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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对敌计划
山麓边，乡间的田野上，田间劳作的农民难得闲歇下来，聚在道路两边，对长长的行进军队投以好奇的目光。
意大利方面军保持了行军能做到的最大速度，纵队队形又能以最高效率避免被障碍物打乱队形，可是马车中的陆星雨还是感到万分心焦。
根据急信的奏报，突然攻入国境的撒丁军队漫山遍野，横向排列的敌军一眼望不到左右两边的尽头，就算保守估算也有3万人以上。
达武驻扎在尼斯周围的军队只有五千多人，每迟疑一刻，他们被击败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尽管陆星雨乘坐的马车有减震零件，在这样的速度下还是非常颠簸。车内的陆星雨和他的女秘书们只能坐在绒毯上，以免坐椅子上东倒西歪。
瑶兰优雅侧腿，坐在绒毯上，将索斯佩地区周遭的详细地图摆在茶几上。
“幸好尼斯的守军早就画好了他们那里的地图，不然就没办法研究如何救援了。”瑶兰庆幸说道。
特蕾莎和安东妮娅这两个少女公主反而比瑶兰更奔放，像个乡下粗野丫头一样盘腿坐着，分别拿起笔，飞速在上面画出她们两人预想的撒丁军队后续行动。
瑶兰瞥了一眼特蕾莎所画的那些通往尼斯的线，用手轻轻挡住公主的手，说道：“不用去推测他们的路线，撒丁人现在必然在索斯佩城设下阵线，等待达武将军前去阻拦他们。我不用想就知道英国人肯定给出了情报支持，他们早已知悉我方超常的行军速度。”
她又看了看安东妮娅画的索斯佩山道防线图，点头赞赏：“嗯，帕尔马殿下画的很合理，跟我想得大差不差，我也认为撒丁人会这样长长排开，更方便进攻，他们毕竟握有绝对兵力优势……”
特蕾莎不爽道：“老师，您倒是说说看，撒丁人为何不会直闯尼斯？难道握有绝对优势的敌人，还会惧怕达武将军的孤军吗？”
瑶兰耐心解释：“要在南麓的复杂地带行军，只能像我们此时一样，分段分批进军。既然撒丁人已经知道我军的速度优势，那就很可能在行军过程中与达武旅团正面撞上，野外行军无法有效展开阵列攻击和及时抢占有利地形。撒丁先头部队也许会被达武将军击败，导致受阻，进而影响到后方的主力部队。”
安东妮娅也解释道：“撒丁人的战术，必然是休息一夜后，尽快击败赶来的达武将军，然后进军包围尼斯，断绝要塞的补给线，并且在险要市区和关隘设下防御圈，迎击疾奔救援而来的我军。如果他们真的顺利击败圣欧班堡旅，我军执行救援的时候，同样会因为野外行军而无法展开阵列攻击。”
陆星雨面色沉重，补充道：“甚至有可能被提前准备好的撒丁军队伏击而陷入劣势，被以逸待劳的敌军分批消灭。”
特蕾莎心中原本满是对瑶兰的不爽，听到陆都督这句话，立刻紧张起来：“这么说，尼斯要塞会不会被夺取，乃至我军的驰援会不会演变为中伏，其结果都要仰仗达武将军是否能成功阻挡敌军，直到我军顺利抵达，结成阵地，反击撒丁人……”
“必须预想最坏情况。”陆星雨亲自拿起笔，在通往尼斯的海岸线附近画下一个帐篷形状的简图。
他对瑶兰说道：“下一个集结地点选在戛纳北部市郊，若是达武落败，就在这里设置防御阵地。同时，这也能作为今天临时休息的地点，还能更方便派出快马探查出撒丁人到底有没有打败达武，南下包围尼斯。”
瑶兰飞快在小记事本上记下他的话。
特蕾莎听到后却惊讶道：“什么？在戛纳停留？不去第一时间救援吗？”
陆星雨盯着她严肃说道：“飘飘，你是因为太慌乱所以失去军事常识了吗？士兵如果以疲累不堪的状态到达索斯佩地区，就算达武还撑着没被打败，我们作为援军也只能发挥负面作用，撒丁军看到这样的援军肯定会乐坏的。”
特蕾莎被盯视得稍稍脸红，没有像刚才被瑶兰反驳时的不爽，问道：“到达索斯佩之后呢，是立刻发动进攻还是和达武将军一起防守？”
“问得好。”陆星雨眼睛看向瑶兰，“夫人，记下来，如果达武成功挡住撒丁的大军，前锋部队缪拉所部骑军，共有一个胸甲骑兵营、两个猎骑兵团，大概两千五百人，归达武指挥，协助他防备，直到我们所在的第一师指挥部到达为止。”
“指挥部所在的第一旅，加上缪拉的骑军，可以保住达武的旅不被彻底击溃。”瑶兰一边写一边说道，“那么，只要等待后续部队到来，就可以发起反攻了……嗯？等等。”
瑶兰摸了摸自己雪白的额头，想了一下，然后慢慢说道：“就算达武的军队真的能成功抵挡3万多的撒丁军队，那么经过一天的激战，圣欧班堡旅必然会有一半的士兵丧失战斗力，撒丁军队的攻势只会更加猛烈，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军的驰援会变成添油战术。”安东妮娅接着说道，“急行军的士兵在到达目的地后，得不到任何休息，就要迎战一群杀红了眼的敌军。第一旅只有四千多人，就算达武部队损失不太多，那也只有一万人，如果敌人发动总攻，我军被三倍以上于己的敌军淹没，被击败，战败的消息再传到行军中的主力那边……”
陆星雨抱起双臂，说道：“添油战术，在最后有很大概率变为兵败如山倒，而且敌军若是已经登上达武所在的阵地，那么缪拉的骑兵就没有用处了……”
特蕾莎捂住嘴惊呼：“哎呀！那怎么办？总不能等到所有人都就位再去解救达武将军把？”
陆星雨和瑶兰一样托着下巴，沉思道：“是啊，怎么办呢……”
他想了没几分钟，突然灵光一现，拍手惊喜道：“哎呀！我怎么忘了我在凡尔赛教过将军们那一招！”
瑶兰忽然也回想起他在凡尔赛军镇时主导训练的反斜面战术，小鸡啄米似的惊喜点头：“是啊，我也想起来了！不知道那个战术实战用起来好不好用。”
“放心，好用到极点，我敢保证两百年后还能用。”陆星雨颇有自信点头道，“如果我和达武有足够默契的话，我和他应该会在康特城外会面。”
特蕾莎平时没怎么去看过军镇的士兵训练，对两人的对话迷惑不解，好奇问道：“您的意思是在康特城外结下阵地是吗？难道光凭达武将军那一个旅的兵力，就能逃出升天吗？”
“本来是没希望的，但是因为有我这个战争天才的教导，他逃跑的机会大为增加了！”陆星雨毫无羞耻将前人（尤其是英军）的智慧据为己有，充满自信。
瑶兰和陆都督一样抱起双臂，对安东妮娅说道：“公主，你来写一下，原定计划改变，主力部队先驻扎在康特地区，指挥部和缪拉的骑兵仍然急行军。如果达武将军顺利逃脱，那就一起撤回康特；如果在今晚子夜之前还是碰不到达武将军，那指挥部和缪拉将军就前往救援，康特地区的主力如果在……”
她掏出玛丽送她的怀表看了一眼，心里估算行军时间，说道：“如果在明天凌晨四点之前，缪拉骑军没有回来的话，主力部队立刻开拨，急行军救援。此时正好他们休息时间足够，还能保持大部分战斗力。”
安东妮娅动笔如飞，很快就记下这些内容
特蕾莎问道：“那么要是变成添油战术怎么办？您不是说很有这个可能吗？”
陆星雨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道：“你就别问了，总之达武将军应该是没多少大碍，很容易就能脱离这场危机。仔细想想还有点可惜，上次是他神兵天降跑来救我，这次无法复刻反过来的同样场景……”
特蕾莎再看向瑶兰，正想问问她，却见瑶兰侧身抱住陆星雨，在两个少女公主面前毫不避嫌，热情拥吻。
瑶兰紧紧搂住自己的爱人，低声笑着说道：“我好像说过一百次了，幸好有你来到玛丽身边，用一次次的胜利让她的王后宝座变得更加坚固……”
特蕾莎一脸不爽，翻了翻白眼，决定不理会这两个腻歪在一起的人，向安东妮娅招招手，一起埋首地图，研究战局。
……
索斯佩城外的法军阵地，山下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山坡上和山脚处堆满了撒丁军队的尸体。
匈牙利骠骑兵全部回到阵地，撒丁人也在己方骑兵掩护下，收拢溃军，成功撤退。
在法军高地火炮的俯射威胁下，撒丁人只能无奈看着自己袍泽的尸体乱七八糟横在战场上，无从收殓尸身。
法军山坡阵地上，波利公爵带着他的医卫小队，热火朝天给伤兵治伤。达武坐在草地上，耐心等待萨伊等人归来。
按照之前他交代的命令，如果被他发现的那个神秘帐盖集结有大批的撒丁人或奥军，那萨伊就会很快回来，反之如果只有寥寥几人，那萨伊和携带的士兵就会和他们展开火并，力求抓几个活俘虏过来。
时间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应该是人不多，萨伊已经拔刀开打。
虽说萨伊大部分时间都在做文职工作，但长久做副官下来，已是身强体健，平常在军中和别的营酒后找茬，分毫不弱。
果然，没过几分钟，达武就看到抓俘虏特遣小队一溜烟跑回来了。
他稍稍看了几眼，没看见陌生人的面孔，知道萨伊等人没能完成任务，感到略微扫兴。
等到部下们跑回他身边时，达武问道：“怎么样？到底是谁站在那里……嗯？你受伤了？”
萨伊的左手手臂向下淌血，看上去并不严重，但是萨伊为何一副咬牙切齿的狰狞样子？看上去好像很气愤。
巴蒂斯特答道：“阁下，那些人看样子是英国人和奥地利人，都是参谋军官，有几个人除了用法语交谈之外，还分别和自己的同伴用英语和德语讲过话。”
萨伊接着说道：“很遗憾，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是年轻人的缘故，反应极快，第一时间躲开我们的突袭，骑马逃跑了……”
达武了然：“果然有英国人参与其中，我就知道英国佬是一切坏事的化身……”
然后，达武指了指他的左臂，问道：“那你的手怎么回事？交手了吗？”
萨伊含糊其辞：“是啊，和其中一个英国人交手了，可惜他跑的太快……”
达武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回避意味，但也没有深究，毕竟除了无功而返，还被人砍伤，确实比较丢脸，于是就让萨伊去波利公爵那里治伤。
萨伊躬身告退，捂着手臂离开。
其实，他虽然挨砍了，但也不是毫无收获。
拔刀出战后，萨伊迅速砍伤了反应迟缓的老将罗德尼，正准备疾奔去接着砍那些年轻参谋，结果没想到胡德这个一百多斤的英国老将突然化身大力士，利用萨伊对老年人的轻视心理，来骗来偷袭，用极快的速度挥刀砍伤萨伊。
其余人不愧是英奥两国的年轻精英，反应极快，逃跑的速度堪比闪电侠，执行行动的法军士兵只能朝他们骑马而去的背影开几枪泄愤。所以这次失败的抓人行动，所得到的成果只有罗德尼这个七十多岁的英国老将军的一点小伤。
萨伊砍伤罗德尼，又被胡德砍伤，打老人又被老人打，很难说这两项到底哪个更丢脸，给他气得不行。
他回来的路上下了封口令，任何人都不许透露详情，不然就等着他这个副官兼任后勤主任给穿小鞋吧。
达武重新坐在草地上，将身边小桌子上摆的面包分给他们，说道：“那个高地视野不错，可惜没办法在那里构设阵地。不过也无所谓，英国人就算有几个参谋跑那里去，也无济于事，就算能总览战场又怎么样，无法及时传给战场上的军队，去了也白去，看到不利情况也只能干着急。”
巴蒂斯特接过面包，笑道：“可以想象，他们当时看到我方密集阵列埋伏在山坡后面时，心里有多焦躁。”
达武眯起他近视的眼，对同样席地而坐的军官们说道：“接下来，他们必定会派出战斗力更强的奥军执行主攻任务，商讨一下他们在下午的后续攻击，以及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