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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那牛五自从被打了之后,在家里已经躺了五天了,却仍然下不了地,一动弹那就是浑身上下没有不痛的地方,吃饭喝水,拉屎撒尿都在那张破铺上解决,也幸亏是杨麻子天天跑到这里来伺候他的。
杨麻子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朋友之情,兄弟之谊,完全是看在白花花纹银的面子上,五天来连吃带喝带拿将牛五半年多来积攒下了的八两多银子弄得一干二净,看看牛五的身上再炸不出什么油水来了,到了第六天,干脆就不再朝面了。
整整一天牛五在这里又黑又闷,又充满了腥臭味的破草席棚子里是水米未进,连渴带饿,弄得昏错沉沉的。
晚上酉时末也就是现在的晚间八点多钟,牛五正透过破草席的缝隙向着漫天的星斗悲哀着自己的不幸,忽然破门帘子那儿闪进了一条黑影,牛五暗吃一惊,难道是有人前来图财害命,可是马上就否认的自己这个想法,自己都这个**样了,那个贼能愚蠢到如此地步跑到这儿来打秋风。
难道是打过自己的那些叫花子卷土重来,要痛打落水狗。想到这里牛五壮了壮胆,提高了声音道:“朋友你是那条路上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牛五都落到如此地步,难道还不肯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吗?”
那人用手捂着鼻子道:“牛五吧,兄弟你误会的,是你妹妹让我过来看看你!”
“妹妹?”牛五在脑袋里画了个问号?我他妈的孤儿一个那来的妹子,可是猛然一想,这可能是胡鸽派来的人。于是便装模作样道:“你去告诉我那妹子,我让人打伤了,已经在家躺了五六天,再躺上几天就会好的,不用惦记的。”
那个人道:“好好!”说着就走了出去,那人来到了离棚户区三四十丈远的路口,向坐在轿子里的人道:“姑娘,你哥哥说他被人给打伤了,已经在家躺了五六天的。”
轿子里的人听了急忙从轿里下来着急的道:“那你注意没注意他怎么样。”
那人摇了摇头道:“看样子不太好,我进去后他就一直卧床不起,八成伤的不轻。”
胡鸽急忙从荷包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道:“我这个不争气的哥哥,天天好吃懒做作,惹是生非,爹娘气的没办法,我也懒得见他,麻烦大叔你再跑一趟把这十两银子交给他,就说他妹妹给的,让他找个好郎中看看病,好好养伤。”
那个人道:“好好,看到姑娘你如此重情重义,对自己的哥哥这么好的面上,那我就再跑一趟。”说着那人转身又向牛五的破草席棚子走去,来到棚子里将那块银子扔在牛五的怀里道:“给,这是你妹子给的,说让你找个郎中好好看看病。”接着又叹气道:“你小子也不知是那辈子修来的福气,摊上了这么个好心眼的妹妹,兄弟以后别好吃懒做了,干点正事吧!一个大男人活得有点志气好不好!”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牛五颤抖着手抓起那块银子,贴在胸口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那么胡鸽怎么来到这儿了呢。
那天,胡鸽与牛五在悦来客栈分手时,两人又约好了第二天晚间还在悦来客栈幽会。丁犍走了胡鸽已经没有了什么羁绊,便一心一意的将全部的精神寄托在了牛五身上,**上也更需要牛五那强壮身体的刺激。
不然人们怎么会说女人,不出轨则已,一旦出了轨那就刹不住车的。第二天晚间胡鸽又撒了个谎,从清水街溜了出来,来到悦来客栈这儿转悠的许久,却没的看到牛五的影子,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于是她就失望的跑到了冰柜街的胡海那儿住了下来。
第三天又去了悦来客栈,可是仍然没有牛五的影子,一连五天没有看到牛五的影子,胡鸽心里想牛五肯定是出事了,不然他绝对不会五天不出现的,不说现在两人已然如胶似漆的难舍难分,就是在经济方面那牛五也得靠着胡鸽来度日。
因此,第五天的傍晚胡鸽对胡海撒谎自己回清水街,就来到了悦来客栈住了下来,一直耐心的等了许久,这才从客栈里出来,招开了一顶轿子道:“两位请抬我去趟万寿门那儿。”
轿夫为难的道:“姑娘,这天色已然这么黑了,你去那儿干吗。”
胡鸽道:“我去那儿有事,一会还会乘你们的轿子回来的,天黑了没关系,我可以付你们双倍的钱。”
那两名轿夫一听连连点头道:“好,那么姑娘请上轿吧!”
胡鸽上了轿子,两名轿夫抬起轿子向万寿门那儿飞奔而去,很快就来到了距离棚户四十丈远的路口,胡鸽道:“停,两位大叔请停轿!”轿夫感到十分奇怪,这儿附近也没有房屋,怎么停到这儿了呢,莫非这位姑娘有内急,哈哈正好,看看夜幕下大姑娘撒尿是什么样子,于是便放下了轿了。
胡鸽从轿子里走了去来,伸手指着前面影影绰绰的那些个草席棚子对其中一名轿夫道:“大叔,麻烦你一点事儿好吗!”
那名轿夫道:“不知姑娘你有何吩咐。”
胡鸽慢声细语的道:“大叔,我有位一奶同胞的哥哥就住在前面的棚子里,你能不能去那儿看看他。”
轿夫上下打量的胡鸽几眼道:“姑娘,你是不是病得不轻呀,像你这样贵夫人打扮的人怎么会有那么一个穷光蛋的哥哥呢,再说了就是真有这么一位哥哥住在这儿,那么你为什么自己不过去看看呢。”
胡鸽嫣然一笑道:“大叔,你有所不知,我这位哥不务正业,还好吃懒做,父母气得将他赶出了家门,我也懒得见他。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亲人,这已经十多天没朝面了,就怕他有什么好歹。”
轿夫点了点头道:“行,这么还说得过去,可是这黑灯瞎火的,我过去的话万一嗑碰到那样可不好说的。”
胡鸽急忙道:“这个好说,大叔只要愿意过去看看我另外给你加五十文钱。”
轿夫一想不就是过去看看呢,有什么了不起的,于是道:“那好先将钱拿过来!”
胡鸽只好从荷包里数了五十文钱塞在了轿夫的手里。
轿夫接过钱塞在怀里道:“你哥哥住在那户棚子里!”
胡鸽记得牛五曾经与她说过,想了想道:“从这儿下去数到第十五座棚子就是,他叫牛五。”
轿夫道:“好咧!你等着吧。”说着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第十五座棚子摸底了过来,这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
胡鸽看到轿夫送完了银子,这才道:“谢谢大叔,咱们回去吧!”于是两名轿夫又抬着胡鸽回到了御街那儿。
离着悦来客栈老远胡鸽本着小心为上的想法,让轿夫停下了轿子,按着事先说好的了价钱付了银子,在夜色蹒跚的向前走去。
其中一名轿夫看着黑暗中渐行渐远的人影道:“大哥,这小女孩子真是好奇怪的,有什么事情白天办不好,非得这大夜间鬼一般跑来跑去。
另一名轿夫老成的道:“你懂什么,这大户人家诡异的事情多着呢,干咱们这一行的,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人家银子也不少你的。”
那名轿夫道:“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当个乐呵!”
另一名轿夫道:“兄弟,祸从口出,有些事情最好不要乱说。”
那名轿夫急忙点头道:“是的,大哥的教诲极是。”
胡鸽走进了客栈,也不理会伙计那奇怪的目光,径直上了楼,掏出钥匙打开客房的门,衣服也没脱“噗嗵”一声仰面倒在床上,眼泪顺着眼角默默的流了下来。
她不知道牛五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打的趴了窝。
她的泪水一方面是心疼自己的情人。一方面是为自己悲哀,唉!自己怎么摊上个这么不争气的情人呢!大有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感慨!
胡鸽躺在那儿任泪水不停的流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说牛五接到了胡鸽打发轿夫过来的十两银子,真感觉到了胡鸽对自己的一片真心实意,这十两银子可真就是饥饿中的窝头,黑暗中的星光,雪中送炭呀!
牛五将那块银子紧紧的搂在怀里,如同搂抱着胡鸽一般,激动的彻夜未眠。
早晨的阳光照在了草席之上,棚子里也温暖了许多,牛五等了许久也未等到杨麻子的到来,于是,便挣扎着下了铺,一点点艰难的挪动着身子来到棚子外,扶着门边的一根柱子喘息了许久,这才拦住一位过路的老太太有气无力的哀求道:“老奶奶,麻烦你到前面的棚子里将杨麻子喊过来好不好,祖奶奶就算牛五求你了,等我伤好后,一定到你老人家给你嗑头。”
老太太本不愿意搭理牛五这类的地痞无赖,可是看他这副可怜样,左一口奶奶喊着,右一句祖奶奶叫着,于是心生怜悯道:“好了,好了,别在这里叫魂似的喊了,我去将杨麻子给你喊来,年轻人以后可要长长记性吧,别净干些祸害人的事。”
过了许久,杨麻子才慢慢踱着小方步向牛五的棚子走来,牛五急忙喊道:“杨大哥你可来了,赶快给我弄些吃的来,小弟已经两天水米未进,饿得直翻白眼。”
杨麻子那里知道牛五又有了银子,便推诿道:“老弟,不是杨大哥不帮你,大哥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我得出去找些活干,想办法弄点钱,不然就得饿肚子的。”
牛五拍了拍胸脯道:“杨大哥,费那力气干啥,小弟这里有银子,你赶快过来拿着去买些酒肉来!咱们哥们好好喝上几碗。”说着掏出那锭元宝晃了晃。
杨麻子看了顿时眼前一亮,一个箭步蹿了过去,从牛五手里抢过银子道:“好,我这就给你买去。”说着转身就跑。
牛五在杨麻子身后扯着破锣嗓子喊道:“别忘了再买些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