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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行刺
胡德来到罗德尼身边，不无惊奇般说道：“意大利距离法国这么近，居然没被法国瘟疫所感染，这里的王公贵族丝毫不知收敛，任意收取民脂民膏为他们的宫殿装饰夺目珠宝……”
罗德尼轻轻碰触那个瓷器，用理所应当的口吻说道：“意大利富庶无比，遍地的商人让其领内不断流淌钱币与银行票据，足以让那些街巷平民满意，自然是没理由去学法国人把贵族拉在街上用马刀成批杀死。”
胡德赞同道：“这么说，您也认为拥有银行业传统的国家不会感染法国瘟疫是吗？我一直不理解内阁为何要这样对法国传来的东西严防死守，在我看来完全不用担心，法国会翻天覆地完全是因为他们没有银行业传统。”
罗德尼心不在焉说道：“也许吧，这是我们相对于法国无可比拟的优势……”
胡德在英军惨败法国本土之后，一直跟随罗德尼，和他一起谋划那些针对法国与陆都督的对策，知道他现在的状况，看出他对于英法两国对比没有兴趣，所以很知趣的没有接茬。
这位传奇海军元老的心理状态，几乎被那场惨败给折磨成了两个人。
在平常闲暇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行将就木之人，虽然不用拐杖，可是反应似乎比拄拐的老人更加缓慢。面对没有兴趣的事情时，老将军的大脑会渐渐放空，就像刚才那样。
不管是在前往美洲的船只上，还是在各国王室给他提供的豪华旅馆里，只要闲下来，就会成为一个喜爱修剪花草和逗猫逗狗的普通老人。
但是一旦进入复仇大业，他就会变成另一个人，变成一个目光锐利、从心里往外冒着刻骨仇恨的复仇者，会像火枪上面装着的刺刀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正是这样锐利的姿态，才能让各国、甚至各洲的亡命之徒感到由衷的信任，让他们相信，这位传奇将军真的能完成复仇，让他们顺利得到极其丰厚的尾款。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罗德尼也变成了亡命之徒，恰好也极有钱，能让他同时身兼雇主和杀手的角色。他身为一个海军将领，能毫无阻碍地让来自世界各地的凶徒信服，并且心甘情愿听他的号令。
如果不是战败的缘故，罗德尼现在应该在伦敦的郊外颐养天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满世界跑，搜罗各种走私而来的武器，壮大他的雇佣兵。
如果不是罗德尼有胡德以及许多门生旧故帮他处理这些事情，光凭他一个人，是绝对无法做到这种地步的。
以他的雇佣兵团队现在的规模，如果换成中世纪，足以抢到一个小邦国的王位。
但他的复仇目标是凡尔赛派系，相当于和整个法国对抗，只能联合别的国家一起，才能拥有击败法军的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会到来。
内阁被罗德尼说服，同意配合他主导的行动，前提是不能让人看出某些行动有英国人参与的踪迹。
胡德看了看墙边的钟摆，环顾四周，对罗德尼低声道：“阁下，时间快到了……”
罗德尼点点头，说道：“走吧，出去透透气。”
就在两位海军将领出门的时候，大厅中的宴会气氛达到了最欢乐的时候。
阿梅迪奥三世让人从王座后方搬出来一个箱子，举着酒杯高兴对他们喊道：“大家请看，这就是巴黎的雅各宾分子给我送的礼物，请求我能在他们与奥地利的冲突中保持中立！哈哈，他们在阿尔卑斯山分布的兵力如此单薄，难道不是在请求我赶紧联合奥地利一起打击他们吗？”
台下的宾客一阵哄笑，嘲弄雅各宾分子的不知好歹。
英国大使似乎从国王陛下的话中得到了什么启发，举着酒杯朝奥地利大使走去。
一步……五步……二十五步……三十五步。
好了，这个距离正合适。
英国大使站在这里，一动没动，反而和这里站着的宾客聊天。
他表面上似乎专注于谈天说地，实则在偷偷关注国王的动静。
那边的奥地利大使原本也举着酒杯准备和他碰杯，却见他突然站住，以为是因为碰到了熟识的朋友，也没在意，继续和身边的人谈话。
撒丁国王在宾客们的哄笑声停歇后，继续高声说道：“他们送给我的礼物，我已经提前看过了，是非法没收巴黎那些可怜贵族们得到的财产，我绝不会接受这样肮脏的礼物！等到击败法国后，我要原样奉还给巴黎的王公贵族！”
台下宾客纷纷举杯，为国王的正义欢呼。
他们也知道，国王这样的说辞仅仅是为了面子而已，如果真的击败法国，撒丁会轻易放过那些能在条约里合法拿到的巴黎贵族财产吗？
阿梅迪奥三世来到箱子旁边，拍了拍箱子，继续大声说道：“朋友们，法国的瘟疫所幸没有传到我们这边来，而我和奥地利的朋友联合，就是为了及时扑灭这股邪火。难道我们这些公侯贵族，能忍受让平民骑到我们头上的结果吗？不会，我们不会让自己宝贵的财产变成这个箱子里的物件，让那些雅各宾分子肆意夺取！”
这句话与其说是对法国的狠话，不如说是对台下这些意大利贵族宾客的激励，立刻就让他们爆发出比先前更加响亮的欢呼。
毕竟什么击败法军、奉还贵族财产之类的话，与他们毫不相干，而被国内的雅各宾分子夺取财产和生命，则是他们从去年7月开始就有的恐惧。
阿梅迪奥口中的“法国瘟疫”，虽然没有对意大利产生太大的影响，却还是让那些城邦中的布尔乔亚产生了一些想法。很快，抨击贵族的小册子在各个城邦流传开来。
但是归根结底，意大利人的战斗力是硬伤，始终不敢学法国人，他们满心期盼法军能从天而降，将那些贵族全部打倒在地。
撒丁国王呼喝身边的侍从，让他们打开这个箱子，他本人则在想，让宾客们见到这些巴黎贵族的财宝后，下一段即兴演讲该说什么。
然而下一秒，他的表情突然变的极其震惊。
随之而来的，是他变的无比恐惧的神色，转身想要逃跑，却已经太迟了。
箱子里的火光，照亮了他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王宫外的那名仆人，还在躲懒休息，坐在草坪上，靠着大树，闭眼休憩。
但是很快，一声巨响伴随玻璃被震碎的声音惊醒了他，仆人从草坪上站起来，揉了揉眼睛正准备看看是哪里的声音，然后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王宫。
撒丁王宫内部火光冲天，那些精致的玻璃已经被爆炸带来的冲击波击碎，散落在宫殿墙壁那里被修剪的一丝不苟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