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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的, 现在这事儿得你自己拿个主意,你若是说不愿意嫁, 那咱们知青点肯定是要护着你的,不管是钱还是票证, 咱们凑一凑,暂时将这事儿给按下去,你觉得怎么样?”
苏蕊也没自己做主,先将事情详详细细的给刘青青分析了一下,然后才问道,刘青青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抬头扫视了一圈:“实际上, 你们是巴不得我顺从了何老太婆的意思, 赶紧的嫁到何家去的吧?你们根本就不欢迎我住在这儿,想早点儿将我赶走是不是?”
苏蕊愣了一下,忙摇头:“青青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们并没有不欢迎你……”
“你少虚伪了。”刘青青恨恨的盯着苏蕊:“若不是你,我何至于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早先我喜欢王大哥, 后来你就说你也喜欢, 有你在,我怎么敢对王大哥说我的心里话?我只能苦苦隐瞒,却没想到赵静那小贱人会看出来……”
夏维维不太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断了刘青青的控诉:“现在是要解决你的事情,你就不要牵扯别人了,苏蕊姐喜不喜欢王大哥,王大哥喜不喜欢苏蕊姐,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你喜欢王大哥,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两条路,你自己答应了何大娘的要求,嫁到他们家去。第二条,咱们帮你谈条件,但是该给粮食该给钱,你自己也写一个字据出来,咱们都是自己干活儿赚工分吃的人,没谁有责任要养活你,所以借了要还,明白吗?”
刘青青瞪夏维维:“你一个小丫头,大人说话的时候你就不要插嘴了行吗?以为自己本事大呢,出了差池你承担得起吗?”
“承担不起,但我不喜欢有人堵着门骂,天天进进出出得忍受这样的事情,知青点也是大家共同的住处,不是你一个人的,所以,你自己最好是自觉点儿,早点儿将这些事情给解决了。”反正她都已经有了个厉害丫头的名声了,不怕再厉害点儿。
夏维维其实是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名声,能吃了还是能喝了?她也没打算凭借好名声来嫁个好人,这样一来就少了顾忌,说话自然也就不用太客气了,做事情也就更能随心所欲了。
喜欢出去玩儿,脾气冲性格暴,说话不留情,她就喜欢这样,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了?
王艳红向来觉得自己和夏维维是一国的,当即也笑道:“维维说的很对,这地方又不是你刘青青一个人的,是我们大家的,所以这事儿你必须早点儿解决了,要不然,你自己就搬出去住吧,只要不影响到我们,你自己随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你自己背地里诅咒苏蕊姐和王大哥呢,我们都管不着。”
夏维维轻咳了一下,王艳红一转头看见苏蕊脸上要笑不笑的表情,忙道歉:“苏蕊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我知道你傻意思,不过下次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苏蕊说道,王艳红忙点头,何红霞和张晓芬也是盼着这事儿赶紧解决的,要不然,同住一个地方,何红霞还是已经说了亲的人,这名声要是坏了,亲事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刘青青被挤兑的脸色发青,她转头看了看张晓芬和何红霞,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真是没想到啊,之前咱们感情多要好,就跟亲姐妹一样,这转头出了事儿,就一个个恨不得我赶紧消失的。”
“不是你消失不消失的事情,是你现在要不要解决何大娘这事儿的事情。”夏维维再次提醒,不愿意和刘青青打嘴仗:“你到底考虑好没?要选哪一条路?”
“你们给了我选择的机会吗?要我说,何老太婆就是在闹事!无理取闹!这样的人,就该将她赶走!她儿子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他自己做错事情了,被人寻仇了,又不是我将人给害死的!我凭什么要赔礼道歉!”刘青青冷声说道,看向苏蕊和夏维维:“平常一个个牙尖嘴利,没理也能说出三分理,现在需要你们说理了,你们却一个个的认怂了!”
夏维维脸色也有些发青,不是因为被刘青青挤兑了,而是因为,她居然觉得刘青青说的很有道理。
刘青青是做错了,但她需要道歉的对象是赵静,她需要赔礼的对象也是赵静。可对何大娘,刘青青确实是半分不亏欠的,又不是她强迫何大娘的儿子去杀人的,也不是她将何大娘的儿子给杀了的,她为什么要对何大娘赔礼道歉?
她不过是因为不喜欢刘青青,所以是趁着这次机会,想要将刘青青给赶出去,或者压下去罢了。
这件事情,确实不该任由何大娘闹腾。十分错误,何大娘的儿子至少占八分。
“是我说错了。”夏维维知错认错,迅速道歉:“你确实是不欠着何大娘的,也用不着对她赔礼道歉,她现在是无理取闹,所以我们应该想办法将何大娘给赶走,而不是要你作出什么选择来妥协。是我之前想的不周到。”
虽然不喜欢刘青青,但夏维维就事论事,还是站在了刘青青这边。
苏蕊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夏维维,刘青青面上也有些惊讶,好一会儿忍不住笑道:“我可真是没想到,我原以为自己看人算是准的,真没想到……”
又扫了一眼苏蕊,剩下的话没说完,但谁都明白她这番话是针对苏蕊的。
王国栋很快就带着罗队长过来了,他很强硬的站在知青院子门口,指着何大娘说道:“何大娘要是对派出所的判决不满意,那咱们就再去派出所问问,看是不是刘青青对不住何大娘的儿子。”
“没有这样强迫女同志婚嫁的,主席说过,新社会了,男女都是平等的,女同志也是自由的,何家是想强制安排刘青青同志的婚事?”王国栋沉声问道,罗队长是当兵的,为人比较正派,当即就对何大娘皱眉了:“你赶紧回去,梁子的事情是他自己作孽,扯不到别人身上!”
就算真有刘青青的关系,派出所都没将人带走,何家就更不能碰了。
何大娘自是不愿意,撒泼打滚,一边哭喊梁子死的冤枉,一边咒骂刘青青。罗队长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直接去拽何大娘,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秋收之后,大家都比较闲,没多久,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聚集到这边来了。
罗队长也有些恼怒,让人去将何大娘的男人罗铁柱给叫来,勒令他将何大娘给带回去:“国有国法,之前的事情派出所既然已经下了判决书了,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你家里的人你管好,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可就不留情了。”
罗铁柱闷不吭声,拽着何大娘的袖子就将人给拽起来了,何大娘不想走,可她抗不过罗铁柱的力气,只能被拖走了。
但是,自此,有机会她就要到知青点来骂两回。刘青青是越发的不出屋子。夏维维也觉得这事儿更烦人了,她越发的想搬出来住了。虽然她知道何大娘做得不对,不该去逼迫刘青青,但对刘青青原本就没好感,现在更是不想看见那人了。
不过,没等她想到搬出去住的法子,刘青青就出事儿了。
她自从回来之后就不愿意出门,可因为何大娘每天来骂街,知青点的人也不愿意在院子里呆着了。正好,罗队长又组织人到邻县去挖河床,男知青们索性就全都报名参加了,又能躲避何大娘,又能赚工分,中午还包饭,这事儿就太划算了。
女知青们则是各自出门找村子里的女孩子们一起做针线活儿,纳两双鞋底送到百货大楼还能卖点儿钱。
于是,何大娘瞅准了这机会,让她大儿子进去将刘青青给抓出来,拽着在村子里游街了。
何大娘走在前面,她大儿子和罗铁柱一左一右拽着刘青青在后面。
“大家出来看一看啊,看看毒娘子长啥样,看看蝎子精长啥样!”
“小小年纪就不要脸,喜欢男同志,整个一淫妇,想男人想的不行!小骚逼欠操,想勾搭人家男同志没勾搭上,就自己到荒郊野外去苟合……”
一连串的污言秽语,夏维维听见的时候,何大娘都已经走完了半个村子了。夏维维想出去拦下何大娘,王大夫眼明手快的将夏维维给拽住了:“你一个人去拦着?”
“你们知青点的人可都不在,你这小身板能撞的过何大娘?”王大夫接着问道,夏维维有些犹豫:“我撞不过啊,那我去找队长?”
“嗯,去吧。”王大夫顿了顿,点头。夏维维忙开了门出去,然而,到了地方才想起来,罗队长也去邻县了。她转身又往大队去,大队里面总有干部在的。
也确实是有,大队的会计正在算账,夏维维拦着人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儿。会计叹气:“这个何大嫂!光搞事儿,小夏同志你先回去吧,我这就让人去将何大娘给拦住。”
说着就匆忙出门去了,可这会儿罗大娘都已经快绕到邻村去了。会计也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刘青青给带回来。
刘青青有些麻木,脸上半点儿表情也没有。夏维维看了她一眼,就转身去厨房做饭了。
之后,何大娘就隔三差五的来一次。知青点没人愿意留下来陪着刘青青,刘青青每次都要被拽出来在村子里转一圈。何大娘慢慢就不满足只在自己村了,开始往村外去。
然后到了十一月,刘青青就嫁人了。她不想被拖出去看别人的白眼,也不想被人指指点点。最重要的是,她的粮食也快吃完了。她请了一个多月的假,没有工分,这次分的粮食根本不够吃。
嫁的是隔壁村的男人,姓李,优点就是长得壮实,至少何大娘的男人和大儿子再加上小儿子,三个人合伙也打不过这个李狗蛋。缺点是长得丑,脾气暴躁,看着会打人。
没嫁妆,李狗蛋也没给刘青青买衣服,就瞅着一天有空,过来将刘青青的铺盖卷给收拾了,然后就带着人走了。
何大娘也消停下来了,她不敢去李狗蛋家里闹。
知青点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夏维维也说不清心里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很快她就将这事儿给扔到一边儿了,因为冬天到了,队里准备分猪肉了。
这个不按工分来,是按照村里的人头来的。队里养了八头猪,按照政策,上交给国家六头,剩下的两个才是他们自己村子人分,一个人八两肉,半斤骨头,半斤内脏,不挑好赖,分到哪儿就是哪儿。
罗队长拿着喇叭吆喝了之后,村民们就迅速的回家去拿东西了,盆子或者篮子,大部分还要带着盖子。
“现在日子好过了,以前分肉都是三四两,放在搪瓷杯里,盖子一盖,谁都看不见。”王大夫笑哈哈的说道,摆摆手:“你也赶紧去吧,我家里还有你王师娘去领呢,你这可就得自己去了,晚了就没好肉了。”
夏维维忙点头,飞快的窜出去,黑金跟在后面汪汪叫,它现在已经长大了些,不用夏维维经常拴着了。
“排队排队。”会计在前面吆喝,长长的案板上摆放着两头猪的尸体,红红白白,特别的吸引人。夏维维感觉自己的口水马上就要流下来了,赶紧的吸一口,然后再眼巴巴的看着。
队伍慢慢往前走,猪血也是分在内脏里面的。也幸好她来的早,到她的时候,还剩一些猪肝,要不然,她就只能领猪血了。她不太喜欢吃猪血,总觉得口感十分奇怪。
“马上就是冬至了,正好赶上包饺子。”王艳红也是喜滋滋的,不过又有些低落:“咱们没有白面,麦子都换出去了,只能用玉米面了。”
玉米粗磨一遍,细的当面粉,粗的煮大碴子汤。
“有肉吃就很好了啊。”夏维维倒是很乐观,笑嘻嘻的盘算:“我有八两肉,我大姐那边也肯定有,我们到时候就可以弄两种馅儿了,我和我大姐商量一下,我这儿有白菜,她那儿有萝卜。”
大葱不太够,所以只能当添头了。
“猪肝可以凉调一下,冬天放的住,我要一天吃一片。还有这个骨头,留给我家黑金加餐了。”夏维维很快就安排妥当了,王艳红瞪大眼睛:“你真舍得啊,这么大的骨头,要给黑金加餐?上面还有肉呢。”
“那是,我当黑金是家人的,我吃肉,那黑金肯定也要吃才行。”夏维维笑眯眯的,不吃肉怎么行呢?不吃肉可就不能长壮实。
王艳红啧啧了两声,虽然不太赞同,但是人家夏维维的肉,那自然是夏维维自己做主了。
夏明明那边也是今天分肉,和夏维维预料的半分没差,分完她那边就拎着来找夏维维了,也是打着做两种肉馅的盘算。院子里有想做萝卜肉馅的,就和夏维维他们一起煮萝卜,也省得分开浪费柴火了。
男知青那边不会做的,就来找女知青合作。王国栋就是拎着他那一斤肉来找合作的,陈晨和刘文明找了王艳红合作,还有两个找了张晓芬和苏蕊他们。
至于何红霞,她打算去罗家一起做。她和罗天明的婚事定在腊月初八,在农村人看来,就已经是确定的一家人了,罗家都是大男人,不会做饺子,以前就只能找邻居大妈帮忙,现在有了何红霞,自然是何红霞来掌勺的。
“咱们来唱歌吧。”众人热热闹闹的在院子里包饺子,苏蕊笑着提议道,王艳红向来是个人来疯,当即就点头:“好啊,那咱们先来个大合唱,唱映山红吧,我以前看电影的时候可喜欢这个歌了。”
夏维维偷偷的问夏明明:“映山红是个什么歌?”
“闪闪的红星,你之前不是看过这个电影的吗?”夏明明疑惑,夏维维干笑:“这不是忘记了吗?哪儿有空想什么电影啊,我晚上做梦都在背医书呢。”
“学了小半年了,学了个啥?”夏明明打趣的问道:“现在能看病不?那你能不能给我看看我身体有哪儿不舒服的?”
“你太高看我了,你就算明说了是哪儿不舒服,我也不一定能给你抓药。”夏维维撇嘴说道,夏明明哈哈笑:“也是你运气好,还能想法子学点儿东西,你看我当时就没想起来学点儿啥。”
“这不是会裁缝吗?我要是会裁缝,我也想不起来学医。”再说知青多累啊,每天上工,回来累的跟啥一样,她要不是自家有一股气在撑着,又有大力符,估计也是不行的。
再说了,听说这村子里的牛和铁犁是去年才买的,也就是说,在今年之前,大家过的更累,啥活儿都得人工出力,那一天天下来,谁能能想到别的啊?
“罗队长说今年的粮食收获不错,明面队里还要再买个铁犁,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三个铁犁了,翻地的时候就更轻松了。”夏维维笑嘻嘻的说道,夏明明也跟着笑:“日子一天天总是会好起来的。说起来,我们大队的队长,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头了,眼看日子好过了,居然还想重新做大锅饭!”
以前生产队里都是大锅饭,后来遇上饥荒了,大家又不想干活儿又想吃饭,活不下去了,大队里索性就偷偷的让大家伙儿自个儿做饭去了,到现在大家都习惯自己做饭了,要重新合起来,估计是不太行的。
你自家干活儿多,吃得好,那是应当的。可你干活儿多,吃的还和别人不一样,那就不让人高兴了。
时间一长,大家都偷懒,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那你们队里的人都反对的话,估计他就干不成这事儿吧?”夏维维问道,夏明明点头:“那可不是,有人半夜往大队长家里泼粪呢,他一开会,大家都不出声,谁家也不愿意将自家的锅碗瓢盆拿出来,时间长了,他自然知道是咋回事儿。”
谁家的锅碗瓢盆都不是捡来的,之前国家要炼钢,家家户户都不许私自留下铁器,大锅饭拆伙之后,有很长时间,大家都只能用陶罐做饭。现下村子里有铁锅的人家也不多,知青点这个,听说还是王国栋带过来的。
“水烧开了。”这姐妹俩正聊天,那边王国栋就吆喝了一句,他们这边三个人的份儿,两个女孩子包,所以动作快,就排在了第一个,夏维维忙端了篦子过去,捡起黄胖胖的饺子往锅里扔。
王国栋一边烧火一边要看锅,夏维维和夏明明就继续包剩下的。全都弄出来,然后放在院子里冻上,这样啥时候想吃就能直接拿出来煮了。
“下雪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夏维维一抬头,一点儿沁凉忽然就落在了鼻子上。夏维维傻笑:“又要过年了。”
夏明明跟着点头:“嗯,要过年了,还有一个多月呢。”阴历才十一月多,这才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过年能回家吗?”夏维维问道,夏明明摇头:“今年已经回过了,你刚来半年,也不能回。”探亲是有时间和次数限制的,要不然知青怎么就总想着回城呢?随时都能回去探亲的话,顶多就是觉得自己远嫁了而已。
“咱们来唱歌跳舞!”王艳红一首歌唱完,兴致更高了,端着饺子汤当酒水,旋转,跳跃,饺子汤还能一滴不洒。苏蕊被她拉起来,也红着脸颊跟着转圈。
大家围坐在一边,有鼓掌应和的,也有的唱歌助兴的。
夏明明还是留下来和夏维维一起住,刘青青回来之后还是住在原先的屋子的,张晓芬和何红霞就搬到夏维维她们这边来了,苏蕊重新搬回去。
现在刘青青嫁人了,苏蕊就是单独住。张晓芬比较好说话,见夏明明要留下来,就主动去苏蕊那边借宿了。
第一场雪下的并不是很大,一晚上就停住了。地面上薄薄一层的雪花,夏维维来回踩了两遍就有消融的迹象了。她一边刷牙一边将柴火塞到灶眼里,大冬天的,洗漱也得烧热水了。
早上烧一锅,大家伙儿洗洗脸,再灌一壶白天喝,晚上再烧一锅,泡脚洗脸。柴火用的快,今天队里该分煤炭了,这个生火比较耐用。
夏明明眯着眼出来,一边打呵欠一边问道:“我看你还没热水壶,咱们啥时候去城里转转,给你买个热水壶。”
“没票啊。”夏维维叹气,她现在都是蹭热水喝,王大夫的诊所有个热水壶。要是那热水壶里没水了,她就尽量不喝水了,反正这大冬天上厕所也挺冷的。
“我想想办法。”夏明明说道,小跑着去了厕所,回来洗刷,然后就摆摆手走人了。
夏维维继续带着黑金去诊所,王大夫已经在等着了:“早饭吃过了?”
“吃过了,师父来的好早。”夏维维笑眯眯的说道,忙去拿扫帚来打扫卫生,王大夫招招手:“先过来,我和你商量个事儿,这两天天气有些冷,你师娘给你师兄做了个棉袄,你有空了去市里一趟,顺便,给你自己买个热水壶。”
说着就拿出来一张票给夏维维,夏维维有些吃惊:“这个票太贵重了……”
“哎,对我来说不是事儿,你两个师兄都是当工人的,热水壶票还是好弄的。尤其是你大师兄,机械厂呢,还能弄不到这个?”王大夫摆摆手,混不当回事儿。
夏维维满心感动:“那我明天就去一趟市里吧,正好我急着用水壶呢。”
王大夫笑着点头:“我明儿早上将包裹收拾好,你直接来诊所拿就行 ,顺便将黑金带过来放这儿,我中午给喂喂,免得要饿一天。”
夏维维忙点头,深觉得王大夫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于是今儿学习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盘算着明天去了市里要买点儿什么。冬天到了,她得买点儿雪花膏了,还有冻疮膏,冻疮这东西,万一生了,那可就不好治了。
顺便,给夏明明也带一份儿。这大姐当的很不错,她这个当妹妹的也不好太没良心了。
盘算了一整天,下午又特意告诉郭大爷,看有没有市里那边的生意能做。郭大爷很遗憾的摇头:“最近还没死人呢,早先死的,家里也都已经知道了消息了,不用咱们特意带信去。”
夏维维皱了皱眉,原先还以为自己的阴阳眼能当个金手指用呢,可现在看来,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好用?
算了,不好用就好用吧,反正自己也在学本事了,而且之前的难关也已经度过来了,能不能和鬼魂做交易,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
第二天一早,包裹拿到手上,夏维维忽然想到之前的事情来了。迟疑了一下,她装作拍打裤腿的样子,将包裹放在膝盖上,埋头使劲闻了一下。
然后,什么也没闻到。
但她也没就此放心,而是又让郭大爷去将董琏亭给找了过来,董琏亭常年和药材打交道,对于药物的嗅觉是非常灵敏的,再加上那药又是他家的秘方,所以,只轻轻闻了两下,就点头了:“和之前的味道一样,这里面大概是放了信件。”
王大夫之前并没有说这里面有信件。
夏维维不太放心,将包裹交给王大夫的大儿子之后,照旧将郭大爷给留下来了。
“信是塞在棉衣内层的,那人拆开了棉衣才将信纸拿出来的。上面写着一排繁体字。”郭大爷很是不解:“一首诗。”
国家早就开始推行简体字,只说用繁体字这一项,就已经是疑点了。一首诗,更是莫名其妙。
“什么诗?”夏维维问道,郭大爷眨眨眼:“凤凰台上凤凰游。”
要不然,再监视一下王国栋?可监视王大夫的大儿子她没心理负担,毕竟不认识嘛。王国栋就不一样了,救命恩人,她要是让鬼魂去监视,好像对人不太尊重。
“你还让人去监视他?我告诉你吧,你知道为啥你们知青点没鬼魂吗?就你这体质,你心里没点儿数吗?”郭大爷眨眨眼说道,夏维维一脸诧异,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好像说出口来了。
“赵静是因为她本来就住在知青点,知青点相当于她的家。”对上夏维维疑惑的视线,郭大爷只好详细解释:“我是因为趁煞神睡着了才进去的。”
火车上那老太太,属于自己有本事的。
“煞神?”夏维维顺着问道,郭大爷笑了一下:“自然就是王国栋了,满身煞气,肯定杀过人,但又有正气,你自己也亲眼看见了他的童子尿对赵静的杀伤力了。”
“普通童子尿,只能让鬼魂不近身。并且,童子尿之所以叫童子尿,是因为必得是童子的尿,什么是童子?十岁以下的叫童子。为什么十岁以上的不叫童子,是因为十岁以上的就能射精,不管是做了男女之事还是自己动手,只要是有精出来,就不算童子了。”
“当时看着是王国栋的尿起作用了,但实际上,是他本人身上的气起了作用。”郭大爷详细解释道,至于为什么没一开始起作用,非得等到后来撒尿了用衣服抽赵静了才起作用,是因为之前他心里并不觉得自己能碰触到赵静,并不能对赵静产生伤害。
换个科学点儿的说法,就是心理作用。他觉得他不行,那自然不起作用。他觉得他行,那就起作用了。
“你之前为什么一直没说?”夏维维简直要恼了,郭大爷也很冤枉:“我又不知道你要问,再说,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你不是有阴阳眼吗?连人身上的气都看不见吗?”
还真看不见,夏维维心里嘀咕。她算是明白了,她这阴阳眼,居然还不是正版的,而是盗版的。正版阴阳眼,应该是能看见鬼魂,能看见人身上的气。盗版的,她这样的,纯属穿越之后的后遗症。
阴阳眼之上还有天眼,能看过去知未来。
夏维维是没福气拥有了。
只在心里将自己的阴阳眼腹诽了一番,夏维维就又将思绪转到了王国栋这边,身上有正气,那该不是坏人吧?可这正气,好像是不分国籍的啊。如果是间谍,那人家对自己的国家忠诚,对自己的百姓忠诚,那也是正气。
夏维维愁的脑袋都要爆炸了,又转身问一直默不吭声的女鬼:“凤凰台是什么地方?市里有什么地方的别称是凤凰台的吗?”
女鬼想了半天,摇头:“没有听说过。”
这种动脑筋的事情,夏维维是最怕的,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很聪明。
买热水壶的时候夏维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售货员递给她的时候差点儿没接住,搞的售货员很恼火:“你干啥呢?这要是摔了算谁的责任?”
“对不住对不住,我刚走神了。”夏维维忙道歉,售货员送了个美丽的白眼给夏维维。
夏维维干笑了一下,忙拎着水壶转战下一个柜台去了。可惜,所有的东西都要票,夏维维转了一圈只能空手而归。她今年的工分不够多,队里连个布票都没给她发。不过倒是有一些油票,还有煤油票,红糖票。
这个红糖票,是只能队里的女人才有的,同样是按照工分来,夏维维只有少少的一两。她这会儿还舍不得用,出门的时候就没带着。
既然没钱买东西,夏维维索性就拎着水壶出来了。也是凑巧,正好看见个背影很熟悉,夏维维忙抬手指了指:“郭大爷!”
郭大爷嗖的一声就飞出去了,不到三分钟就回来了:“是王国栋。”
“你帮我跟去看看,看他来市里是做什么来了。”夏维维犹豫了一下,还是迅速做了决定,自我安慰这不算是监视,不过没安慰过去,心里有点儿不太好受。
“他和一个男同志见面来着,那男同志问他什么时候归队,他说等这次的事情完结了。”不到一个小时,郭大爷就回来传话了:“那男同志出门之后往又见了派出所的人。”
“王国栋是军人。”郭大爷见她皱眉还在思考,就替她说出口来了:“他应该是值得相信的。”
王国栋既然值得相信,那王大夫就不信了。
夏维维揉揉心口,起身:“你刚才见王国栋往哪儿去了?”
郭大爷指了个方向,夏维维就追过去了。
“王大哥!”赶上的时候,就见王国栋正蹲在地上看煤渣,见了夏维维还一脸惊奇:“咦,好巧啊,你也来了?早上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去诊所了呢。”
“王大哥,你知道这市里有什么地方叫做凤凰台吗?”夏维维凑过去,王国栋皱了皱眉:“凤凰台?没听过,你问这个干啥?”
“我听见了一首诗,凤凰台上凤凰游……长安不见使人愁。”夏维维背诵了一遍,王国栋的脸色就逐渐了严肃起来:“在哪儿听的?”
夏维维不吭声,王国栋犹豫了一下,起身:“跟我来,我带你去吃饭。”
夏维维跟着起身,吃饭的地方不是饭馆,而是一户人家。王国栋和那家男人很熟悉,郭大爷在一边跳脚:“就是他,就是他,刚才见面的那个人。”
“之前我说的交易,还算数。”那男人很自觉,见王国栋带人过来,将他们两个放在客厅,就自己躲到了厨房。油锅炒菜的声音很大,客厅里的人压低了声音说话,厨房里的人就听不见。
“在此之前,我先说一声抱歉,我因为不太信任你,就花费了一些时间调查了你。”王国栋说道,夏维维的脸色很难看,她这边还在犹豫要不要找个鬼魂监视一下王国栋呢,那边人家就已经调查过她了。
“对不起,但我不得不做。你能看见鬼魂,你若是想做点儿什么事情,是很容易的。比如说,看点儿资料。”王国栋说道,夏维维面色变了几变,终于按捺下心里的愤怒和恼恨,点头:“好,那你可以说你的身份了吗?”
王国栋掏出一本证件,是军人证。
“你一直带在身上?”就不怕被人发现了,然后打草惊蛇吗?
“今天才带在身上的,本来就是要找你的。”王国栋笑道:“你的本事,独一无二,若是有你帮忙,我的任务就能很轻松的完成。”
调查清楚了,自然也能对夏维维坦白一部分来争取夏维维的信任和帮助了。
“我们怀疑王大夫是间谍,他在l市工作的小儿子,窃取了l市兵工厂的一份文件。”王国栋说道:“我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就是找到这份文件。已经耽误了一年时间,若是再找不到,对兵工厂来说,就是一件损失过百万的大事件了。”
百万是什么概念?再往后推五十年,就是一个亿了。但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数字的问题。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再多的,你知道了不好。”王国栋说道:“你只要帮我找到东西在哪儿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你不能插手,也不能过问。”
“你不是下乡两年了吗?为什么找文件找了一年?你既然是军人,为什么会下乡?”夏维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王国栋忍不住笑:“你倒还有点儿警戒心。我是军人,这证件是不能做假的,回头你可以去任意部队查询,我之所以下乡两年,是因为我前年在某个任务中受伤,正好罗队长的大儿子要升官,我就顺便来这儿下乡。”
顿了顿,补充道:“军队里只要是往营长上面走的,都会先调查一番。”
养身体嘛,不管去哪儿都行。既然正好可以调查罗队长的家庭,那就顺便来这儿了。
“我老家是j市的。”王国栋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