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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红色的海棠花如雨般散落在了他们二人的双肩,谢容且仿佛忘我的沉浸在这好似被时光凝滞下来的美好之中,女子身上的幽香与花的香味融在一起是如此的醉人,令得他砰然情动的心也跟着一起沉沦,就像前世那个奢望已久却遥不可及的梦,他从来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刻,可以离她如此之近,近到可以完全感受到她呼吸袭来的温暖以及那长睫拂面的触感。
这一刻,他是多么的想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多么想让她永远的属于自己,再也不分开,然而理智还是让他从情动的欲念中清醒了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抱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慢慢的,不舍的离开了她越发水润樱红的小巧唇瓣,看着她檀口微张,同样喘息着略显迷离的神情,忽地开心的笑了起来,她没有反抗自己,那么是不是说,她对自己也是有一点点感觉的呢?
“小师妹,我娶你为妻,可好?”风声盈耳中,他低下头来,轻声问道。
乐宁朦有些许愕然的抬头看向了他的眼睛,那藏在面具之后的妖异眸子此刻正凝望着她,充满了担忧和期待。
乐宁朦也笑了起来,她抿了抿唇,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了一句:“那就要看看你到底是谁了?”
那就要看看你到底是谁了。这漫不经心的一句令得谢容且陡然沉静了下来。
乐宁朦向前走了几步,见他并没有随自己走来,又回头看向他,唤了一声:“师兄,我想明白了!”
什么想明白了?谢容且有些迷惑错愕的看向了她,就听她道:“也许你说得对,历史长河已然形成,有些人的命运已经即定,我们无法去改变他人的命运轨迹……”她沧然说道,忽地又话锋一转,看向他眸光坚定的续道,“不过,我却还是想试一试,若不能逆天而行,那我就顺应天命而来,用我自己的方式去结束贾氏一族的命数!”
“我一定要亲手手刃仇人!”她最后说道。
秋风拂过,海棠花的花瓣再次落在她秀发间,额头上,明媚的颜色映衬着她幽冷的眸子,再次折射出一种动人心魄的绝美。
谢容且心头微颤了一下。
这时,乐宁朦忽地走到了他身边,在他耳畔幽幽吐气,低声道:“师兄,我曾经说过要报答你,所以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不会拒绝的,哪怕是……你想要我的人……我也会如你所愿!”她说着,眸中的晶莹之光闪了闪,续道,“很可惜,刚才的机会你错过了,如果等到贾家灭族之后,我还活着的话,你若还有心想娶我……我会答应你!”
说完之后,乐宁朦便从他身旁大步走了去,而谢容且却怔在原地呆了很久,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于风声里,他才倏然转过身,朝着紫花遍野的山坡下追去,可山坡之下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刚才的一幕就好像是一场梦一般在他脑海里回旋。
就在他怅然失落的怔忡间,一袭红衣的女子款款走到了他面前,打趣道:“怎么?这次机会让你抓住了吗?得到她了吗?”
谢容且摇了摇头:“不,失去了!”
“这么难得的一次机会,你都失去了?”萧吟雪似有些不信,“是那丫头太过铁石心肠,还是谢郎你太过心软了?”
谢容且仍是摇了摇头,有些沮丧的低喃了一句:“原来她只是为了报答我,所以才会那么顺从,而且她绝不可能接受我谢容且……”
“谢郎,你说什么?”看着他神情颇有些凄楚而沮丧,萧吟雪心中一软,心疼的问了一句。
这时,谢容且又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样子俏皮又明朗,却也无法掩饰住眼底的一丝忧惶,陡地,他似想起了什么,看向萧吟雪郑重的问道:“八骏现在何处?”
周穆王八骏其实是师傅所训练出来的一些暗桩隐卫的代号,而这八人之中的每一人几乎都是经过严格训练而出的顶级的高手,每一人都身藏着一种绝技,世间少有人可及,通常这八个人都不会聚在一起,但只需要其中任何一人,都可以作为顶级的护卫。
除非是遇到了什么重大事情,一般情况下,萧吟雪是不会启用这八名顶级的暗桩,而这一次谢容且竟一次性提到了八骏,萧吟雪便不得不得惊骇变色。
“八骏?你要八骏做什么?”她吃惊的问。
“让他们全部出来接任务,保护摄月,无论她提什么要求,皆顺她意!”谢容且冷声命令道。
萧吟雪更是吃惊得脸色大变,张着嘴直顿了良久,才问:“她要做什么?”
“不管她要做什么,顺着她便是!”
“谢郎,她该不会是想要逆天改命,插手这天下大局吧?”萧吟雪再次惊问。
她话音还未落,谢容且陡地侧目看向了她,厉声道:“我说了,无论她想要做什么,皆顺她意,而且我要她活着,无论如何,一定要她好好的活着!”
乐宁朦没有回到涧西胡同的乐府,而是戴着幕篱来到了琅琊王氏在京洛的府邸,也便是王衍的尚书府,彼时,尚书府内的仆婢们也是战战兢兢,凄凄惶惶,太子被废之后,王衍便立刻上疏,让太子妃王惠风与太子离婚,将其接回了琅琊王家。
此时的王惠风被锁在家中,哭得是肝肠寸断,凄苦涕零,听闻者无不心惊。
而王澄亦在哥哥的书房里再三的劝求:“大兄,惠风是您的女儿,难道您还不信她所说吗?既然太子是被陷害,你作为一朝之重臣,三公之首,只要你说一句话,太子是可以保得下来的!”
“住口——”王澄话刚说完,王衍便一甩袍袖,将放在桌上的一绢帛扫在了地上,厉声道,“你懂什么,满朝公卿大臣,谁不知道太子是被冤枉陷害,可为什么没有人愿意为太子说话,现在的朝中局势早已被贾后所控制,天下文士都以鲁国公马首是瞻,我若出面保太子,我琅琊王家就会遭受灭顶之灾,你希望看到我们琅琊王家如太傅杨骏,如太保卫伯玉一般满门被灭么?”
王澄被呵斥得无言以对,甚觉失望的看了王衍良久,看着被他扫落在地上的太子所写的求救手书,默然了片刻,最终含着一抹失望的晶莹拂袖走出书房。
“站住,你又要去哪里?”见他大步就要走出门,王衍忽地又高声喊道,“现在整个骁骑将军府都已在贾后的监视之中,太子被废,以武子的性子,很有可能会起兵造反,这个时候,不要与武子走得太近。”
王澄顿了脚步,回头看了王衍一眼,痛心道:“大兄,不管时局如何,武子与我们是世交,难道我们琅琊王家为了自保,便连朋友都可以不认了么?”
王澄的话说得极重,王衍眼皮动了动,终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而这时,王澄早已大步跨出了他的院落。
刚出院落,便有一女婢款款行上来,向他施礼道:“郎君,管家说,门外有位小郎君想要求见郎君。”
“是找我吗?可有报上姓氏,是何家子弟?”王澄问。
女婢答道:“好像是听说姓乐,乃乐家小郎君!”
一听说姓乐,王澄脸色大喜,再也没有多问,便拂袖朝着尚书府的大门快速行去。
“郎君——”婢女诧异的叫了一声,神色微变,心中不由得暗忖道:郎君真是奇怪了,以往不管谁来,不管身份多高贵,郎君都是摆了架子想见就见,想不见就不见的,而今日来的不过是一位并不出名的身份也不见得有多高贵的小郎君,郎君便好似极为欢喜的亲自出去迎接了,也不知那小郎君有何魅力,能得郎君如此看重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