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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亚卿看他恼羞成怒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心里有些疑惑。星城里传得有板有眼,闯王剑又确实出自他手,不是他还会是谁?
一把古剑惹出这么多麻烦,老三跳崖的心都有了。他气冲冲回到盘家,去灶屋的水缸里挖了一瓢冷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大半瓢。然后,放了一个响屁,出来一屁股坐在盘师公旁边的小矮凳上。
“是李家那个丫头惹你了吧?”盘师公磕着烟杆,头也没抬,问。
“您怎么知道?”老三顺口说。
“掐指算的。”盘师公伸出右掌,大拇指在中指、无名指、小指上掐了一番,“你两个月前动刀子见血了,是吧?”
老三一个激灵跳出一米远,用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似乎是怕被盘师公看透心思一般,“你再算算,我晚上吃了什么?”
“那个不用算,听你刚才放的屁,我就知道你吃了什么。”盘师公面色一冷,“还不替小青龙换药?”
替小青龙敷了一个多星期的药,它的伤口已基本愈合,除了破损的鳞片需蜕皮重新长出来外,其它均无大碍。
想以后再不用替它采药了,老三兴高采烈向盘师公汇报,希望老头子一高兴,顺便教下一手绝活,比如呼风唤雨什么的,再不济,也是神行百里。
他嬉笑着拿烟杆装了烟丝,恭恭敬敬递上,待盘师公接了烟杆,再谄媚地替他点火。这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满脸堆笑,“嘿嘿,师公祖,阿公!您知道,我最是勤奋好学了,而且,为人正派,我也不贪多,就教我一、两招吧!”
“怎么转性了,要你上山采草药,你就摆出要死不落气的样子。”盘师公眯着一对三角眼,“现在倒眼珠子贼亮。”
“那个,之前,我不是没端正态度吗?”老三嬉皮笑脸,“我现在认识提高了。”
“你店子生意怎么样?”盘师公突然问。
老三很泄气,我不过是想你随我这一招,顺便再教些定身术、搬运术什么的,我回去好把令符找回来。你东扯西扯干嘛?他没好气地说:“我这人不是在莽山吗,知道个锤子?”
盘师公知他心里不爽,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吐出一口烟雾,“记好了。”
老三大喜过望,忙拿手机录音。
“巴戟一斤,牛卵坨一斤,一箭起半斤……”盘师公报了一串药名,“泡60度白酒五百斤,密封一月。”
老三想把手机仍火塘里了。我要学法术,你倒腾一个泡药酒的方子給我干嘛?难不成我以后会沦落到卖药酒为生?
“这个,这个,我是这样想啊,我现在是您的徒孙,走出去要有个闪失,被别人揍得鼻青脸肿,脑袋开花,那丢人就丢大了。”老三一脸虔诚,“您知道,我是老实人,人家要问我是谁的徒弟,我肯定说是您老人家的徒孙。我丢人活该,损了您老人家的身名那可不行……”
“你不惹事生非,谁揍你?”盘师公没好气地说。
“那可不好说,所谓盛名之下,难免殃及池鱼。常在江湖走,哪有不撞头。”老三天上一句地下一句,搞得盘师公恼了,嘴里迸出一个字,“滚!”
老三撅嘴去收拾了香烛纸钱出门,翻过一座山,到了一条小溪边。
一钩弯月当空高悬。老三点燃香烛,坐在溪边一块大石上打坐练气,石头下,是一滩回流水,波平如镜。他运转周天,摈弃杂念,一遍一遍搬运内力在体内运转,实行周天循环。呼……吸……随着内力的循环不断,气息慢慢变得悠长。
入定,是一种境界。数息、随息,观息,循序渐进,他企图导引体内奔涌出热息,但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那股寒气在灵墟穴归集,周身愈来愈冷。
他试着气沉丹田,以意引气达于腹部,企图以此压制心口的煞胎。腹部脐下关元、阴交、气海、石门四穴是称丹田。这个部位是任脉、督脉、冲脉三脉经气运行的起点,系真气升降开合之源。气沉丹田是采用膈肌上下运动为主的腹式呼吸,吸气时,膈肌向下运动,肺体尽量向下膨胀,两肋微微外开而肋骨则不要上提,下边再提肛缩肾,将腹内脏器托住。呼气时膈肌上升,两胁则向内向下合,腹内脏器自然下垂,胸中真气沿任脉下行入丹田,形成心肾相交以补命门之火之势。呼吸深长匀缓,令先天之气稳,后天之气顺。
直到半夜,老三身体里的气息平稳了,吐纳之间,有了悠然之气……
回到盘家都下半夜了,老三疲惫地倒床上,只觉胳膊下凉飕飕的,一摸,原来是小青龙爬到床上,他吓出了一股尿意。
小青龙似乎通人性,并没有激烈反应,而是缠绕着老三手臂,还不时昂起头吐出蛇信舔他的脸。
老三克制住惧怕,轻轻摸着小青龙柔软的躯体。小青龙身上凉凉的,绸缎一般顺滑,愈合的伤口还有些红肿,上面的鳞片没能再长出来,看上去就像一个胎记。
“要不,我给你起个名字吧。”老三觉得很好玩,“我就叫你小青吧!我叫老三,以后看见我不准咬我啊!”
奇异的是,小青龙仿佛听明白了老三的话,昂首连点三下。
老三吓了一跳,坐起来瞪着小青龙:“不会吧,你听得懂我的话?”
小青龙吐出蛇信舔他的鼻尖,似乎充满灵性。
“你下去吧,我还要睡觉。”老三被小青龙舔得鼻尖痒痒的,眼睛眨得厉害。
小青龙闻声,嗖得下了床,爬到墙角盘着。
老三瞠目结舌:“你,你不是真的吧?”
小青龙竖头瞪着老三。
翌日,一大早老三就被盘师公叫醒。洗漱好了,慢吞吞到厅屋,还没吱声,盘师公报了几个药名,便将破背篓往他怀里一塞。背篓里有一壶水和几个馒头。
老三被推到门外,还在揉着睡眼,背后的门“哐当”一声,关了。他差点脱口而出:“哥哥我不学那破医术了!”
话没出口,天上忽然滚一声炸雷,门开了一条两指宽的缝,缝里一只三角眼闪着寒光。老三脚底生凉。
领着黑狗,老三蔫头蔫脑爬了好几座大山,凭借味蕾发达,居然将几味草药都采到了。下山,他看天气还早,打电话要与盘二狗加强友谊,盘二狗半天没回过神来,“怎么加强啊?”
“我们兄弟随便找个小酒馆,弄几个菜边喝酒聊天。”老三恬不知耻地说。
“哦。”盘二狗明白了,“想喝酒身上又没钱是不是?直说嘛,假仁假义的!”
“什么话?算了,不跟你加强友谊了,反正,师公祖说……”老三佯装生气。
“师公祖说什么了?”盘二狗敏感地问。
“不说了,我挂电话了。”老三故意卖关子。
“等下,等下挂。”盘二狗急喊,“我马上去接你,我们兄弟俩找个餐馆好好地肝胆相照!”
不到半小时,盘二狗的摩托车就在院子外突突突响。
老三跟盘阿婆说了声便出去了。盘家酒坛那点老底子,被他差不多倒腾光了,只剩下一坛五十年的虎骨酒他没敢动。他怕盘师公一脚踹他到院墙上。
盘二狗载他去镇上找了家干净店子,点了好些菜。
老三端了酒杯,随口说了盘师公对盘二狗的一句高度评价:盘二狗,哼!
盘二狗听了顿时没了胃口。老三大吃大喝,直吃得杯盘狼藉,才奇怪地问满脸黑云的盘二狗:“你怎么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