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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斯看着露易丝琥珀色的眼睛,回答道:“因为昨天我第一次看到你和瑶兰的时候,虽然你们都是十分漂亮的美人,但我能看出瑶兰肯定是贵族,而你必定与我一样是平民。有没有发觉咱俩的走路姿势挺像的?”
露易丝听到这话,站起来在他面前走了几圈,轻盈的白色裙摆轻轻摇动,带起一阵花香。
露易丝回想着弗朗斯的走路姿势,他经常将手随意插在裤兜里。
于是露易丝站在他身前,看着坐在长椅上的他说道:“好像是这样,我们走路时更随意,确实和瑶兰不太一样,她走路的时候必定会拿个折扇的,就算不拿也能时刻保持优雅。”
弗朗斯听到她的话,笑着说道:“是啊,咱们是一类人,我也很喜欢跟你待在一起的感觉。”
露易丝也意识到自己和弗朗斯的距离正在拉近,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欢喜,俏脸上浮起甜美的笑容,一边牵起弗朗斯的手,一边拿起小手提包,说道:“走吧,王后说等你醒了就带你到成衣店买点换穿的衣服,我也跟着一起去。”
“行啊,我正想在城里逛逛呢。”弗朗斯欣然同意,跟着露易丝走进旅馆。
二楼的窗户下面,露易丝的女儿朱莉站在椅子上面往下看,看到自己母亲牵起了弗朗斯的手,心里不由感到有些苦涩。
她在二楼看得清清楚楚,刚才妈妈趁着弗朗斯睡着的时候,偷偷拿起笔,把他坐着睡觉的侧脸画下来了。
朱莉顺着椅子滑下来,坐在那里独自气闷。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这怨不得别人,都得怪父亲,一天到晚除了挥霍金钱就是寻花问柳,伤透了妈妈的心。
……
托弗朗斯写的旨令上那句“十万火急”的福,十几位传令官玩命狂奔,策马奔驰,很快就将旨令送到各处军团和未来元帅那里。
阿朗松骑兵团最先得到调令,率先开拨。
经过去年的扩编后,这已经是一个超额复合骑兵团了,足足有800人,堪称庞大。由于现在的法军贪腐成风,人浮于事,行事效率低下,至今也没完成改编。
800名骑兵排成队列,沉默行进在大路上,旌旗猎猎,蔚为壮观。
为首领兵将军衣着华丽,耀武扬威,腰间的佩刀歪斜松垮,那叫一个文恬武嬉。
队列中一个骑兵充满怨恨的目光一闪而逝,低下头恨声说道:“三个月的饷银没发,倒急着调我们到普罗旺斯这么远!”
他身边的同袍们也是满腹怨气,听到这话,都是随声同意。
一名军官怨意十足,道:“我这样的小贵族穷困潦倒,从小学马术,参加骑兵团就是为了补贴家用,现在反而要靠家里接济!”
另一名骑兵看了最前方的将军一眼,低声怒骂:“这个猪头每天锦衣玉食,吃的全是我们的血肉。”
军官满脸怒色,说道:“伟大的法兰西,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身边另一个小队的军官冷声说道:“弟兄们别急,现在巴黎民怨沸腾,国王无力应对,等到巴黎民变,我们便景从巴黎,找他要军饷。若军饷还是发不出,用他的头来抵!”
此时法国军队的情绪与平民一样,都如同冒着烟的热油,只需要一颗小小的火星,就能引爆这些被旧贵族所欺压的不羁灵魂。
那个身着华丽的贵族将军此时喝着冰窖里拿出的水,骑在马上东摇西晃,浑然不觉死神的镰刀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而在卡昂骑兵团,图尔军团,勒芒军团开动之后,这些军团的士兵和军官们看向将领的仇恨目光几乎遮掩不住。不消多说,他们的军饷也被上级大量克扣。
那些贵族将领高高昂起傲慢的头,即使偶尔转过身看到士兵充满恨意的目光,也根本不屑一顾:士兵能做什么?士兵敢做什么?士兵能拿他们怎么样?
此时的领兵贵族们不知道,他们以往喝下的兵血,将会很快变成喷薄的岩浆,让他们化为白骨。
……
旅店走廊之中,弗朗斯和露易丝并排站在那里。露易丝依然牵着弗朗斯的手,像是刻意忘了松开。
楼梯处瑶兰和费森、阿尔曼德朝这里走来,瑶兰看到他俩,有点抱歉地说道:“玛丽在选逛街的衣服,我们在门口等等吧。”
说着,走上前拉起露易丝的手臂,不动声色之下分开两人牵着的手。
怎么说呢……瑶兰确实是很同情玛丽被所有人当瘟疫一样躲避的现状,所以现在极力促进玛丽追求弗朗斯,想让爱情好好抚慰闺蜜受伤的心灵。她不会让任何人先玛丽一步与弗朗斯相恋的,即使是露易丝也不行。
露易丝知道瑶兰在想什么,眼底黯淡了几分,随后浮起笑容,道:“那我们就到外面吧。”
弗朗斯浑然不知,点点头说道:“这么多人挤在走廊也不好。”
众人来到外面,女人们坐在长椅上,男人们则站着,而费森直接坐在草地上,拿出一个小包裹,从里面翻出许多信件,埋头暗自神伤。
“看什么呢?我也看看。”弗朗斯实在无聊,也坐在草地上探头去看费森的信。
倒还真让弗朗斯看到不得了的东西,只见他神情渐渐凝重,十分惊讶地说道:“约瑟芬?你认识约瑟芬·博阿尔内?”
他给约瑟芬写信,这个约瑟芬难道就是拿破仑未来的皇后?
费森转头茫然看着他,问:“你说的谁啊?”
弗朗斯指着信,道:“就这个约瑟芬啊。”
“哦,她啊。”费森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她就是玛丽王后啊,约瑟芬是她未出嫁前的中间名,德语拼作约瑟法。”
弗朗斯依然很惊讶,法国的现任王后和未来皇后,以这种奇妙的方式摆在一起,问道:“为何这么称呼玛丽?”
“因为我自以为与玛丽有恋人关系,就用了她以前的中间名在信里称呼她。”费森苦涩更甚,“从前身在局中,固执的认为玛丽给我的亲密信件是因为对我有情,但其实她给女性友人的信件比这更亲密。甚至,这些信都不是她写的,是她的侍女官从王后给女性朋友的信上抄录的代笔……”
阿尔曼德此时也坐在地上看那些信,听到费森的话,差点绷不住了,惊讶问道:“费森叔,不至于吧?”
瑶兰听到后直接站起来,弯腰看那些信件,没有像她儿子阿尔曼德一样给费森面子,瑶兰直接难绷,开口笑道:“这确实不是玛丽的字迹,玛丽写字很难看的,而且经常有错别字,法文和德文混用,哪像这些一样字体周正还通顺得体。”
“没错。”费森低下头,很伤心,“有一次我看到王后给她女儿写的短篇童话故事,字迹潦草,满篇涂改的痕迹,像军用密文,我根本看不懂。以前还安慰自己这是王后随手写的,现在回想,一直以来跟我通信的就是王后身边的某个侍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