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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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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朱雀大街上的周国公府,原是老国公府与新国公府并列的两处大宅。后为了方便照顾荣国夫人,两处宅子打通成了一处,因而显得特别的宽绰气派。

    此时,往日气派非凡的国公府,却一片素白。

    郑国夫人已经发了丧,因二圣重视,达官贵人们自然也不敢怠慢。这几日前来吊唁的人可说是络绎不绝。挂着白色帘障的车马从早到晚川流不息。来的人都一身素衣,脸上挂着失去了亲娘般的哀切之色。

    国公府人丁不旺,郑国夫人只一子一女,魏国夫人早逝,独留下了武敏之一人。武敏之又只得一个名唤琬儿的独子,如今不过五六岁。

    因而,国公府虽看着显赫,孝子贤孙的数量实在差了些。好在武后将宫中从前侍候郑国夫人多年的人放了几个出来,加上府中的几个舞姬,分成两排跪在郑国夫人灵前,倒也勉强看得过去。

    到后两日,该来的人都来了,国公府门前终于是冷落下来。于一片素白中,更显得凄凉万分。

    武敏之率着妻儿及冒充孝子贤孙的仆从长跪在郑国夫人的灵案前。

    昏暗的烛光,映着他苍白憔悴的脸。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神似乎也有些恍惚。

    自从郑国夫人走后,他便一直是这般模样。

    坐在一边的荣国夫人看在眼里,心里不由一阵阵发紧。

    所幸他虽然跟木头人似的,倒是礼仪周到,跪拜答谢丝毫没有出错。

    荣国夫人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握着绢帕不停地揾眼睛。脑子里苦苦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寻个与敏之素日交好的,劝劝他才好。

    司卫少卿杨思俭夫人携着女儿杨瑜娘,就在这时由管事领着,进了灵堂。

    这杨思俭因与荣国夫人同姓杨,攀了同宗,妻女与荣国夫人一向走得很近。特别是瑜娘,生得貌美如花,端庄贤淑,又温柔大方,聪明伶俐,荣国夫人很是喜欢。

    连武后,探望母亲的时候,在国公府见过瑜娘几次,也颇为称赞。

    杨思俭一家早就来吊唁过了,只瑜娘念着郑国夫人素日对自己的好,过于悲恸以致病倒了,未能前来。今日觉得好了些,便缠着母亲陪着她,又走了一趟。

    荣国夫人心里不觉颇有些安慰,觉得素日没白疼这孩子。

    只见瑜娘面色憔悴,果然是久病初愈的模样,荣国夫人一阵心疼,忍不住滴下泪来。

    杨瑜娘一见荣国夫人,便扑入了她的怀中。

    “外祖母,你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啊。”她抱着荣国夫人哭得伤心,荣国夫人的心情却不由好了几分。

    “好孩子,我还好。”荣国夫人抚摸着瑜娘的手,目光却望着跪在一旁的武敏之,“只是难为你表兄了......”

    杨瑜与武敏之虽不是真正的表兄妹,感情却很好。她自幼就喜欢跟在武敏之及月娘身后,武敏之对她虽比不上月娘,一向却也不错。

    特别是月娘走后,他似乎将对月娘的感情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上,对她更甚从前。荣国夫人说这话,其实是希望瑜娘能帮着劝劝武敏之。她想着,瑜娘的话,敏之或许能听进去几分。

    瑜娘早已将武敏之的模样瞧在了心里。曾经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表兄,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她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听了荣国夫人的话,她的步子不由便向武敏之的方向移去。

    杨夫人却在这时候走了过来,紧紧攥着瑜娘的手不放,嘴里沉声对她道:“还不快去替你姨母上香。”

    背对着荣国夫人,悄悄对杨瑜娘使了个眼色。

    杨瑜娘怔了怔,脸上一阵红又一阵白,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依了母亲。

    她在那边上香,杨夫人便掺着荣国夫人的胳膊,又解释了一遍瑜娘拖到今日才来的原因。末了说,瑜娘病了这几日,仍未见好,只是想着明日是姨母出殡之日,这孩子连大夫的话都不听了,非要硬撑着亲自送姨母一程。

    “这孩子,真是一片孝心。”杨夫人低头拭泪,“也难怪,夫人待她,一向不输亲生......“

    杨夫人对荣国夫人说了些节哀顺便之类的话后,推脱大夫一再叮嘱了,瑜娘的病需要静养,实在不能久待,敢日再来看望老夫人。

    荣国夫人淡淡地应了,杨夫人便携着杨瑜娘的手退出了灵堂。

    杨瑜娘一边走,一边回首望了一眼武敏之。见武敏之面无表情,心里有些不忍,却也舒了口气。

    她虽年纪尚轻,在这样的人家里长大,却也知道轻重。

    阿娘私底下透露了两分,如今比不得从前,她可是太子妃的热门人选。别说她与武敏之并非真正的表兄妹,便是真正的,男女有别,在这关键时刻,也该要知道避嫌。

    不但表兄,除亲兄长外的所有男子,都应该要保持距离。不然,你自认胸怀坦荡,却禁不得有心人挑眼。太子妃这位置,多少人都盯着呢。一个不慎,误了自己的前程事小,连累家族声誉受损,罪过可就大了。若因这样的原因错过了太子,日后想再结门好亲事儿,那可就如难登天了。

    杨瑜娘上了马车坐下,叹了口气,悄悄对母亲道:”阿娘,外祖母不会怨我吧?“

    杨夫人心中也忐忑,却只能安慰女儿:“你已尽了晚辈的礼数,外祖母素来是个明白人,怎会怨你?”

    荣国夫人看着杨家一行人走远,虽面无表情,心里却止不住一阵冷笑。

    杨夫人的心思她怎会不懂?不但懂,身为母亲,也理解她的作法。

    这么多年来,她为了几个女儿,特别是媚娘,何尝不是百般小心处处筹谋?便是现在,外面的人看着,媚娘这个皇后,地位已经稳固到无需仰仗皇上,可她也不敢有丝毫放松。

    这个太子妃之位,对杨家人来说,不过是一个饼,虽然看上去已经触手可及,到底还悬而未决,并没能紧握在手中。杨夫人的小心,并不为过。

    荣国夫人一向心思缜豁达,凡事只权衡利弊,并不看对错。她身为皇后之母,身边的人多,却有几个是真心的?她心知肚明,却从不说破。牵线搭桥的事儿,别说有利可图了,只要于己无害,她也没少做。

    瑜娘与太子年貌相当,又知根知底,叫了她这么多年外祖母,杨夫人有了心思,她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在女儿面前,她可没少为瑜娘说好话。便是武后与瑜娘的几次相遇,说是赶巧,哪一次不是她的精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