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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
浙省慈奚县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盛会——长三角美食节开幕。这个县是中华首批美食之城,长三角江浙沪徽三省一市唯此一家。
为期一个月的长三角美食节,代表了东南沿海美食的最高水平,历来是名厨争霸之地。
下午4时多。
张灯结彩、喜气盈盈的美食街一个小饭店,大门紧闭,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群,大家朝着门上张贴的告示指指点点,不断议论着。
告示说,因本店资不抵债,今起歇业。
围观者中,有个二十岁上下的小伙子两眼呆滞,目光中流露出万念俱毁的神色。
他叫郭小凡,来自偏远的小镇。因家境贫寒,父母借了一万元钱当学徒费,托人送他到这儿学徒,期望艺成之后在中华美食城有所作为,赚钱养家。
不料,进饭店才十来天,连厨刀、厨勺都还没握上,老板就因欠下巨债,上午还好好地,下午就卷钱跑路,饭店被债主封存。
一万元的学徒费,谁归还给他?
“啊……啊……”
郭小凡突然感觉胸口发闷,喘不上气,跌跌撞撞冲到墙角下,一屁股就瘫了下来。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四肢剧烈地颤抖着,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长袍、白胡子垂胸的老头。
郭小凡勉强睁开眼,身前身后却根本没有人。
闭上眼,那老头就这么背着双手,同情地望着他。
老头在自己脑海里?
郭小凡哭丧着脸问道:“喂,你谁啊,是不是来还我一万元学徒费的?求求你还我吧,这钱是我娘东借西拼的啊。”
老头轻叹了口气:“吾乃中华厨祖伊尹是也。”
郭小凡一头雾水:“喂,我书读得少,你说人话好不好?”
老头气得跺了下脚,连中华厨祖是谁都不知道,这小伙子真没救了。
只要稍微度娘一记,谁不知道伊尹是距今3500年前、商朝初年著名贤相丞相、政治家、思想家,已知最早的道家人物之一,也是中华厨祖,中原菜系创始人。
老头换了副和蔼的表情:“好吧,小伙子,我见这儿美食节办得不错,来参观参观。然鹅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很多老祖宗传下的手艺,被整得惨不忍睹。所以我想物色个人,恢复正宗历史传承,把我3500年前发明的菜系正本溯源,重回正途。”
郭小凡乜着丫:“你是不是想收我为徒,再来骗我钱?我告诉你,老子不上当了!再说,一万元学徒费被骗,我已经身无分文了,555……”
老头哈哈大笑:“这世间尔虞我诈,道德败坏,果然一副凋敝景象。小伙子,老夫看中你继承我绝学,只有一个要求:以诚为料,以信为火候,美味中流淌德之芳香。这个要求,你做不做得到?”
郭小凡狐疑地打量着他,嗯,演得蛮像真的。
他缓缓点了点头:“谁不想做个老实人呀,人与人之间没有猜忌,不用整天提防你提防他。唉,无奈现在骗子太多,不得不防。比如你,说了那么一大套,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老头笑笑,袍袖一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朝郭小凡疾速飞来。
脑海中,那老头已经不知去向,却多了个奇怪的东西,有些像电脑屏幕上的加速球,正在调皮地滑来滑去。
他的意识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加速球”突然展开,呈现四个大字:神厨系统。
这是什么鬼?骗子的新花样?
郭小凡努力调匀呼吸,从上到下看了个仔细。
他被惊呆了。
神厨系统共有两部分组成,一个为“神厨必备”,里面有从古至今失传秘肴的制作方法,按照难易程度,分为五个级别排列着。它们只有目录,无法点进去看内容,因为需要赚取财富、积分以升级。
第一级为学厨,第二级叫味师,第三级尚食,第四级御厨,第五级神厨。
升入学厨需要一千个财富,郭小凡现在财富为零,连第一级的菜单都点不开。
但第一级学厨以下,也有些免费的菜肴可以查看,但都是些不入流的家常菜制作方法,并无什么卵用。
神厨系统中,还有些栏目,比如查询栏,可以查到所有烹饪知识、古代传承、失传秘方等。
另外还有道具箱、抽奖等子类,抽奖分为定期不定期,每升一级,必有一次重大抽奖,平常则根据表现不定期抽些小奖品。
郭小凡整个人有些不好了,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越来越觉得现在骗子的技术含量更加高超,居然潜伏到他大脑来行骗了。
他猛地往脑门拍了一巴掌,想拍走脑海里这让人提心吊胆的玩意儿。
“神厨系统”晃了几晃,并未消失。
街上,走来几个西装革履的官员,他们是县经贸局的,也是美食节组委会会成员。
一个将军肚的官员怒气冲冲地喝道:“怎么了怎么了,现在美食节开幕式已经开始,省市领导马上要来这儿视察,你们围着干什么?”
几个人驱散人群,望着饭店门上的告示,几乎吓尿了。
将军肚立即作出安排:“我说这可怎么办才好?美食节开幕,你给我整个资不抵债,存心想塌咱县的台是不是?来人,给我撕了告示,马上在门口放几盆鲜花,营造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此时,郭小凡的巴掌拍不走脑中的系统,气得一跃而起,狂吼道:“骗子,老子要去揭露你的罪行!”
将军肚一个趔趄,差点就跪了,泥玛,这是领导派来的卧底么?营造假象这事,若传到领导耳里,还有俺活路么?
他迅速朝郭小凡走来:“小兄弟小兄弟,你哪个衙门的?”
围观的人中有认识郭小凡的,赶紧介绍:“是这家饭店的学徒,老板跑路,他没饭吃了,还有一万元学徒费被骗走。”
郭小凡哭丧着脸:“是的是的,我要去上告,让人们都知道他的恶行!”
将军肚几乎被吓尿:“乖乖隆地冬,现在正是盛会之时,小兄弟你千万别给我折腾些事出来。”
郭小凡也是被气晕了:“我不管,我一定要去告他!”
正说着,远处一大群官员,簇拥着几位大领导,缓缓朝这儿走来。
将军肚慌了:“小兄弟,千万别闹事。既然你是来学手艺的,那我给你介绍家酒店好不好?我保证,不仅让你学到艺,还可以有工资奖金可以赚。行不行?”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见郭小凡不吭声,将军肚指指对面一家三星级酒店,朝手下挥挥手:“你们,马上带他去这家酒店,跟老板说暂时安顿下来。”
正副两个科长不由分说,拉着郭小凡就朝三星级酒店跑去。
这家酒店叫慈奚大酒店,由甬市投资集团公司控股,实质上还是国有企业。
两个人径直把郭小凡带到了二楼厨房,大声喊着“高厨师长,有件事你帮下忙”,却在厨房门边停住了脚步。
五十多岁的高厨师长,正在接受一位美女记者的采访。
美女记者:“高厨师长您好,我是慈奚县美食网的实习记者李诗嫣,请问……”
郭小凡和两个经贸局的科长,望着那美女,眼睛全都发了直。
美女太漂亮了,面若夏花,肤如凝脂,美貌无人能及。身材是如此曼妙,胸前玉峰挺立,柳腰盈盈可握。
美女记者采访完厨师长,又问了身边几个厨师一些问题后,飘然离去。
经贸局两个人,拉着郭小凡来到了厨师长面前:“老高,咱局长说这个人先安置到你这儿,按临时工处理吧。”
高厨师长堆着笑,一人分了支烟:“唷,经贸局可是咱酒店顶头上司。这是你们局长的亲戚还是……”
“都不是。刚才局长视察到楼下,对面那家饭店老板欠债逃走,这小伙子被骗了一万元学徒费,局长怕他闹事,所以……”
高厨师长脸色明显拉长了,泥玛的,路边捡个破烂让我来安置,当这儿是废品站了?
然而当着商贸局科长的面不便发作,毕竟这帮爷是美食节组委会的,一个月的节事结束后,各酒店都要评优评好,得罪了他们,小鞋就有得穿了。
厨师长强打笑脸,送走来人,板着脸就走回了厨房。
“玛的!”踏进厨房,厨师长就恨恨地骂出一句,“美食节刚开幕,就送个宝贝进来,都不看看这是啥时候,送个熟练工进来还能帮些忙,一个学徒?我草!”
郭小凡站着没吭声,脸上却阴云密布。这厮天生记仇,最受不得人气,此刻走投无路,心里硬忍着呢。
“叫什么?”厨师长也没好脸色给他看,大声问着。
“郭小凡,东郭先生的郭,平凡的凡。”
厨师长:“考过证没有?”
郭小凡摇摇头:“没有,刚来十来天。”
厨师长的眼珠都凸出来了:“我靠,真是个大宝贝,才当学徒十来天?刀工会吗?”
郭小凡依旧摇摇头:“厨师长,学徒的规矩你都懂的,半个月之后才能学刀工,之前都是打杂活,杀杀鱼、洗洗菜,熟悉厨房情况”
厨师从学徒开始,都是先学刀工,再学勺工、灶工。郭小凡连刀工都没学,啥活都没得分配。
厨师长搓着手为难了。
灶台上,有个二十五六岁、鹰勾鼻的厨师回过头来:“厨师长,来了个废物啊,把他直接扔出去得了,省得给咱添麻烦!”
郭小凡抬起眼,眼神中怒火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