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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望山和自己的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围坐在圆桌上吃饭。
别墅的餐厅不大不小,装修的素雅而不失精致,头顶上的一盏水晶灯正洒下柔和的光线。
主菜是李望山亲手钓上的娃娃鱼,蒸、烤、炖、红烧,肉质鲜美无比,还有山里采的新鲜菌子、野菜。
次子李国梁吃干抹净后,才明知故问:
“爸,这好像是国家保护品种,娃娃鱼?”
“好吃吗?”傍晚时,将自己的两个儿子骂了一顿,说他们巴巴地赶过来,不怀好意,是盼着来给自己送终之后,李望山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真好吃啊。说实话,养殖的我也吃过,比起这山里面野生的,味道差的真太远了。”李国梁意犹未尽,肚子里早就塞满了。
“我已经吃了一星期了,早就吃腻了。”李望山傲娇地说着,顿了顿又道,“所以明天一早我就准备回京。”
“爸,这么快啊?”孙洁如讶道。她和丈夫李国梁来之前就说好了,想再找钟魁谈谈,虽然五年前只跟钟魁见过一面,但钟魁给她的印象极好,如果明天一早就走,让她措手不及。
“嗯,这里风景不错,你们要是想多留几天玩玩,自便!”李望山端起一杯热茶,起身往楼上卧室走去。
出乎李国辉的预料,李望山压根就没有提到钟魁这个人。
李望山恐怕是京城权贵当中最后一个知道的。当年李望山官复原职,李国辉由下放地太乙村返京时,李望山只知道自己的长子跟一个女人有了关葛,却不知道那位素不谋面的女人已经身怀有孕。
但回过头来,即便当时知道那个女人怀孕又如何?李望山扪心自问,自己恐怕仍会要自己长子跟那个女人斩断一切联系。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为了巩固权力,一切都可以拿来做交换。直到自己长子被提名为中央某实权部门正司长的候选者之一,竞争对手才曝出了这个黑材料,而李望山才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人。
因为地位低的人,不敢当面跟他求证,而地位相当的人,却认为当面求证无异于公开嘲讽,又不能将李望山怎么样,谁家没有点烂事?所以大家只能背地里当作谈资,反正李望山的黑材料也不止这一条。
李望山闭口不提钟魁,连大儿媳妇丁小月都觉得很意外,这不是李阎王的行事风格。
丁小月当然不会主动提起这事,有件事她一直没敢向别人提及,包括自己的丈夫李国辉,只敢放在自己心里。当年在听说自己丈夫居然曾经有过一段感情,而且还有位私生子,这让天生骄女的丁小月觉得这是个莫大的耻辱,让自己成为京城贵妇圈内的笑料。
所以,丁小月希望毁灭那个私生子,以泄心头之耻,并且派出了一位杀手。然而那位杀手一去不返,消失地无影无踪,而那个私生子却安然无恙。
她不相信那位杀手携款潜逃,因为那是自己娘家族人,自己知根知底,她以为是李望山出手了,是在警告自己,因而她曾经提心吊胆过了一段时间,结果什么也没发生,但也暂时放下这个心思。
现在,有一股无名之火,在丁小月的心里重新燃烧起来,烧的她难以入眠。她躲在卫生间内悄悄打了个电话,她的枕边人李国辉则一无所知。
第二天一大早,李望山果然乘车离开,陪同他返京的是李国梁夫妇。
暗中对长兄的作派颇有微辞,认为他无情无义,像个逃兵,李国辉夫妇留了下来游玩几天。
钟守权今天在家休息,他热情地接待了这对夫妇,似乎毫不介意李家人的到来,人也显得很是大气。
昨天钟魁跟自己及岳父分享了一个秘密,一个令他们目瞪口呆的秘密。
这就解释了养子五年来巨大的变化,以及种种令他疑惑的情况:
为什么身家亿万的崔老板像是他的跟班,为什么他会突然在初中毕业之后离家两年,那德高望重的吕道长又为什么会爱屋及乌地与他们全家交好。
原来自己的养子不是凡人。至于师兄的存在,钟魁则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一些秘密他永远也不会讲。
钟守权感到很骄傲,而李沛则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钟魁以前给自己的药方。
“钟哥,你们这变化太大了,差点认不出来了。说实话,我以前觉得这里除了风景秀丽空气清闲,其他的就是一穷二白,如今这里发展旅游,路也修的好,家家户户都发家致富了,真成了一方福地。嗯,就连吃的也比城里好!”李国梁一见面就说道。
“没那么夸张吧?我们乡下人,可不是都向往大城市,尤其是你们京城!”钟守权道。
孙洁如则笑道:
“钟哥,五年没见,我觉得你一点都没以后,好像还变的荣光焕发的样子。国梁,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李国梁闻言则认真地打量了一眼钟守权道:“好像真是哦,钟哥,我比你还小三岁,看上去你比我年轻。”
“也许是我这几年过的还比较舒心吧。人要是总能保持精神愉快,注意劳逸结合,身体和气色自然会好。”钟守权笑着解释道,暗道这一定是自己这大半年服用汤药的缘故,当然这也是钟魁的功劳,是他说动自己岳父配合。
“真羡慕钟哥。不说生意上的破事,我家女儿今年上初中了,嗯,正是那什么叛逆期,事事都要我跟她妈操心。管的严吧,不利于她的性格培养,怕养傻了,不管吧,那就有可能会长歪了,以后会让我们永远操心,不敢马虎啊。你家小魁就不一样了,聪明乖巧的孩子,学习成绩又好,省心!”李国梁三言两语,终究还是绕到了钟魁身上。
钟守权略夸张地说道:
“小魁嘛,以前倒确实是乖巧,我很少操心。现在嘛,我常常看不见他的影子,想问问他这次高考考的到底咋样,还得提前预约个时间,你说省不省心?”
“是吗?”
孙洁如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钟魁时,钟魁曾经讲过的那个坐井观天后续的故事,每次想到这个故事,孙洁如对钟魁的好奇度便往上涨一涨,因为太有哲理了: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他考的咋样?”
“他自己说,这次应该有九成九的机会考上燕大,如果上不了,按第二志愿随便上个大学也无所谓。你说,大学能随便上吗?”钟守权道,“燕大的,是文博学院单独录取的名额。”
“考古学?”李国梁问,他记得钟魁曾经用很戏谑又很老道的口吻说过,当时他没当一回事,以为是童言无忌。
见钟守权无奈地点点头,李国梁也表示很是失望,如果钟魁的成绩不太差,他倒是可以找找后门,选一个不错的专业,大不了给燕大赞助一笔。然而孙洁如则道:
“我倒是听说今年一些文博类的专业是个大热门,另一大类专业是农学类,别忘了我大小也是一名教育局干部。”
“真是邪门了,好专业不一直是金融、电子通信啊,新材料,尖端化学什么的,现在还得加上一些与计算机有关的专业。”李国梁叹道,心中忽然有所触动,这似乎也印证了近来小范围圈子内的一些传言,世道真是变了。
他不知道钟魁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因为拥有超前的眼光。其实正如钟魁杜撰的那则坐井观天后续的故事中所讲,他真想多了。
……
钟魁运功修行完毕,下丹田中的真元之海越加宽广,而元神则更加强大和敏感,只是这种增加的程度很小,远远比不上以前还在凝气境时的进展速度。
这并不为奇,修行越往上,难度等级越是以十倍甚至百倍地增加,速度自然也越来越慢,否则江湖中到处都是大修士满地走的情况。
钟魁遇到了一个好时代,灵气复苏,否则会更加艰难,他现在重回当初师兄隐居的溶洞中,这里的灵气明显比当初更加浓郁。
在师兄永远离开的日子里,钟魁经常独自来到这里,每当想起与师兄相处时的点滴时光,他都会暗自神伤好一会儿。
身为天师门的唯一传人及自封的掌门人,钟魁是孤独的。如果将来会有他的妻,他会将她带到这里看一看,而天师门的荣耀必将永不落。
赤血剑静静地躺在钟魁的双膝上,剑身原本青黑的色泽,越加深沉。仿佛是感受到钟魁心中的豪情壮志,赤血剑发出一阵欢呼般的龙吟之声。
钟魁握着剑柄,轻轻一挥,无声无息。
十丈之外的洞壁上,却赫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如果有人仔细勘察一番,会发现那面由坚硬岩石组成的洞壁上,已经留下了无数道剑痕。
凤凰山之行,钟魁的收获不是那些天材地宝,也不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凤凰,而是在拳法和剑法上都取得了巨大的突破。
在师兄代师所传的破军之拳上,钟魁因观水而创造弱水三千,这既是拳法又是掌法,且刚且柔,刚柔并济,在师门所传的伏魔剑法之上,钟魁又自创了一门真正属于自己的剑法,虽然现在这套剑法仅仅有三式而已。
钟魁将这门剑法,命名为太乙剑法。
但今天,钟魁则是回过头来参详本门的伏魔剑法。
按照本剑法总纲中的论述,这应当是一门阳刚至极的剑法,钟魁身怀九阳血脉,又习有龙象伏魔功至臻大成,学习伏魔剑法应该很快能掌握其中真髓,然而现实是,钟魁只是手熟耳,自忖发挥不了此剑法三成的威力。
相反,钟魁却能够在凤凰山观剑而有所得,又不拘泥于先贤的剑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创造属于自己的剑法,后来又在天师庙钟天师的塑像前,仰观流星划过,赞叹生命的荣光与短暂,也能自创太乙剑法中的一式剑法,这说明钟魁在修习剑术上是极有天赋的。
难道是我心境上出问题?钟魁自忖道。这赤血剑在师兄看来是一把神兵,但在钟魁看来这是否有夸大溢美之嫌?
不,不是我心境上出问题,而是我没有根本没有一颗斩妖除魔的心。
虽然机缘凑巧,钟魁作为一名修士,同样追求强大和永生,但他两世为人,更多的却是随遇为安,自以为看穿了世事和人心,加上现代社会环境大不同,他并没有钟天师那种嫉恶如仇和快义江湖的心境,所以得不到伏魔剑法真谛也就不奇怪了。
随遇而安,不强求,不盲从,不沉迷,师法自然,这本是一种很适合修行的问道之心,所以钟魁在修行境界上一直很快,也因此自创了属于自己的武技,但离师门的训导,反而更加遥远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莫之奈何的事情。
可我为什么一定要谨守师门训导呢?
修行问道之途,本有万千大道,我自成一道,有何不可?
手中赤血剑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似乎想脱离钟魁的掌控,奈何钟魁牢牢地握住剑柄,让它无法飞走。
赤血剑在这一刻,似乎真正“活”了过来。真元灌注于剑身之中,愈发黑亮,刹那芳华之中,钟魁的强大意志缓缓施加于剑身之中。
赤血剑以前与他意志虽不至于融洽到合为一体的地步,但也是心意相通,它仿佛恐惧于钟魁在意志上的转变,害怕自己也被这意志所同化,不甘臣服,拼命反抗着。
奈何,钟魁的问道之心在这些年中,已经他不知不觉和潜移默化之中,愈加坚定,他已经悄然走出了师门的“桎梏”,踏上自己的路。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钟魁争雄之心升起,更加强大的真元灌入剑身,赤血剑仿佛是一个无底洞,猛然狂吸钟魁真元,让钟魁一度大惊失色。
想拼命吗?当初在凤凰山深处,姚升从秦若寒手中夺得凤血剑,遭到反噬,被凤血剑吸成了人干,死状极惨。
这赤血剑也有类似的性状,但钟魁的九阳真血曾经染红了它的剑刃,自那一刻起,钟魁就是它的主人,这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情感,钟魁不相信赤血剑能够强大到摆脱自己控制的地步,它只是不肯认命而已。
真元绵绵不断地灌入,更多的真元则从丹田之海中滚滚而来,那赤血剑剑身的颜色也因此而变的更加透亮。
就在钟魁担心它承受不住自己强大真元而濒临崩溃的时候,赤血剑的剑尖极有规律地颤抖着,似在发出一阵低沉的悲吟之声,或有不甘,又或倔强而勉强臣服。
“你还叫赤血剑,但这是我的剑!”
钟魁指弹剑身,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