨可爱的模样逗乐了,爽朗地笑了两声,打趣道:“那花儿是太后娘娘赏给王爷的,宫里御花园的暖房里还有两株呢,你若想看,明儿进宫向皇上讨一株养在家里便是,以后每晚晴薇都不要睡觉,守着那花儿看它何时开放,功夫不负有心人,定然有朝一日能得偿所愿的……”
露儿听了掩袖而笑,晴薇则笑嘻嘻地抬起小拳头,作势要打姐姐。
三人正在笑闹着,梅香脚步轻轻地走了进来,低眉颔首柔声道:“王妃,给二小姐讲学的苏先生到府里了,王爷让他直接到咱们听雨轩来。”
雨薇闻言微微一怔,没想到李治歌竟这般随意,按理说她如今初为人妇,是不该和苏先生私下见面的……不过转念一想,毕竟不是单独见面,这不是还有晴薇在么?便也不再多想,平静地道了声“知道了”,便遣了梅香下去准备茶水。
不多时,一个小厮便带着苏先生来到了听雨轩。兰芝将人迎进前厅,雨薇和晴薇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苏先生虽然知道定然会见到雨薇,但此刻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还是有一瞬间的失神。雨薇今日上身穿着一件棉麻材质的白色绣花交领上袄,搭配着一条同样是亚麻材质的湖蓝色襦裙,发髻上没有多余的头饰,只系着一根杏色发带。虽然一看就是没有刻意打扮过的,但在苏先生眼里看来,雨薇这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的样子却也十分清新动人,显得眉目更加清秀了几分。
见先生有些发愣,雨薇忙欠了欠身,行了一礼,笑着道:“许久不见,不知苏先生是否安好?”
苏先生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心跳声似乎都比平日里响了许多,如同鼓点一般剧烈。
恍惚间听到雨微的问话,这才回过神来,勉强稳了稳心神,弯腰见礼之后笑着答道:“有劳王妃挂念,苏某一切都好”,口中说着一切都好,可是声音却依然控制不住地有些轻微的颤抖。
“母亲总说苏先生如何有才,没想到苏先生在姐姐面前说话都有些心虚,想来是姐姐才名在外,连苏先生都忍不住有所忌惮呢!”一个脆生生的清亮童声。
苏先生这才看到了站在雨薇身边的晴薇,她身着粉红色襦裙,正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地望着自己呢。
苏先生眉毛一挑,眼睛里神采奕奕,嘴角微微扬起,俯身对晴薇道:“那是自然,有你姐姐再次,为师也不好班门弄斧了”,说罢便收敛了笑意,静静地抬起身来。
“晴薇也是被先生宠得,有些口无遮拦了。先生莫怪。苏先生的才学,就是家父也要敬重三分,先生真是过谦了。”雨薇的声音温柔软糯,眉梢眼角也含着笑意。
几人寒暄了几句,雨薇便吩咐梅香带着苏先生和晴薇去书房读书去了。
见苏先生的一袭白衣已经转身出门走远,露儿心中轻叹。这苏先生对王妃的情谊,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她这个贴身丫鬟可是看得真切分明……抛开出身不论,单论才学品貌,苏先生哪一点不如闽王?只可惜……如今想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露儿抬眸看了看雨薇,只见她面色平静地端起榆木桌上的青花瓷茶碗,轻轻地啜了一口。
李治歌刚刚在后花园的凉亭中一边赏花,一边饮酒,一壶酒饮尽,他正欲吩咐贴身小厮去再添一壶来。
话还未说出口,管家黄九便步履匆匆地前来回事。
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从王府的后花园一直延伸到听雨轩。李治歌慢慢悠悠地走着,黄九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说着迎娶侧妃的礼仪流程、宴席菜式、时间安排等等。
黄九声音沉稳,又说得条理清楚。嫁娶这等大事礼节繁多,黄九唯恐家丁小厮们有所疏忽,便事无巨细地都亲自把着关,一切都安排的极为妥帖。
李治歌自然没有耐心听黄九念叨这些繁文缛节,耐着性子听了几句之后,便摆了摆手,云淡风轻地笑道:“有劳九叔了,一切由您安排,本王很放心。娶侧妃之事,如无其他问题,您就不需回禀了。”
黄九闻言顿了顿,抬眸瞄了一眼李治歌,硬着头皮回话道:“多谢王爷夸赞。只是,老奴有一件事不敢擅作主张,还请王爷亲自拿个主意。”
这倒新鲜了,还有自家九叔办不好的事儿?李治歌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向黄九,也不说话。
“王妃如今住在这听雨轩里,等到侧妃过门之后,这住处……如何安排是好?”黄九低头说着,心里仍在纠结:按照礼法,侧妃的吃穿用度都要比王妃低上一个档次,这如今名正言顺的王妃住在最为偏僻的听雨轩,那这侧妃简直退无可退,不知该如何安排了……
若是将侧妃安置在银安殿周围,只怕王妃不高兴;若是将侧妃也安排得离王爷远远的,毕竟自家王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娶个美貌的侧妃却天天见不着,只怕也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