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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嫁为人妇,受了冷遇后便有了大把时间来想这些事,她将从前诸般种种都翻来覆去地想,这事儿她也约莫想了好几天,后来才反应过来,她大约还是因为孟东仁才同自己生了嫌隙。
更甚者,说不定在自个儿还将她当做好姊妹一般的时候,她便跟自己离了心。
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叫慕言春很是伤情了几日,她前世统共只对那么寥寥几人好过,即便是府里有着血缘的亲姊妹,她也未尝那般掏心掏肺对她们过。她在那么不容易的境况下还想着对她好,她却将自己这份心用脚踩着,翻来覆去蹂躏了一番。
自那以后,她便极少对旁人表露关心。
这么迷迷糊糊想着从前的事,不知什么时候竟歪在浴桶里睡着了。
是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慕言春穿着一身锦桃色的裙子,腕间拢着浅金色的金纱,脖子上挂着金锁,腕上戴着玛瑙镯子,头上一应珠钗首饰,真真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气派打扮。
她顶着头上个把斤重的首饰,面上还得端着娴雅的笑,一手搭着莺儿的臂,步子虚虚地落着了地儿,心里将时时顶着十几斤重的首饰还能面不改色健步如飞的慕芩雪佩服了万儿千把遍。
那女中豪杰的慕芩雪跟在慕博庸后头,一副极规矩大方的模样,单单看这皮相,还是极能唬住几个人的。
进了宣平侯府,慕博庸便跟他几个同僚谈天说地去了,慕言春等小姐便由丫鬟们带进了内院,跟谢家的几个姊妹一同玩耍。
她来这宣平侯府不知多少次,对于其中花园小道是熟得不能再熟,别了慕芩雪等姊妹,自个儿带着丫鬟在里边赏景,不多时便和谢樱碰见了。
这宣平侯府大小姐相貌并不出众,模样平庸,可一旦笑起来,露出那两颗尖尖的虎牙,却别有一番风味。她当年喜欢的便是谢樱的这种别有风味。
“春儿,你怎么才过来呢!前些日子父亲说我性子野,怕日后找不着夫家,便将我拘在家中叫我整日抄写经文静心养气,可将我给憋坏了!”谢樱极其熟稔地挽了她的臂,在她耳边轻笑着埋怨近日府中琐事。
慕言春微笑着静静听着,听到有趣的事也会谈论一两句,直到聊到最近高府那老太爷新娶的小妾嫌他年老,到外边偷人是如何被人发觉,又是如何慌不择路逃到了外边,披头散发被人追了足半里路才追上,最后又如何被人拖回去的的时候,她才说:
“话说这高府前两年嫁进武安伯府的那个小女儿前些日子似乎又有喜了,你听说没有?”
“咦?还有这等事?”谢樱一脸惊讶的模样,掩唇轻笑说,“加上这一回,不就是连着两年怀了三胎?哎哟!这可真能生!”
“可不是?”慕言春也跟着笑,“这下子……孟哥哥又得添个小弟弟了!”
谢樱眸中一凝,笑盈盈地将她望着,“照这么看,足见孟家世子爷是个极福运高照的人物。”
“这可说不准了。”慕言春极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这女子怀胎,可跟那些个男子的运道八竿子打不着一处啊!”
眼眸微动,“莫非……樱姐儿你是打算今后借借孟哥哥的这运道?”
谢樱原本还没反应过来,一见慕言春脸上那故意的坏笑,一张脸腾地红了,又羞又恼地娇嗔道:“你说什么胡话呢!”又微微垂头,“春儿你和孟家世子自小青梅竹马,你们两家关系又极亲密,哪里轮得到你来拿他打我的趣儿呢!”
慕言春瞧着她羞恼带恨的低沉模样,只静静笑着,没有说话。
她同孟东仁的确是青梅竹马,相熟长大,因两家关系极其要好,故而也是哥哥妹妹亲昵地叫着。
她记得从前孟东仁常常带她去赏花捉鱼,两个人一起玩笑一起挨骂。他自小便对她格外包容,尤其亲厚,同她说着自己的心里话,两个人好到这种程度,好到前世她曾经那么地喜欢他。
他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她没理由不会喜欢上他。她甚至幻想过有朝一日会嫁给他。
可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是慕芩雪,后来娶的人是谢樱。
上辈子她确然眼拙,赵渊只是她第二个看错的男人,而第一个,便是孟东仁。
也不过是一些懵懂年少时的揪心情殇,上辈子记了许多年,也足够了。再没必要牵扯到这一世来。活过一次,又死了一遭的人,总该比以往豁达些。
慕言春自个儿撇了慕芩雪等人出来晃,本为走走散心,没料却被谢樱这么快找来,为的还是孟东云。
这谢大小姐从以往到如今,有一点从来没变过。她晓得慕言春爱走的地方,心里惦记着自己的意中人,便马不停蹄赶了来,绕了几圈便将话题扯到了他头上,想同她打探消息。
但凡从前她有谢樱的一二分执着心思,她同孟东云后来也不会变成那般,眼睁睁看着他另娶他人。
谢樱同她的这番偶遇一点儿也不偶然,不过孟东云可没这样的巧密心思,他这遭同她二人的偶遇,却实实在在是场偶然。
慕言春身侧的谢大小姐满脸忸怩羞涩,想要上去打声招呼,却又有几分畏怯。她倒大大方方地走到了孟东云跟前,跟他打了声招呼,又问:“孟哥哥,你这些日子不是总闷在府里看书么?怎的有了心思来逛这一遭?”
谢樱见此,也小碎步跟着走到慕言春身边,满面含春地跟孟东云打了招呼。
孟东云一身青衫纶巾的打扮,何其秀美温雅的一位翩翩公子,慕言春站在她跟前,便像是站在青竹跟前的一朵艳花,落了三分俗气。反倒是谢樱一身湖蓝衣裙,倒跟孟东云显得极为相配。
那年轻大少听慕言春一问,耳根子微微泛红,只闷闷回了“散心”等言语,嘴里再挤不出多余的字。
慕言春散心是真散心,这孟大少此番散心,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