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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妖塔中存在诸多不稳定因素, 请各位务必保重。”
十方法会的第二轮试炼始于灯会次日午时,鼎鼎大名的炼妖塔前。
天羡子作为长老代表,站在高耸入云的白色巨塔门口, 跟期末考试动员大会似的发表讲话。
宁宁一边听他讲解规则, 一边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炼妖塔, 不由感到些许震撼。
据天羡子所言, 炼妖塔前身是片九死一生的魔域, 邪魔妖物盘踞其中, 时常前往人间为非作恶。
幸有昆山祖师爷出面降妖,以全身之力制造出一片秘境, 将域内妖魔尽数镇压,秘境之外的模样,是座纯白色高塔。
后来或是出于习惯, 加上高塔确实拥有极强的封锁之力,昆山后代多将降伏的邪祟关入塔中, 名为“炼妖塔”, 说白了, 其实就是一处关押邪魔的监狱。
“炼妖塔共有百层,越往上走, 关押的妖魔实力就越强。”
天羡子醒了酒,端端正正往塔前一站,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意思, 很难让人联想到当日举马狂奔的醉狗:“你们将被随机传往各个楼层,层数会被标注在秘境入口, 若是觉得有心无力,难以战胜该层妖魔,可以选择退出这一楼层, 开启下一轮随机。”
“这岂不是拥有很大的自由度?”
郑薇绮摩拳擦掌,眼底闪着迫不及待的光:“我还以为要一层一层地爬,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在低层浪费时间。”
这就是典型的元婴期剑修。
宁宁心里暗叹一声,听见有弟子发问:“天羡长老,这次金丹元婴期的弟子不会分开吗?”
“不错。”
天羡子勾唇一笑:“等你们踏入真正的修真界,与邪祟交战之时,它哪会在意你们究竟是不是同一品阶?不过话虽如此,这次试炼与第一轮不同,还有另外一项规则——”
“在炼妖塔内,任何人都不允许伤害其他弟子。你们之前学会了如何竞争,在这一轮里,理应试着合作。”
有人纳闷道:“既然这样,那同门之间岂不是可以串通一气,让元婴带着金丹四处乱杀?”
“这是另一个很有趣的规则。”
天羡子笑得神秘,眼尾勾起看好戏般戏谑的弧度:“你们进入的塔层完全是随机的,在某一层内并肩作战的队友,等进入下一层,必定会被分开——而且每一层可以容纳的人数有限,每个人能够退出楼层重新选择的机会也是有限,若是想要通过不断随机的方式与同门会合,不如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也就是说,这场试炼具有非常大的随机性。
队友和对手都由不得自己选择,唯一能斩获更多得分的方法,唯有与各个门派的弟子们不断磨合,通过合作击败白塔里的妖魔。
“每层塔都是一处截然不同的幻境,里面可不止一只邪魔。”
天羡子似是饶有兴致:“妖魔身死,楼层里的所有人都能获得相应得分。塔层越高、妖魔实力越强,你们能得到的分数也就越高。”
他说着弯起眉眼,将在场所有人扫视一遍:“大家听明白了吗?还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么?”
一片寂静。
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有人壮着胆子举手发问:“天羡长老,我听说昨夜你与僧人共跳了一支好美好美的剑舞,那曲剑舞,究竟叫什么名字啊?”
天羡子眯眯眼,额头青筋拧成“井”字型。
天羡子:“叫‘再问就杀了你’哦。”
说老实话,对于进入炼妖塔一事,宁宁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这座塔向来只存在于话本子里,与玄虚剑派的浮屠塔不同,它并非幻境,里面关押着的妖魔个个能叫小儿夜啼。
当初她看遍原文,印象颇深的片段之一,就是裴寂在炼妖塔里的经历。
他像是从不会觉得畏怯,哪怕到了高层,也还是毫不犹豫地拔剑迎敌。即便有主角光环的庇护,也还是回回伤得满身是血,在绝境之中抓住最后一份生机。
这让她不由得分了心,很是认真地思考:这世界上到底会不会有让裴寂畏惧或迟疑的东西呢?他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在某些时候畏缩不前吗?
宁宁想不出来。
他仿佛永远都在拼命,永远没有停下的时候。
她就在满脑子稀里糊涂的念头里走到了炼妖塔正门。
纯白色泽的塔门大开,虽然外面晴空万里艳阳高照,门内却是浑浊黯淡的一片昏黑,如同被墨水填满,看不见丝毫光彩。
而当宁宁向前迈步,右脚步入门内的刹那,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跟前就换了片景色。
首先侵入所有感官的,是深入骨髓的冷。
视线所及之处白茫茫一片,漫天纷飞着鹅毛般的大雪,在银装素裹之中,她甫一低头,便见到身旁的石碑。
那石碑上凝了冰雪,雾凇如蛛网般盘旋而上,她定睛望去,终于看清碑面上刻着的数字。
五十。
一个不好不坏,刚好居于正中的数字。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她很难评判这一层的难易程度。
呼啸的狂风有如野兽嘶嚎,伴随着阵阵冷意啃咬在她耳垂上,宁宁下意识捂了捂胳膊,抬眸向四周打量。
树木枯败的残枝好似匍匐在地的骨架,放眼望去是清一色的白,除了冬风呜咽外再没有其它声响,让她无端想起葬礼漫长的哀悼。
她所在的幻境入口是片颓败空地,应该属于不会被妖魔侵袭的安全地带,要想前往更为开阔的主场地,需要穿过一条横亘于两方悬崖之上的独木桥。
而在独木桥前,赫然站着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贺知洲?”
听见她的声音,那人恍然回头,露出激动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宁宁!”
缘分啊!天注定啊!参加法会的弟子那么多,能遇见宗门里最最靠谱的那一个,简直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我们应该要从这座桥上过去吧?”
宁宁说着上前,垂眸向悬崖下望去。
黑压压的一片,隐约传来几道诡异低沉的呜咽,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想亲自前去体验一番。
也正是在这一刹那,她终于明白了贺知洲在独木桥前踟蹰的原因。
他恐高。
因为严重的恐高症,此人连御剑飞行都还停留在幼儿园水平,曾在小重山里将许曳直接摔下去。炼妖塔里不允许御剑飞行,如今他面对这处悬崖峭壁,必然不敢上前一步。
“这这这也太吓人了。”
贺知洲用尽最大勇气往下一瞧,很快又往后瑟缩一步:“这桥看上去就很悬,不会在我们爬到一半的时候中途断掉吧?就算它不断,雪下得这么大,桥上肯定到处是水和冰,要是不巧被我们碰到,呲溜一下就得往下滚——太恐怖了!”
这就是恐高症患者的心理思路。
他说得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存了点道理。宁宁年纪小,对于高处也有些发怵,思索片刻后灵机一动:“我想到一个办法——你跟着我做。”
贺知洲呆呆看她。
玄镜外的长老们为定定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们觉得她能想到什么办法?”
纪云开笑道:“这桥看上去尤为脆弱,若要动用剑法,说不定立马就碎掉了。”
真霄回答得很老实:“除了从桥上走过,别无他法。若有其它……或许可以把身体悬空,双手握住桥板,如抓着绳索那般荡过去。”
“这种不是比单纯走过去更难吗!”
天羡子睨他一眼:“要我说,按照宁宁不走寻常路的习惯,说不定会把贺知洲举过头顶——杂技你们都看过吧?把他当作平衡力道的木杆,很容易就能过去。”
纪云开圆溜溜的眼珠子往上一翻,脑海里瞬间浮现起了他提及的画面。
宁宁如同一位慈爱的老母亲,以瘦弱的肩膀举起痴儿身残志坚的身体,当她踏上独木桥时,贺知洲直挺挺的躯体也随风颤动不停,连带着他无比狰狞的面部表情。
画面题词:《英雄母亲》。
噫,好诡异。
纪云开:“有点像昨夜天羡长老的蝴蝶舞哦。”
天羡子:“滚啊!”
天羡子骂骂咧咧地低了头,把目光继续放在玄镜上。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终于忍不住瞪大眼睛。
只见宁宁活动一番被冻僵的双手双脚,转身向贺知洲竖了个大拇指。
然后毫不犹豫地……
趴在了地上?!
玄虚剑派的诸位长老们凝神屏息,个个目不转睛地望着玄镜,随着宁宁的动作,瞳孔里的地震越来越大,越来越狠。
任何言语都无法描述她此时的状态。
她手脚扭曲成诡异的直角形,紧接着整个身体往左前方猛地一缩,与此同时右手右脚同时往前——
而在下一瞬间,恍如行云流水般地,以左侧身体重复了这段动作。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两侧身体好似抽搐着的癞.蛤.蟆般不断交替着往前,以趴在独木桥上的姿势飞速移动,整个身体异常惊悚诡异,堪称绝活。
“居然、居然是——”
玄镜前的几双眼睛震撼无比,而贺知洲的声音响彻雪原,莫名带了几分感动与念家的哭腔:“军训第五条,匍匐前进!!!”
天羡子等人不懂得何为军训,更没听过何为匍匐前进,只能神情各异地看着两人以这种姿势依次过了桥,在来到悬崖对岸时,十分有默契地敬了个军礼。
也正是在此时,不远处苍茫无垠的雪地里,猝不及防响起一阵巨响——
两个人影从远处冲来,似是在仓皇逃窜,而两人身后赫然是具硕大无比的雪白骷髅,毫无血肉的手掌往前一挥,便引得山巅剧颤、大雪纷飞。
“那是死灵类邪魔,听说可以通过人类的呼吸判定其方位,凡是在呼吸的物种,都能被它感知——”
贺知洲说着一顿,声音更大:“在前面跑的那个……不是许曳吗!他那是什么姿势?”
宁宁凝神望去,轻轻皱了眉。
许曳和另一名她从未见过的陌生弟子并肩而行,两人纷纷扭着头面向对方,保持着十分诡异的拼命狂奔,而在他们的嘴中,连着一根空心竹管。
她神色稍凛,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因为每个人都可以呼吸,只要用竹竿连接彼此的嘴,就能实现氧气持续互通,一来一回之间,始终能保持呼吸流畅,却不会有氧气溢出。这样一来,就绝不会被邪魔察觉了!
呼吸永动机,能想出此般妙计,简直是修真界的卧龙凤雏,叫人甘拜下风!
——个锤啊!!!
这样岂不是在狂吸对方嘴里的二氧化碳吗!
救命啊!许曳的脸已经变成猪肝色,开始一边跑一边狂翻白眼啦!已经没气了吧,绝对绝对是没气了吧!他们两个都已经开始四肢发软浑身抽搐了啊!所以说到底是谁出的这种烂主意!
还没等宁宁出手相助,便见得许曳白眼一翻,以落花般的姿势疯狂后仰,猪肝色的脸庞仿佛经过一番爆炒,染了触目惊心的红。
而那根竹管被他噗地吐出,在推力下猛然灌进另一名弟子的口腔,两具身体如同两朵盛开的花,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向两侧倾倒。
玄镜之外,一片沉默。
试炼才开始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各门派精英就各显身手,震惊全体宗门。
先是玄虚弟子化身人体蛤.蟆猛龙过桥,后有万剑宗许曳不落下风,竟在邪魔跟前当众表演自杀,好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
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何等惨事,十方法会,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