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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六给妇人穿戴好衣物,转头走到柳青草身边站立,她站在侧面,能一眼看见柳青草的侧脸,和桌面帕子上放着的血红小肉条……
柳六目光复杂的看着身边的姑娘,她自小随主子生活在京城,直到十七岁。
在主子身边,她见过的御医不在少数,可像姑娘这般切腹救人,她从未听说过,更没见过。
姑娘不到十三岁,竟有如此医术,不知姑娘师从何人。
“她该醒了,柳六,去准备一碗米粥来吧。”柳青草估摸着时间,这会儿人应该快醒来了。
“是,姑娘。”柳六看了眼床上的人,转身离开房间。
柳六走后没一会儿,床上的妇人就悠悠转醒。
妇人一睁眼,看见白纱床罩,还觉着腹部隐隐作痛,她下意识的想起身,被一声清脆又略带熟悉的声音制止。
“婶子别动,小心伤口。”
妇人一愣,疑惑不解的看向柳青草。
柳青草知道她的疑惑,没有犹豫,笑看着她,歉意开口,“婶子,收了银钱,自然是要帮你治病的,只是事出突然,来不及询问就给你做了处理,还请婶子莫怪才是。”
妇人一喜,微红着眼连忙摇头,她能活全靠面前这大夫,哪会儿生怪罪人的心思。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收钱办事,好说。”柳青草笑笑,没在意。
妇人感激涕零,知道今日遇到了大善人,不然,她那点银钱,哪够大夫医治的。
“婶子,这是我从你身上取下的,你要看看吗?”柳青草指着桌上的孕囊,询问道。
妇人又是一愣,随后想到什么,连忙开口,“多谢大夫,我想带走它,可以吗?”
柳青草没有拒绝,这孕囊本是这妇人的,她拿走也是理所应当的,且留在她这里也没什么用。
“婶子自己做主便是。”
“多谢大夫。”
妇人再次道谢,柳青草摇摇头坐在凳子上。
妇人输卵管上的刀口,柳青草用灵泉水让它长愈合住了,腹部的刀口,她也用了灵泉水,只是没用太多。
“婶子,一会儿我给你开些药,你回去吃上五日,切忌劳累,五日后伤口还痛,你来这里找粮铺掌柜,让她把药拿给你,半月后来这里,我给你拆线,对了,拆线前伤口不能碰水。”
柳青草跟她说着注意事项,见她魂不守舍的,叹口气又重复一遍。
“婶子,可记住了?”
妇人僵硬的点点头,笑容很是苦涩,半月不能干活,婆婆能容她吗?
柳青草看妇人这反应,哪里还不明白这妇人处境,这个时代对女人实在苛刻,就连同是女人的婆婆,也不是选择惺惺相惜,而是选择为难苛待,这让她很是感伤。
“婶子,身体是本钱,命是自己的,你自己都不心疼自己,谁会心疼你,你说呢?”柳青草适当的劝说了一句,听得进去一句便可,听不进去,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是,大夫你说得对。”妇人想到家中婆母和丈夫,释然一笑。
“姑娘,粥来了,温度刚刚好。”柳六端着托盘进屋。
柳青草点点头,起身,“行,你喂婶子喝下,我去外面看看。”
“姑娘安心去,柳六守着就行。”
柳青草看了一眼两人,转身往铺子外走去。
齐三山三人虽天赋极佳,但实践其实并不多,像今日这种情况,他们三人根本就都没办法,连急救的能力也没有。
好在谢柳燕察觉到不对劲,对自己认知能力很清楚,若是今日她打算蒙混过关,那这妇人就是必死无疑了,也许还要被此事连累。 这义诊才开始,她得去看着,免得出幺蛾子。
出了铺门,柳青草站在他们身后不到一刻钟,一男人抱着一小孩子疯狂的跑到齐三山面前。
“大夫,大夫,你,帮我看看,他还有,有救吗?”男人气喘吁吁,他将小孩子抱在身上,坐上凳子,断断续续的对齐三山说着。
齐三山见状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两人面前,伸出手把住小孩子的手腕。
柳青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男人怀里的孩子,积疾已久,现在是病入膏肓,随时都会死去。
“叔,病人积疾太久,我先写个药方,你马上去医馆抓药。”齐三山一边说,一边执笔写方子。
男人站在原地,眼睛看着纸上的药名,绝望的闭了闭眼,“大夫,你帮我写一方子,能止痛的就成。”
齐三山执笔的手一顿,谢柳燕和江小白也侧过头看着男人,眼里闪过无奈和同情。
“叔,他还有救。”齐三山放下笔,言简意赅的劝道。
“我们家里已经没有银钱,去给他买人参,请大夫给我开个止痛的方子,让他痛得没那么厉害。”男人慈爱的摸了摸男孩的头发,抬头恳求的看着齐三山。
齐三山掩下眼中的异样,轻“嗯”一声,提笔在纸上写起来。
“叔,好了。”齐三山将纸递给男人,平淡开口。
男人道谢,将方子放到怀里,抱起男孩往人群中走。
男人坚挺的落寞身影落在柳青草眼里,柳青草摇摇头还是打算将人叫祝
“等一下。”
男人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红着双眼看着柳青草,哽咽无声。
“……”
柳青草就知道,这男人是连止痛药草的钱也抓不起,打算默默的看着他怀里的人死去。
“治好他可以,给我做三年工还,你可答应?”
柳青草想救人,但不打算白救,这世上人千千万,人心难测,谁能保证没人会利用她的同情,想空手套白狼?
男人激动的点点头,感激的看着柳青草,若不是怀里的人经不起折腾,他都给柳青草下跪谢恩。
“好,我答应,只要能救我儿,做什么我都愿意。”
男人哽咽声响起,柳青草走过去,拿出瓷瓶,扒开塞子将瓷瓶口喂给男孩。
“三山,按照刚刚我说的,写两份文书,让这位叔签字按手樱”柳青草这一瓷瓶灵泉水下去,男孩手指几不可察的动了动,她唇角微掀,走过齐三山身边时,轻声开口。
齐三山点点头,拿起笔开始写起来,这种文书很简单,只需几句便可。
“叔,写好了,你来写个名,按个手印吧。”
“这,我儿他”
男人看着那张文书,又看向怀里的人,顿时忘记了自己话还未说完。
齐三山唇角向上,将文书放在桌上,安静的等着男人,也不出声催促。
“安儿,你醒了?”男人刚毅的眉眼一瞬温和。
“爹,这是哪儿?”
“安儿,这是在街上,你,你还疼吗?”男人忐忑的打量着男孩的脸色,这才发现他清澈的眼里没有泪水,脸上也没有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