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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反斜面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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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4章 第261:反斜面战术

    “什么?”胡德听到那个年轻参谋的话,本能地感觉一股不妙,赶紧将望远镜的方向缓缓朝另一边移动。

    在镜片的视野中,胡德发现山顶处的法军拉开一层薄弱的阵列,半蹲下身子朝下射击,而山坡背面,则是足足两排身穿红蓝军装的法军士兵,借助山势掩护,结成密集阵列。

    这两排士兵一动不动,显然已经将子弹全部上膛。

    除了这两排密集士兵之外,第三排略显稀薄的阵列则在好整以暇检验火枪,似乎是在担当前两排士兵射击后的轮换部队,同样已经将子弹上膛。

    撒丁军队完全看不见背面的法军,士气正旺,以为他们的敌人只有山顶上那一层阵列。在他们看来,只需沿着山坡到达山顶,与法军展开近身刺刀战,击溃他们,就能取得胜利,还能缴获山顶那些珍贵的火炮。

    仿佛有十分美妙的战功朝他们招手,让每一个撒丁士兵的攀坡动力十足,即使面临正面挨炮弹的境地也在所不惜。

    遮阳大账下的那些参谋疑惑对视,对法军这样违背过往他们所认知的军事常识的举动感到困惑不解。

    几名参谋、包括那些奥地利军官,都在小声窃窃私语:“真是奇怪,为什么不赶紧轮换山顶的那些士兵,一起开火击退撒丁人呢……”

    “这是……反斜面战术?”胡德放下望远镜,愕然说道。

    “将军,所有高地上的法军都在用这样的方式藏在山坡背面。”年轻参谋依然举着望远镜,反复观察那些法军阵地,表情困惑不解。

    听到胡德这句新奇的名词,参谋放下望远镜问道:“将军,什么是反斜面战术?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你当然没听过,这是美洲殖民地还在试验的新战术。”罗德尼面色阴沉,却越发显得沉着冷静,仿佛对法军带来的任何“惊喜”都已经习惯。

    年轻参谋很惊讶:“美洲殖民地试验的战术?那为什么欧洲的法军也会?”

    罗德尼正要张口回答他的疑惑,就见胡德跑到大账外面,朝站岗的士兵喊道:“快!通知所有进攻部队,立刻停止进攻,撤退到法军火炮射程之外重新整备!”

    那几名士兵很惊讶,不明白顾问将军为什么要下达这样的命令,但还是迅速骑上战马,朝着下方跑去传令。

    “来不及了。”罗德尼阴沉着脸开口,“等到他们接收到命令的时候,所有撒丁人都已经攀登到山顶,与法军正面接触。”

    举着望远镜持续观察局势的年轻参谋说道:“将军,法军4个高地,都是按照这种方式在背面列阵,我不太明白,反斜面战术到底是什么?而且我们正在试验的战术为何会被法军学去?”

    “等你看到撒丁人即将面临的惨状,就会知道这种战术的威力。”罗德尼放下望远镜,不再去试图观察战场形势。

    胡德狠狠一锤木桌桌面,大声吼道:“一定是我们内部有间谍!不然法国佬不会知道我们的新战术!”

    “你看那些法国佬士兵,对于火枪上膛顺序都和殖民地军官设想的步骤这么像。”罗德尼说道,“跟北美参谋部研究出来的战术动作相差无几。”

    “并且动作娴熟,看上去练过无数遍了!看他们这样熟练的样子,至少从新禧的时候开始,伦敦内部的间谍就在给法军传递消息!”胡德再次锤了一下桌子,愤怒喊道。

    “那个间谍级别很高,也许比我退休前的军阶都高。”罗德尼显得冷静许多,“应该是白厅宫的官员,即使报上去了我们也无权过问,政界就算是要清理门户,也要经过一阵利益纠缠。即使查出来那个间谍是谁,他也能凭借原先的尊贵身份过滋润日子。”

    任他们如何想也想不明白,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间谍。陆星雨在伦敦只有寥寥几个商人在为他传递情报,高层人士防法国人跟防贼一样,基本没有接触可能。

    这个战术,是陆星雨用了盘外招,直接利用了他在纪录片里看到的场景。阿尔卑斯山地区正好是个山麓连绵地带,达武所部在启程之前就在凡尔赛军镇练习过反斜面。接管意大利方面军后,也让他们在附近山峦加紧练习。

    “看,将军,四个大横队已经接连快要抵达山顶。”一个手执望远镜的奥地利参谋说道。

    胡德没有再次举起望远镜,他知道撒丁军队即将溃败,又锤了一下桌子,摇头道:“如果我们看到的第一时间就能让他们知道该有多好,白白占了这个视野极佳的地方。”

    如果陆星雨知道他这句话,高低要给他吐槽一句:你当这是在打拿破仑全面战争啊?

    罗德尼没有像胡德一样多次情绪激动到锤桌,迅速冷静下来,对所有参谋招手说道:“快来,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意大利人战斗力不行,该让奥地利人一起上了……”

    ……

    达武已经从俯瞰战场的地方转移到了第一团的阵地,他此刻抱着双臂,站在山坡后方,而他面前则是排成三排的第一团士兵,全都默然不语,无声隐匿。

    萨伊跑来问道:“阁下,距离已经很近了,是否可以……”

    “再等等,记住训练时的最近距离。”达武面色沉着冷静,即使撒丁人的脚步声近在耳边也面不改色。

    巴蒂斯特趴在山顶,仔细观察举着火枪爬坡的那些撒丁士兵。

    “来吧……来吧……意大利人。”他为了给自己加油打气,努力回想在凡尔赛练习反斜面的回忆,口中喃喃自语。

    撒丁士兵从爬坡时的松散阵线集结为密集阵列,即使身边不断有同伴倒下,也没有多少惧意,脸上带着即将获胜的喜悦。

    山顶上就这么点人,怎么输?

    他们的自信不是空穴来风,山下还排列有许多撒丁士兵排列成大横队,负责后续的攻击波次。即使法军在别的高地上还留有预备队,在击败这几个山地的法军后也能把暂时没发现的预备队合力包围。

    仿佛在给山上即将接触法军的撒丁士兵鼓劲,山下朝着山坡缓慢前进的撒丁横队的军乐声越发响亮,大踏步朝山顶进军。

    撒丁军的密集横队逐渐逼近山岭顶点,法军已是近在眼前,在那些士兵的视觉中简直稍微伸出一点火枪就能用刺刀够到法军。

    山顶的法军阵列空隙逐渐变的更大,在撒丁军队看来,这是法军士气开始动摇的表现。

    阵型疏松,打出的火枪弹幕准头直线下降,撒丁的士兵倒下的人越来越少。

    而撒丁士兵的横队密集阵列越来越靠拢,与法军的距离也更近,火枪子弹比之在山下之时更加有威力。

    巴蒂斯特趴在山顶仔细测算,集中全部注意力,不敢让自己的计算和演练时的距离差开一丝一毫。

    一米……三米……五米……

    好,就是现在!

    就在巴蒂斯特打定主意的时候,第一团阵列的前方,撒丁横队的领头军官仿佛和巴蒂斯特心有灵犀一般,鼓起劲气,朝着士兵大吼一声:“袍泽们,胜利就在眼前,随我冲锋!”

    撒丁军队士气大振,学着先前的法军一般齐射过一轮后,举着火枪刺刀迫不及待向上冲锋。

    兴致上头的撒丁人没有注意到,山顶法军在这样疏松的阵型下,即使撒丁军齐射,也只造成了寥寥几人倒下的战果。

    巴蒂斯特同样站起来,端枪大吼一声:“袍泽们!就是现在!Vive la France!”

    山岭背面的密集阵列法军立刻跟着大吼,疾步来到山顶,山顶原先的法军则在变为稀松阵型、打完最后一枪后蹲下退却。

    撒丁军正高举刺刀准备收割胜果,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堵红蓝相间的密集人墙,如同有一座高山从天而降一般,让撒丁士兵惊愕之下甚至停止了冲锋。

    “砰!”

    密集横队阵列的法军火枪齐射,装配的蹭亮刺刀映照出火焰的光芒,打在同样呈密集横队排列的撒丁士兵身上。

    撒丁人藏蓝色的军服前绽放出一朵朵血花,惨叫出声的士兵在死前还睁着充斥难以置信色彩的眼睛。

    仅在这第一轮齐射下,第一排的撒丁人至少齐齐倒下了一半人。

    这个距离,在军事概念上已经不仅仅算作近距离了,更准确的说法简直可以称作零距离,撒丁军队结结实实遭受了本不该在实战中发生的贴脸弹幕。

    零距离本该发生白刃战,绝无可能在一般战况下进行火枪射击。

    而撒丁军队在刚刚就已经打出了火枪中的子弹,根本无法进行还击。此时别说是重新装填子弹需要耗费的时间,他们甚至因为愣神而呆立在原地。

    倒下的撒丁士兵身体以惯性落在后面的士兵身上,立时就在士兵群体间引起一股慌乱。

    “不要慌!不要慌!让战死的兄弟倒在地上,重新往枪身里装弹药!”

    撒丁军官大声指挥,竭力想让自己的袍泽镇定下来。

    但是法军不会给他这个重新整队的机会。

    第一排法军装填弹药,第二排法军则将火枪摆在前排袍泽的肩膀上,子弹乱射出枪膛,击中仿若近在眼前的撒丁人。

    动作娴熟无比,仿佛已经演练过无数遍,在高山地形自动形成肌肉记忆,枪下装配的刺刀简直贴着前排袍泽的皮肤穿越他们肩膀间的空隙,而没有让他们受到锋利刺刀的划伤。

    “砰!砰!砰!”

    第二排的法军没有像之前的战斗一样进行齐射,反而选择了乱射。这是为了能让己方打出的弹幕不会因集体装填弹药而断绝,给敌人留出重新整队和装填子弹的机会。

    某个士兵打出子弹后,立刻带着空膛火枪退到背面山坡,装填火枪,而第三排的士兵立刻补位,将火枪摆在前排法军的肩膀上,开枪射击,所有后排士兵皆以此往复。

    “砰!砰!砰!”

    连绵不绝的火枪硝烟熏黑了前排法军的脸和军装,打出的子弹让撒丁军队逐渐产生刚才冲锋时所没有的恐惧心理,忍不住开始退却,试图躲避法军的射击。

    一些勇敢的撒丁士兵忍耐恐惧,发抖的双手终于稳定下来,打开子弹包,试图给自己的火枪装填弹药。

    可是在他们动手重新装填之前,第一排的法军就已经将子弹装填完毕。

    “砰!”

    又是一轮齐射,夹杂着第二排、三排的轮替乱射,形成的密集弹幕简直前所未有,撒丁士兵的惨叫声简直和火枪发射的声音一样响亮。

    巴蒂斯特向缓坡上的炮兵大喊传令:“给他们来一点狠的!”

    山坡背面的传令兵会意,立刻骑马跑到另一边的缓坡给炮兵传达指令。

    “轰!”

    刚才是实战可能性为零的贴脸枪击,现在则是实战可能性负数的贴脸炮击。

    几发炮弹正中在撒丁阵列,打出的效果极其可怖,士兵们相继“兵解”,砸开一阵血腥至极的空隙,天上仿佛下起血雨,浇在幸存撒丁士兵的蓝黑色军装上。

    弹丸在山坡上弹跳着,其杀伤动能丝毫没有因为被打出炮身而衰减,反而因为朝下的山坡而显得更加有力量,最终砸在山坡中段那些同样因为山顶变故而惊愕至极的撒丁阵列中。

    他们想从山下行进到山顶支援友军,正憧憬着胜利后得到的奖赏,却没想到战局形势会发生如此逆转。

    一排排的血雾,和撒丁士兵死前不甘的惨叫,构成这片死亡山坡地狱般的绘图。

    在法军坚守的其余山地,那些地方发生了和第一团阵地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而那些阵地上的炮兵,看见这边的景象后,有样学样,朝山坡上的撒丁横队贴脸炮击。

    所有阵地前的撒丁军队士气终于全线崩溃,不顾一切掉头逃跑,沿着山坡、冒着弹雨,夺命般飞奔。

    “阁下,我们挡下他们了!撒丁人逃了!”

    巴蒂斯特脸上尽是硝烟黑炭,跑到达武身边大声欢呼。

    一些参谋前往其余的团协助指挥,更多的参谋则留在达武身边,此刻同样因为胜利而高兴不已,互相抓着手臂,眼中尽是激动狂喜。

    “别太激动,这只是第一波攻击。”达武没有得胜后的喜悦,反而显得比先前更加冷静,“马上派传令兵快马通知预备队,让他们的五百匈牙利骠骑兵立刻收割战果!还有第四团的五百骠骑兵,同样出击!”

    “什么?!”巴蒂斯特惊讶道,“可是,如果撒丁人的预备队趁着第四团兵力薄弱,合力攻击他们怎么办?缺少骑兵威慑的第四团顶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