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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苑里的审问,似乎并不顺利。
流苏和南芝事先早已对好口供,一口咬定是南宫芙窈先上前要打楚小萌,而林栖槿为了保护楚小萌才不得不动手,拉拉扯扯之时,才不小心掴了南宫芙窈一巴掌。
至于伤到其它人,也都是因为太过混乱所致。
南宫芙窈虽然娇气,但伶牙俐齿的绝不可能输给她们。但她一直牢记安小妖交待了,只管哭,但不能哭得难看,要哭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哭得石头都会动心,她就赢了。
素桃也听从了安小妖事先的警告,并没有很激动的为南宫芙窈辩解。她长期跟着南宫芙窈,哭功也不差,所以,简单的解释了几句之后,便跪在南宫芙窈的身旁,默默的流泪。
龙羿禹不动声色的瞥了星草一眼,他对她的印象不深,但因为安小妖的原因,对她有所耳闻。龙羿禹知道星草是个不会撒谎的老实姑娘,见她急得不停的拧着自己的十根手指,恨恨的瞪着楚小萌她们,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便多少知道其中的原委。
小杨子又给龙羿禹续上了一杯热热的茶水,龙羿禹慢慢的喝着,不露声色,好象眼前跪了一地的女人都与他无关,他不过是个看客,安静的看完这场戏,扔一锭银子就能拍拍屁股走人。
南宫芙窈继续流泪,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住了安小妖的话,慢慢的哭,美美的哭,一直哭到龙羿禹心疼她了,叫她起来,才可以收住眼泪。
南宫芙窈哭,素桃也默默的跟着哭。两人哭得是一脸泪痕,偏偏一点声音都没有。楚小萌越跪越觉得心虚,特别是看到她们两个哭得这样有道理,勉强的挤出两滴眼泪来,显得自己也是委屈的。
可惜功力不够,那几滴泪还没有把眼眶浸湿,就干了。
终于,龙羿禹喝完了茶水,他顿了顿,示意小杨子把其它秀女们都叫来问话。
当然,结果与他所想像的差别不大。所有人都为了不惹祸上身,全部装聋作哑。没有一个人看到了是谁先动手,也没有人敢出来证明事情的真实情况。
大家都僵持在那里,龙羿禹虽然没有任何表示,但细心的安小妖还是发现他的眼神,不时的瞟向梨花带雨的南宫芙窈。
安小妖扯着龙羿斐在偷看,得意的炫耀着:“我就说了嘛,南宫妹子的哭功天下无敌。我是女人,都受不了她哭,更何况是男人。”
龙羿斐很想反驳,但这确实是事实。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心里有安小妖,看久了,还是会觉得南宫芙窈可怜,不自觉的同情她。
龙羿禹对南宫芙窈还是有些感情的,在玥王府时,他们相处得很不错,龙羿禹对她的印象极好,两人年纪相仿,又特别的谈得到一起去。现在南宫芙窈弱弱的哭着,放到哪个男人面前都会忍不住的怜悯她,更何况是一个对她一直有好感的龙羿禹。
龙羿斐伸手捏住安小妖的鼻子,用力的拧着,笑骂道:“你还真是有本事,算计到皇上身上来了。你不怕算错了,会害了南宫芙窈?”
“你看我像是会做没把握的事的人嘛1安小妖被他捏得不得不抬起头来,龙羿斐恶作剧的还要继续捏她,安小妖不得不踮起脚来,双手攀在他的肩上,哼哼的撒娇。
“那你还有什么打算?”龙羿斐非常非常想知道她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可是安小妖就是不肯告诉他。虽然多少能猜出一点,但还是更希望能从她的嘴里听到她的计划。
安小妖冲着外面呶呶嘴,龙羿斐扭头一看,只见龙羿禹已经站了起来,来回的走动着。最后,他站在南宫芙窈的身边,似乎有要亲自将她扶起来的意思。
安小妖又开始翘尾巴:“土匪,你看我算得准不准!我就说了,只要皇上看见了南宫芙窈的可怜样,肯定会心软。只要皇上心软了,就算表面上不会怎样,但心里的天平肯定会倾向于南宫的……嘿嘿1
安小妖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只是嘿嘿笑。
龙羿斐听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不得不对安小妖另眼相看。知道她会做生意,会算计别人,但没想到她算计起龙羿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精明。
安小妖现在要的,不是表面上的真正胜利,而是利用男人天生的强势感,对女人的保护yu,以及对恃强凌弱的厌恶,不自觉的,将内心的天平倾向于南宫芙窈。
假如说,今天龙羿禹真得惩罚林栖槿或者楚小萌,德纳太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现在,龙羿禹对谁都不置可否,谁的面子他都给够了,但心底里,他同情和喜欢的,还是南宫芙窈。
现在,楚小萌和林栖槿只怕是已经被踢出局了。只不过,被踢得无声无息而已。
龙羿斐低下头,悄悄的对安小妖说:“你这个小妖精,耍起心眼来这么坏。皇上要是知道被你下了套,肯定会恨死你。”
“恨就恨,反正我又不嫁他。”安小妖想都不想的应道,说完了才发觉,龙羿斐一直没有再出声,抬头看他时才发现,他的眼神这样的凝重,这样的深情,这样的期盼。
安小妖被他看得往后缩,摆着手,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我也不会嫁你……”
“你再说一遍。”阴森的声音,在安小妖的头顶上盘旋。
安小妖立刻听话的闭上嘴,摇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龙羿斐见她羞红了脸,最是喜欢。她嚣张霸道惯了,难得的露出小女儿状,突然的看到她害羞,还躲躲闪闪,忍不住的要逗她,一把将她抓住,手伸到她的腰间要痒她。
安小妖被他弄得想笑不敢笑,快要憋出内伤来。就在他们无声的你来我往的纠缠时,突然,外面传来通报说:“皇上,周主子求见。”
这两天,周楠思一直在春香苑里休息。
龙羿禹来怡静苑,她跟着所有秀女都待在外面等候。现在突然主动求见,肯定是有急事。
安小妖听见了通传之后,很是疑惑。龙羿斐也停下手来没有再跟她打闹,一起躲在旁边,想看看周楠思到底要做什么。
龙羿禹从南宫芙窈的身边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刚坐下来,周楠思便独自进来,跪在了南宫芙窈的身边。
龙羿禹还记得自己踹了她一脚,见她跪下时,手下意识的捂着肚子,这才想起自己踹的是她的肚子,顿时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毕竟,他那天这样踹她太过狠心,伤了她,还显得自己像个暴君。
“楠思,你起来。”龙羿禹主动上前将她扶起,然后看着她苍白的脸,关心的问:“身体好点了吗?”
周楠思受*若惊,差点落泪,连连点头说好多了。
“你不在房里好好休息,急着来找朕,所为何事?”龙羿禹将周楠思扶到刚才安小妖坐过的位置上,眼角余光若有若无的扫了一下还跪在地上的三个女人。
南宫芙窈还在很认真的按照安小妖的意思哭,她对周楠思出现后受到的*爱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楚小萌和林栖槿却气得直咬牙,离得远远的,都能听到她们嘴里咯咯的磨牙声。
周楠思刚一坐好,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伏在龙羿禹脚边,急促又大声的说道:“楠思听说皇上正在审问昨晚掌掴之事,楠思亲眼所见,特地来向皇上禀明。”
“呃……”正哭着的南宫芙窈收住了眼泪,她不记得安小妖有安排周楠思来为自己说话,一时半会的都忘了哭,呆呆的看着周楠思。
安小妖急了,她明白周楠思的苦心,但现在这个时候,她并不需要周楠思来帮忙。就算她能出面替南宫芙窈做证,证明是林栖槿野蛮先动手的又如何,这样做,只会惊动了德纳太后,越闹越大,到后面,就很难收场了。
安小妖急着要进去打断周楠思的话,可是,龙羿斐死死的将她拉住,不让她去。
“小妖,你冷静下来。既然周主子已经主动出现还把话都挑明了,你现在进去也没有用。”龙羿斐安她:“车到山前必有路,顺其自然吧。”
安小妖听罢,只能如此。
她要龙羿斐帮忙查她们,为的也是下一步的计划。周楠思的出现,无非是将她所计划的事情提前了。德纳太后不好应付,至少,在安小妖的眼里,她比龙羿禹更难对付。
安小妖想了想,趴在龙羿斐的肩头,与他又嘀咕了几句
龙羿斐听完,愣祝
“你要我去告诉南宫老爷,要他想办法进宫见德纳太后?”
安小妖点头。
龙羿斐觉得不可思议:“皇太后怎么可能去见南宫老爷,虽然说他是龙殊国的富商,但要进宫,谈何容易。”
安小妖见龙羿斐这话里的意思大有瞧不起商人的意思,歪着头,酸不溜秋的说道:“那是,我们这些歼商,当然不能跟你们这些出生富贵的王爷啊公主啊比。”
“你这张嘴……”
“我这张嘴怎么了?难道非要每天说玥王爷你高兴的话,才叫嘴嘛1
龙羿斐见安小妖句句带刺,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没说对她的胃口,这才挑起了事,便不再跟纠缠下去,转了个话题:“你怎么会知道蓝诗悦会不让南宫芙窈去尚勤殿,特地要我守着,看不到人来就赶紧的把皇上拉到这来。”
安小妖不以为然的冷笑着,说:“这些女人,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南宫妹子吃了亏,在后面笑话的人多了去。她们都知道我会帮她,所以个个都算计好了,要怎么来破坏。我如果连这个都想不到,我还是安小妖嘛1
两人斗嘴斗得是不亦乐乎,险些忘了周楠思还在那里陈述。有了周楠思的证明,林栖槿打人的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
可是,林栖槿不懂得察颜观色,她见周楠思跑出来搅和,气得也不管龙羿禹在场,大声辩解道:“那天你分明在房里休息,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你一定是跟南宫芙窈一伙的,所以才来冤枉我1
“我没有1周楠思说话的嗓音素来很小,突然的大了起来,把所有人都震住了:“那日我是在休息,但后来听到外面有吵闹声就出来看看。我亲眼看见你推搡南宫主子,并且狠狠的抽了她一耳光的1
“呸!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别的主子都不说,只有你一人看见了1
“别的主子为何不说,楠思不明白。但楠思知道,不说实话就是欺君之罪!林主子,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1
安小妖躲在旁边听得是目瞪口呆,她只当周楠思是个三棍子压不出个屁的主子,胆小怕事还慢热。没想到突然的爆发之后,口齿伶俐,人也变得聪明了,还知道拿欺君之罪来压林栖槿。
那林栖槿说起来是见过大世面,但都是江湖上来来往往的人而已。当真第一次进宫,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面对龙羿禹,突然听到欺君之罪,再猛然抬头看看龙羿禹,高傲贵气的脸上带着肃肃杀气,方才还平易近人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露声色的杀意。
那是仿佛就像是森林之王在熟睡中突然被人吵醒,抬头四处寻找肇事者的样子。只要找到了,就必定要一口咬住喉咙,直接毙命。
楚小萌见林栖槿当真被吓住了,怕她到时候临阵倒戈,拉自己下水,不得不主动出来打圆场:“周妹妹,你说得没错,确实是林妹妹动手打了南宫姐姐。只是,周妹妹你一定是当时人不舒服,站得远又没看清楚。当时大家都推搡在一起,林妹妹不小心打到南宫姐姐的。这是无心之过,并非有意要欺君。”
周楠思张了张嘴,大概是想反驳,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漏洞,最终,闭上了嘴,慌乱的四处张望着。
安小妖知道,周楠思现在是自乱阵脚。她肯定很简单的以为,自己出来说出真相,事情就能迎刃而解。她没想到,楚小萌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把黑的说成白的都易发反掌,更何况她半真半假的,说起来自然更加顺口,也变得特别有说服力。
“不行,我要进去了。”安小妖将龙羿斐推到一边,低声说道:“你晚些进来……我们的关系,暂时不能让这群女人知道。”
龙羿斐低头在她的耳边轻轻的烙下自己的印迹,这才放开她,让她放手去干。
安小妖快步走了进去,假装刚刚才看到周楠思,大惊小怪的喊着要二丫扶她回去休息,还很认真的向龙羿禹介绍了周楠思目前的身体状况。
不过是个肚子痛,安小妖也能绘声绘色的说些一柱香时间。
龙羿禹当然知道她是有意要给周楠思解围,便耐着性子听。安小妖拿捏着节奏,见说到差不多了,这才停住,乖乖的退到龙羿禹的身后,悄声说道:“皇上,小主子们个个都身娇肉贵的,这样跪下去,怕是又要病倒一批。”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反正,龙羿禹和楚小萌她们,都能听得清楚。
这打人的事,龙羿禹本来就不打算给个明确的说法。所谓的清官能断家务事,他一个皇帝,也不可能有大把的时间来断这些闲事。只要没有出人命,龙羿禹都不想过于干涉,反正有安小妖在,只要事情不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龙羿禹觉得还是应该由她来处理最合适。
既然她都开口替所有人求情,龙羿禹乐于做这个顺水人情。
他抬抬手,让她们都起来。
南宫芙窈抬头瞅了瞅安小妖,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达到了目的,该不该起身。
安小妖笑脸盈盈的站在龙羿禹的身后,当她发现南宫芙窈在看她时,安小妖飞快的,将手伸了出来,手掌微微竖起,然后,食指勾了两下。
南宫芙窈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她们小时候的暗号。每次惹了事,要受罚时,都是南宫芙窈出来顶罪,因为她能哭也会哭。为了能骗大人心软,安小妖与她约定了一套手势,不同的手势代表着她该做哪些动作。
刚才安小妖的手势,就是告诉她,这个时候,要在站起来的时候,假装晕倒。
楚小萌和林栖槿都慢慢的站了起来,她们看着龙羿禹的脸,不敢造次,明明跪得腿麻了也不敢弯腰去按按。南宫芙窈见她们都起来,抽抽了鼻子,委屈的眨巴着眼睛,那豆大的泪珠子再次滚落下来。
趁着这个时机,南宫芙窈弱弱的站了起来。刚起身一半,哭红的眼睛突然虚弱的闭上,腿一软,整个人侧身倒了下来。
安小妖说过,晕倒切记向前扑和向后倒。向后倒容易伤到后脑勺,向前扑动作太难看没有美感,只有柔柔的往右前方软软的塌下身来,那才是最销.魂又惊.艳的晕倒。
为了这个销.魂又惊.艳的晕倒,南宫芙窈没少练过。现在,她使得是炉火纯青,就算长时间没用,也照样能把所有人都唬祝
果然不出她所料,龙羿禹是第一个冲到南宫芙窈身旁的人,将她抱起,见她脸上满是泪痕,长长的睫毛也被泪水浸湿,还打了结,如梨花带雨,立刻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安小妖见南宫芙窈这晕倒的效果不错,赶紧的上前,指着不远处说:“皇上,南宫主子住在春巢苑……就在那里……”
龙羿禹想都不想的将南宫芙窈抱了起来,在安小妖的带领下,来到了春巢苑。<g就醒了过来,搂着龙羿禹嘤嘤的哭了起来,小声的喊着“皇上陪陪我”,听得龙羿禹是牵肠挂肚,千回百转的,再也迈不开步子,索性留在春巢苑,陪南宫芙窈一起用了午膳,并哄她睡着了,才离开。
楚小萌她们是眼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无奈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去打扰,只能悻悻然的各自回房,闭门休息,眼不见心不烦。
龙羿斐见龙羿禹一时半会的不会离开怡静轩,也赖在安小妖的房里,说着悄悄话。安小妖被这些事弄得怪心烦的,有龙羿斐陪着,心情也好了许多。<g榻上,龙羿斐心甘情愿的为她按摩,替她舒通血脉,活络筋骨。
星草端来一个果盘,默默的飘了过来,放在龙羿斐的手边,又安静的飘走。
龙羿斐将一片水果塞进安小妖的嘴里,见她心满意足的嚼着,又喂了几口。安小妖慵懒的睁开一只眼睛,见龙羿斐纡尊降贵的坐在自己身边,伺候她,不禁得意的伸了个懒腰,张着嘴,等着他再喂食。
“惹尘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安小妖忽然问他。
龙羿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在这样好的气氛下提另一个男人,这种事,太煞风景,也太影响心情。
安小妖却不自知,见龙羿斐没有回答,爬了起来,又问了一句。
龙羿斐重重的将水果盘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用丝绢擦拭着手上的果汁。
安小妖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笑道:“真是小心眼,不过问问你也生气?”
“谁小心眼了。”这话龙羿斐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闷闷的应了一句。
不过,他也觉得自己这个态度有失风度,再看安小妖时,人已经恢复了平静,语气也变得特别是公式化:“散布出去的谣言,已经传到了嘉谕国。嘉谕国的国王已经坐不安稳了,派其子独吉允清偷偷潜入京城。算算时间,大约这几日就能到吧。”
安小妖觉得奇怪,又问:“现任太子不是独吉允望吗?怎么突然跑来一个独吉允清?”
龙羿斐不爽的瞟她一眼,闷闷说道:“你很关心他埃”
“再怎么说也是朋友。”其实,安小妖总想着那天自己喝醉之后,对着惹尘各种无礼的样子,心里羞愧得要命。但当着龙羿斐的面,又不好意思提。
龙羿斐见安小妖坚持要打听惹尘的事,突然很认真的问她:“小妖,假如,惹尘是嘉谕国的太子,你……又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