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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过后,天色一片晴朗,翌日清晨,陈重推开房门的时候,能够感受到一股清新之气,蔚蓝的天空上漂浮的云朵,简直比棉花还要洁白。
他舒爽的伸了个懒腰,悠悠叹了口气,正想着要不要去向父母请安。
此时左边长廊里,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陈重放下心绪,抬眼一看,来人正是书童来福。
“少爷早,我昨日连夜赶工,依照少爷吩咐,已经将这得了少爷好处的名单写好了,还请少爷过目。”来福脸上泛着些苍白,看来果然是熬夜了。
陈重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过名单看了看,这名单自上而下,罗列的人名还真是不少,拢共有三十余人,多数都是世家公子、才子门生。
陈重顺着这名单依次往下看,越看越心惊,当他看到最后一列,来福统计的总计价目时,他心里长长吁了口气。
总计价目:五千余两!
这个数字可能仅从字面上看不出来什么惊奇,但是若是从物价和官员俸禄上计算,在古代,一个从一品官员,一月的俸禄不过二百石,二十石约莫价值一两银子,也就是说,一个正一品官员的月俸不过十几两银子,若是等价换成米粮,五千两银子,起码可以办一个超大型的米粮公司。
这么说可能还是有些模糊,不若以古代的大饼为喻,在古代,一个大饼大概在三文钱的价格,一两银子等价于一千文钱,那么一两银子就可以买三百三十个大饼,五千两买来的大饼估计可以绕地球一圈了……
“少爷,这个名单上我所罗列的都是自己能想起来的,还有一些因为记忆力的问题,记不起来了。”来福见他神情怪异,又解释道。
陈重心下有数,即便家大业大,不缺银两,但是花银子也决计不能这么个花法,估计在那些个得了好处的公子哥眼里,自己这幅皮囊就是个十足的笨驴。
“来福,你去收拾一下,吃过早饭,我们去拿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陈重微微叹了口气,心道这口气实在咽不下,自己要改变现状,改变这头笨驴的形象。
来福愣了愣,脸上浮现出可爱的笑意,急忙点头走了。
……
江南柳城,富庶之地,尤以舟米运输业务闻名。城内繁华喧闹,市集人头攒动。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一时间倒也能引起一些百姓的关注。
此番上门要债,虽然是个苦差事,毕竟这副皮囊借人银两实物之时,未有签订借条。不过这时代的世家才子,多半都是极重脸面名誉之辈,若是能够抓到一个把柄,与之盘旋,此事尚有可为。
“来福,我们要去的这家王家,这个王家大公子,可有什么短处?”车内陈重微微思索一阵,问起来福。
来福嘿嘿笑道:“那王家公子最是好色,而且胆子极小!”
陈重心里一喜,既然好色无胆之辈,那么就好办了。凡是这等好色无胆之辈,对付他的办法就多了。
马车穿过喧闹街市,来到王府门口,来福匆匆下车,迎了陈重下来。随后他又去府门口和王家家丁通报了一声,那家丁似乎也认识陈重,一脸笑意的应了过来套近乎。
寒暄一番,三人进了王家府门,穿过长廊,便是王家大少爷的住处。
家丁走在前面,不时回头跟陈重说笑一翻,陈重也不太在意,没怎么搭理他,如此沉默一阵,那家丁便指着前面一所庄院道:“陈公子,少爷就在里面,不若我去通报一声?”
“慢来!”陈重微微一笑道:“我们一起前去。”
那家丁微微点头,三人一同来到庄院厢房门口,刚到门口,便听见房内一阵禽兽声响。
“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不出意外,这个声音应该就是那位王家少爷的声音。
那家丁微微一愣,心道不好,竟是忘了少爷在这儿干正事了,随即急忙想大呼,却不想嘴巴被人堵住了,堵他的人正是来福,吩咐来福的自然就是陈重。
“哼,少爷,你把人家当成什么了,你上次就说要和老爷说,给我一个名分,可是到现在我还是府里的丫鬟,你若是不给我名分,我再也不理你了。”这女声轻浮诱惑,嗲声嗲气!
“夏香,你真是冤枉少爷了,这件事少爷已经在办啦,你也知道的,这府里人事复杂,这等大事,需要等待时机,伺机而动的。没瞧见少爷最近都瘦了吗,那全是因为少爷为这件事挂心,辗转难眠,食难下咽啊!”
“少爷,真是这样的吗?”
“自然是这样的,少爷我向来在朋友圈中以善良、诚实著称,人称雍容大度诚实可靠小郎君。”
“来,夏香给少爷香一口,只要你保持现在的状态,继承以往的作风,和少爷保持云雨的频率,那么府上大少奶奶的名分,迟早是你的。”
听到这里,陈重心里已经忍不住想吐了,在这样听下去,恐怕晚上也别想吃饭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让来福放开了那家丁的嘴。
“少爷……陈府的陈少爷来啦,已在门口等待多时了……”那家丁颤颤巍巍,朝里面大呼了一声。
家丁话语刚落,屋里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少爷少爷,这是我的亵衣,你穿错啦……”
半晌过去,房门终是打开了,这王公子蓬着头,指着那位夏香道:“夏香,关于你方才与我提到的改革府里家丁丫鬟作息时间的问题,我心中已经有数了,容我三日时间,我去与管家商议一番,你回去等信吧。”
那被唤作夏香的丫鬟,小脸红扑扑的提着裙子赶紧离开了……
“哦,陈兄啊,你看你,来也不知会一声。”把那丫鬟支走之后,这王少爷赶紧转过脸来,客客气气的朝陈重施了一个标准的才艺揖。
陈重讪讪笑了笑,也跟着还了一个礼道:“王兄客气了,哎,对了,方才在下听房内一阵亲昵声,原本还以为王兄这是在……没想到是在商议府里的内事啊。”
王少爷尴尬笑了笑道:“这个倒是让陈兄见笑了,府里这些日子丫鬟家丁们抱怨连连,非得说休息时间不够,你看,王某这也是甚是忧心,这才找来了丫鬟代表,细心询问一翻。”
说谎连草稿都不打,脸皮比城墙还厚,无耻的样子很有我当年的风采!
“哦,原来是这样,王兄真是费心了。正所谓祸起萧墙,这萧墙内外诸事连连,若是不解决萧墙之事,的确于府内团结影响甚大,王兄见地真是高超!”陈重微微笑笑,随即又道:“不过,王兄,你这脸上的粉红唇印是怎么回事?”
王少爷心下大骇,赶紧使劲揉了揉脸,心里一阵尴尬,心想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方才在做些什么,这会儿何必还要来打趣我王某人呢,这陈兄往日都是糊里糊涂,只知道附庸风雅,可是今日怎的如此精明?
“陈兄,此乃解决丫鬟大事,丫鬟贴心所赠之物,愚兄也是十分无奈啊!”王少爷厚颜无耻道。
“哈哈!王兄果然有一套!”
王少爷脸上尴尬,随即又道:“对了,陈兄今日登门造访,不知有何事,是否是约在下去看蹴鞠赛?”
陈重微笑不语,来福抢过身来道:“王少爷,上次你借了我们少爷一串佛珠,今日我们少爷上门,是来讨要佛珠的。”
王少爷一愣,脸上泛起惊奇愁容,随即又拉了陈重到一边的长廊道:“陈兄,这……是为何?”
陈重讪讪笑笑道:“愚兄也是没办法啊,那串佛珠乃是家母传家之物,这几日来,家母见我身上没有带佛珠,几番询问,让愚兄将那佛珠拿给她看,若是没有佛珠交差,家母会断了愚兄一切生活开销啊。”
“有那么严重?”王少爷心下骇然,脸色明显不大好看,随即又吞吐道:“可是陈兄,那……那佛珠我早已卖给了一位鉴宝先生,如今那先生已经离开柳城了……”
陈重心里好笑,心道就这点小伎俩也想坑我?你果然有种!
这姓王的眼神迷离,神情怪异,明显心里有鬼,他借口说佛珠已经易址,实则就是不想归还。
而那王少爷心里想的自然是,这头笨驴今日怎的聪明起来了,竟然想要回佛珠,你这笨驴当初送都送了,现在想要要回,已然晚了。
“王兄,愚弟曾有所耳闻,听闻你借了这串佛珠,是为了去青楼赎一位女子,此事恐怕府上还不知道吧?”陈重冷哼一声道。
王少爷心里一紧,实在是没想到,以往这头笨驴,竟然此刻会这等聪明,知道威胁自己了。
“这个陈兄……此事难道你知道?”王少爷脸上惊疑不定,试探道。
陈重道:“王兄历来在咱们这群人当中作风正派,名声极好,在府上也是这般,只不过若是此事被人宣扬一番的话,恐怕……”
“停!”王少爷脸上大怒,止声道:“陈兄,凡是好商量,你在此间等待片刻,我这就去给你拿佛珠……”
陈重看着这位王少爷愤愤离去,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心道跟我玩老鹰捉小鸡的把戏,岂不知这把戏我都已经玩烂了……
最终这场讨债之战,以陈重作风的惊人转变和独到的讨债手法而完胜,这王家少爷不止将佛珠归还了他,最后还赔偿了二百两的利息,临走之时,这王家少爷皱着眉头只对陈重说了三个字:“算你狠!”
接下来,这驾马车匆匆忙忙,风尘仆仆的又在柳城内外,掀起了一阵讨债高潮,来自柳城内外,数十家知名公子哥,都无一例外的将以往从陈家少爷身上得到的好处,全部归还,并且付了沉重利息。
日落西沉,这驾马车终于回到了陈家府宅外,陈重和来福计算了今日这一天的讨债收获,除去本该归还自己的物件,还收了两千余量的利息,说起来收获自是不小。
而那十几位被讨债的公子哥择坐在家中齐齐感慨:“这陈家少爷决计不是头笨驴,他才是经世致用的人才,他的算盘珠子打的比谁都响亮。”
“少爷,今日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来福满脸洋溢着笑容,手里接过少爷赏赐的十两银子,这可是他在府上做书童一年的薪俸啊。
陈重微微笑了笑,拿着笔将此番清了账的数十位公子哥的账目一一清除,随即又朝来福道:“今日将这些大头都已经讨回来了,剩下一些小头,看什么时候闲着,什么时候再去讨要了……”
来福微微点头,忽然又想到一件事道:“少爷,其实还有一笔账目我没有记录在名单上,乃是温家大小姐的一笔账目。”
“哦,温家大小姐难道也欠我银两?”
“她欠少爷一个香吻和两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