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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谁也没有想到，雷宁和丁二狗居然上班了。
而且还到得这么早。
郭小凡和厨师长是在楼下相遇的，两人有说有笑地跨进厨房。
雷宁拿着一包上好的烟，满面笑容地走了上来，语气恭敬：
“高厨师长，小郭，早啊，来来，抽根烟。”
丁二狗拿着打火机，谄笑着，随时准备点烟。
厨师长和郭小凡对望了眼，有些摸不准节奏。
厨师长：“我说，你们俩不是病了么？不是请假了么？”
雷宁讪讪地笑着：“咳，高厨师长，过去的事您就别提了，我们俩想通了，以前做事糊涂了点，请您多担待，也请小郭多包涵。”
郭小凡往空气中嗅了嗅，分明感到有股大尾巴狼的气息扑面而来。
嗯，忍字头上一把刀，这货一反常态，必有缘故。
厨师长哼了声，理也没理雷宁递上来的烟，径直和郭小凡往更衣室走去。
换好衣服，厨师长停步在门口：“小凡，此事你怎么看？”
郭小凡：“大人，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厨师长：“正是。哦对，小凡，忘了跟你讲件事。前天，集团把咱酒店严总叫去，和旅游公司签了份协议，今天起旅游团体吃住都到咱酒店。”
郭小凡：“几个意思？”
厨师长：“其他也没啥意思，就是指定要珍珠鲈鱼羹这只菜。”
郭小凡嘿嘿地乐了：“大人，蹊跷就在此地也，下月中旬，副厨师长职位就要定下，雷宁同志学那越王勾践，忍气吞声，意欲咸鱼大翻身也！”
不多时，同事们纷纷到来，除了与雷宁往日要好的，鲜有人跟他打招呼。
唉，这人缘。
一包好烟，居然愣没分出去几根，想想也是醉了。
餐前准备工作开始。
郭小凡拿起勺子，猛烈地敲响了锅沿：“丁丁丁……当……”
所有人都回过头来，郭小凡这厮，今天表现特别异常，锅沿敲得特别响亮哈，发什么神经了？
郭小凡挽起袖子，端起油盆，把5分钟前，夏元给新装得满满的油，“哗哗哗”全倒进了二号灶师傅还没来得及倒上的油盆。
“咚！”
空油盆被扔到灶台上。
他毫不客气地朝雷宁和丁二狗喊道：“喂，你们两个，给老子去搬桶新油来！”
雷宁和丁二狗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站得发了呆。
郭小凡乜着俩货：“怎么地，在严总办公室签的对赌协议，你俩都忘了？”
大伙儿总算明白过来，对啊，只要郭小凡获得冠军，俩货就得给他当帮厨！
“嗬嗬……”好几个厨师同时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终于，丁二狗走上前来：“小……小郭，你把新油倒掉，这是几个……几个意思？”
郭小凡正想也没打量丫：“老子喜欢！”
丁二狗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你……你这分明是在整人！”
“整人？老子在整人？”郭小凡逼视着他，“你特么的懂不懂烹饪，懂不懂皇家菜？”
丁二狗：“我……”
郭小凡：“别你啊我的了，老子教你怎么炒菜！你记住了，烧皇家菜，不把油这么倒几回，烧不出正宗的口味。去不去搬？不去我打电话给严总了！”
好家伙，那天严总是见证人，打电话给他，会错么？
丁二狗踟蹰不前，雷宁使了个眼色，带头向豆油存放处走去。
咳，昨天白副怎么教来着？哦对，卧槽泥马，三千越甲可吞吴。
哦不对，不是卧槽泥马，是卧薪尝胆。
丁二狗噙泪转身，众目睽睽之下，和雷宁搬来豆油桶，“哗啦哗啦”给倒上，擦干灶台，怯生生地问道：
“小郭，请问，还有什么……嗯，什么吩咐吗？”
郭小凡哼哼叽叽，但没有进一步相逼。
抬手不打笑脸人。
虽然断定这俩货没安好心，但既然学会了忍让，哥也不好意思苦苦相逼。
来日若你俩再不改前非，到时再痛下杀手也为时未晚。
渐入用餐高峰。
服务员美眉们照例跑进跑出，燕语莺声。
今天的厨师长，表现也十分异常。
异常在哪儿？
嗯，其他都不异常，就是林薇跑进来时，他异常一回，跑出去，又盯着美女屁股异常一回。
千万别想歪，厨师长这老头其实并不花的。
最后，二号灶师傅忍不住了。
“喂，老高，生意这么忙，你丫今天中邪了，老是盯着美女屁股看个不停，是不是老婆不让你上床了？”
厨师长的表情有些纳闷，趁三号灶的郭小凡最忙的时间，将头凑了过来：“你没发现，林薇这小妮子，今天看郭小凡的眼神，相当特别吗？”
“啊，我没注意看。”
“那你多看看。”
“好，等小林进来，我多看她几眼。”二号师傅突然想了件事，“老高，昨天晚上k歌，这两人深更半夜出去老半天，难道你的意思是指……”
厨师长点点头：“我估摸着有问题。今天两人这眼神，明显就不对了，完全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看法。”
二号师傅点点头：“有可能，咱酒店的人，都认为这两人最般配，早些生米煮成熟饭也好。”
偏偏此时的夏元闲着，隐约听到了两人谈话，也插了一嘴：
“咳，你们才知道呀。我早就发现了，凡哥昨晚跟薇姐进来时，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两个老头不理解：“什么？”
夏元傻笑着：“一个裤子上有东西，另一个裙子上有东西。我还提醒他们了，两人急急忙忙跑到卫生间，出来时就洗干净了。”
咳，你们一定误会了，其实夏元当时看见的，是两人身上沾了些泥巴。
郭小凡正忙得晕头转向呢，没听清，只听见“东西东西”。
他头也不回朝夏元吼道：“特么的把东西给老子拿来，没见老子忙成一条狗了么？”
三人大笑：“哈哈哈……还要啊，等下班喽。”
……
捱到中午下班。
收拾完东西，郭小凡和林薇、刘佳依并肩朝外走去。
跟在身后的厨师长揶揄道：“郭小凡，你胃口好大哈。”
郭小凡不解：“几个意思？”
厨师长和他徒弟、几个老家伙笑着走远了。
只有远处的雷宁，投射过来的目光，是如此阴毒——上午厨师们背着郭小凡的议论，他会听不到么？
丁二狗悄声问道：“雷哥，叔可忍姨不可忍，这口恶气，你打算怎么出？”
雷宁咬牙切齿：“抢走我的女人，处处跟我为敌，郭小凡，我一定会生撕了丫！”
郭小凡走出酒店，骑着自行车，跟在两位美女电瓶车后，悠然朝一处房产中介而去。
他们，要去租房。
郭小凡的租住处离这儿太远了，骑车得半个小时。而两位美女的租房，也即将到期。
前几天，刘佳依和林薇看中了离酒店十分钟的一处中高档住宅楼。
这幢楼的2单元，对门两套房，一套大的有八九十平米，一套小的只有三四十平米，本来是一个房东买下的，现在想出租。
但大的好租，小的难租，房东要打包出租。
两位美女有些犯难，租金其实挺合理的，就是同时租下两套，两人不可能分开住哈。
正巧，郭小凡也有就近租套房的意愿。
于是一拍即合。
郭小凡看完房后，挺中意的，两套房独立卫浴，共用一个厨房，挺好。
一切安排妥当，已是下午三点出头，郭小凡请两位美女到一家咖啡馆小坐。
刀工比武，他获得了一万元奖励，本来想先还了厨师长预支的钱，但老头坚决拒绝了。
想想还是按合同来吧，每月从工资奖金和提成上扣除。
于是寄回家六千。
父母在电话那头，乐得泣不成声，这么短的时间内，儿子月入超万元，怎不令两老感到欣慰？
自己剩的四千，交完房租，购买了些日常用品，所剩亦已不多。
现在，还不是散财之时。
啜着咖啡，刘佳依说起了件事：“小凡，中午时雷宁的珍珠鲈鱼羹销量有所走高，是旅游公司拉来了一批客人，指定的菜单。”
郭小凡点了点头：“我事厨师长已经跟我讲过了，我们分析，雷宁在为下月中旬的副职竞聘作准备。”
刘佳依又说起了件事：“肖灵通上回跟我聊天，提起件事，说在白冰主导下，咱酒店正在秘密清算资产。”
郭小凡：“又要折腾出什么事了？”
刘佳依摇摇头：“不清楚。但肖灵通跟集团行政办的人要好，据他们猜测，酒店在不远的将来，可能要重组。”
“重组？”郭小凡对企业运营的东西，确实不是很清楚。
刘佳依：“也说不准，他们也是猜的。但从种种迹象来分析，白冰的野心非常大，他现在正在广罗人才，而且所有举动都冲着咱大酒店来。”
林薇插了嘴：“刘姐，说详细点。”
刘佳依：“如果他们的是对的，那么很可能在中层副职竞聘后，厨师长会被晾到一边，雷宁正式掌控餐、厨两个部门，因为两个部门合并的事，集团早就放出了风声。”
郭小凡和林薇同声问：“然后呢？”
刘佳依：“然后，就非常不妙了。”
她是餐饮经理助理，搞的是管理的事，对企业运营比较内行。
“最坏的打算，到时白冰可能会将股权拆分，打着国企改革的旗号，引入民资股份。这里就有许多文章好做了，比如现在酒店拆分成五股，以资产置换的形式，集团控股占30%，其余四家平均每家只占17%多点，然而问题就出在这儿。”
郭小凡猛拍了下桌子：“我明白了，这看起来只占17%多的四家，很可能都是白冰手下的公司，只不过他不是法人代表，却是实际掌控人。对不对？”
刘佳依：“对的，时机成熟，四家联起手来，就能收购咱大酒店。”
郭小凡：“好哇，经过这么来回倒腾，把国有资产转手卖给个人，真特么的想得出来！”
林薇：“怪不得以前传闻，白冰的最终目标，是要称霸烹饪界。那么说明，他是想把咱大酒店，打造成他个人的基地。”
刘佳依：“只有这种分析，才能证明白冰为什么急吼吼推进改革。”
郭小凡眼睛瞪得滚圆：“特么的，那到时候，咱都变成白冰、雷宁的奴隶了？想得特么的美！老子必须阻止这狗东西竞聘成功。”
刘佳依凝视着他：“酒店的人分析说，也只有你才能阻止白冰的野心了。只要竞聘的计划破产，白冰的收购计划就要拖延，到时我们再收集证据，向有关部门举报。”
“好！”
郭小凡猛地擂了下桌子。
然而，三人都忽视了一个事实，他们想阻击白冰，白冰也正想狙击郭小凡呢。在白冰眼里，郭小凡已成为他计划如期展开的最大绊脚石。
没错，是狙击，敌在暗，我在明，一场卑鄙的行动。
已经有一件事，在恭候着郭小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