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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雹连续不断地砸了近三个小时, 受灾面积覆盖了大河南北的区域,尤其以构成菱形的四个地点损失最为惨重。不提被砸伤的人有多少,光是被砸毁的建筑物、广场雕像和大厦玻璃就不计其数。
先是天现异象, 再是天降冰雹,这次虽然没出现一只怪物,但自然灾害的破坏力比怪物强了太多。当冰雹垒成墙垣,塞爆大街小巷, 整片城乡直接陷入瘫痪状态。
伤者无法被送达医院, 只能干耗;道路依靠铲子慢慢挖掘, 堪称煎熬。元旦夜的喜悦彻底淡去,人们寻思着近期的怪事, 越想越是恐慌。
要是昨晚呆在家里不外出该多好……
直到这时, 吃到教训的人才终于想起,其实早在元旦之前就有人在互联网上写下预言, 一字一句历历在目,他们却没当一回事。如今, 真是后悔也来不及。
预言说“鬼域”要开, 让人不要外出。那么问题来了,已经外出过的人会不会出什么问题?还有, 鬼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多时, 大祭司的围脖被炸到了头条。
事情一旦涉及自身安危和利益了, 网友们的素质立刻变得整整齐齐。评论区一水的卖惨求指点,其中更有不少曾对大祭司破口大骂的杠精, 跪得迅速又标准, 言辞急切又诚恳,“见机行事”的本领确实是一等一的强悍。
【爱米酱】:“我曲康本地人,跪求高人出手相助!第一次出门被老鼠砸破头, 第二次出门被冰雹砸断鼻梁,我外出过,会不会沾上不干净的东西,求求你了!帮帮我!”
【爷爷的烟斗】:“楼上跪得可真快,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之前骂博主骂得可欢了。”
【深山居士】:“人之常情,楼上没必要这么针对。俗话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博主既然可以预知,也请出言安抚一下民心吧!您两次预言命中,实力一定很强,只要您愿意出手,事情一定会有转机。”
第三条点赞飙涨几万,大部分人都是同样的念头:你有本事预知,一定有本事做更多的事,请为国为民着想,我们会感激你的!
就像他们遇到有钱人也是这种说辞:你已经这么有钱了,一定有本事赚更多的钱,多捐出去一点怎么了,你不捐就是为富不仁!
可惜的是,纪斯不是圣父,更不是善茬。粗略浏览一遍评论,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果然是苦头没有吃够,在现实面前学不会谦卑。以小见大,目前的中洲高层尚在观望,暂不值得合作。
纪斯晓得上位者心里在想什么。评论区博同情、宣大爱、死忠粉等言论全有,他们就等着他到底回复哪一条,以此让心理师推测他的性格,再制定针对他的方案,逼他不得不出现人前,露出更多的本事和信息。
然而,这手段他为官时早玩腻了。
他在文档里敲了八个字:关我屁事,关你屁事。
点击发送。
八字真言,足以解决一切问题。
至于评论区怎么炸,别人怎么想,又有什么干系呢?灾难重重降临,人员层层筛选,血的教训会让人记住一条真理:别那么骄傲,你只是一团碳水化合物。
砖哥一扔,纪斯看向忙着办公的司诺城。
事实证明,世界上只有挖得完的金矿,没有司诺城赚不到钱,他开个会简单几句敲定项目,身上的能量就更丰盛了。
这货祖宗积德,一身正气,外加累世功勋卓绝、救苦救难无数,实属“大气运者”。要是放在轮回空间,他但凡不作死,就能走到顶。不巧的是,轮回炸了,他没机会提升。
但……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无,地球的毁灭日之于司诺城,或许是一个另类的契机。
这世间,能与他相处融洽的人很少,他愿意与之相处的人更少。难得撞上个有钱……哦不,会说话又懂事的债主,他也想看看对方能走到哪一步。
“司诺城,有兴趣回沿海一趟吗?”纪斯说道,“鬼域落在海洋上空,里头冒出来的东西很适合你练手。”
司诺城:……你说什么东西……适合我练手?
“你确定,是给我练手,而不是我去送菜?”司诺城发出灵魂质问,他双手交叠于腹部,战术后仰,谈判的架势霸气侧漏,“我一看不见,二没装备,三无术法,四缺常识,五——我的命特别金贵,要是没了会导致成千上万的人失业,中洲gdp将下滑……”
“去不去?”露出“核”善的笑容。
“去……”毫无立场地答应了。
司大少爷觉得自己要是说一句“不去”,纪斯那根权杖指不定就砸到他脑袋上来。不过,这货阴森森笑起来的时候,真性情流露的样子倒是比假笑更好看几分。
就是——感觉脖子有点凉飕飕的?
……
情报交换过后,高人的存在似成定数。沈云霆整理信息上报,江梓楹准备再访绘画的孩子一家,队中战友也是跃跃欲试,准备拿出百分百的干劲去抓……不,去请这位神秘人出山。
却不料一夜冰雹打乱了他们的阵脚,不但封住了路,还封住了门。铲上三四个小时才开辟一条小径,照这速度别说找,人坐在那儿等他们去请都等烦了。更何况,他们连对方长啥模样都不知道。
最绝的是,躺医院养伤的老周再醒来,竟然已经忘了他说过的话……
“什么白光?”老周吊着营养瓶,说话有气无力,“那贼鼠一口咬我腰子上,命都去了半条,我眼前是黑的,哪来什么光?”
“你还记得雨水是暖的吗?”
“老钢,你咋了?被老鼠咬头了,我看着那脑袋还是圆的啊。”老周仔细端详着钢兵的脑门,“咱们跟冰块一样冷,雨水当然是暖的。”
“你还记得……”
“你咋逼逼赖赖的,等老子起来了要打一架吗?”
说过什么话,老周全忘了。他只依稀记得沈云霆来看过他,还帮他掖了掖被角,其余的诸如泛着光的男人、去找他之类的言语,没有半分印象。
这么一来,老周这条线就断了,他们还剩下那个画画的孩子可以提供一些线索。只是,一大群老爷们儿去找个自闭的孩子问话,确定不会吓得孩子更自闭吗?
令人头疼。
关键点卡住,像是冰雹堵路一般难受。但很多时候,“柳暗花明又一村”这话无比神奇,一条线断了,往往会有另一条接起来。
江梓楹在自己围脖发现了最新的回复,是来自一名单亲爸爸的私信。
【我闺女真可爱】:“一壶浊酒,你好!无意中看到你的围脖和孩子的画作,我想你的孩子可能跟我的孩子出了同一个‘问题’。抱歉,我不知道该不该称之为‘问题’,因为实在是让我匪夷所思。”
“我闺女今年五岁,孩子妈妈去得早,我一直带着她生活。她很安静,喜欢一个人洋娃娃,给娃娃做衣服,手很巧,很聪明。直到前一段时间,怪物事件大热,她不知从哪儿听了事儿,想看怪物。”
“我是个粗人,直接把网上的视频点给孩子播放。本来我只是想告诫她,外面很危险小孩子别乱跑,但她一看那个岭东怪物的视频不仅不怕,还很高兴地对我说‘爸爸,楼上有人’。”
“我以为是童言无忌,结果我在网络上看到了深度曝光的视频,说是有人影。最近几天,我发现孩子开始做娃娃,黑发白衣,再让娃娃握着一根筷子,告诉我这是楼顶的人。”
“黑发白衣,握着一根东西,跟你家孩子画作里的人很像。”
“所以,我想询问一下,你家孩子是不是也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想找人一起商量。”
“看到回复,谢谢。”
黑发白衣,手中握着一根东西,这条信息与岭东内部的文件资料完全对上了。也就是说,岭东怪物出现那天,神秘人在岭东,祂消灭了怪物;宁原硕鼠爆发这天,神秘人在宁原,祂吹飞了硕鼠?
江梓楹一把抓起纸笔,疯狂地串线:“让我找找看,你会在哪儿?”
“川蜀网吧预言,你在西部停留过。之后是鲸渡,巨蛇是你的手笔吗?也对,给蛇做尸检的专家说蛇是被撕裂而死的,最后才被炸。”
“你到过鲸渡!”点与点串联,笔划过横线。
边说边写,语言会加强她的逻辑思维:“接着是岭东,再是宁原。短时间内转过这么多地方,不是飞机就是火车。当然,我不排除你不是人,另有手段到达地点的可能。”
“大祭司js跟你是什么关系?是同类,还是……同一个人?”
“白衣黑发,手中握着一根东西。”
“白衣黑发……”
电光石火之间,某个一晃而过的画面在脑海里迸发。恍惚中,江梓楹觉得自己应该是见过的,是见过的……是见过什么,嗯?
本该浮出脑海的画面泡沫般散去,她狠狠拍头想要记起来,却不知为何就是记不住!
是什么?快记起来!她的记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她见过的,她应该是见过的!
半晌过去了,江梓楹没记起来。她满头冷汗地去搓了把脸,面无表情地抚摸着脸上渐渐好全的疤。
她抓起手机给沈云霆去了一个电话:“沈队,我这里有神秘人最新的线索,不过,我们需要上级的安排和帮助。”
“帮忙请一批有绘画功底和一批喜欢做娃娃的孩子,年纪不能太大。然后,请他们帮我们看一看,岭东那座大厦的楼顶上到底有什么?”
杠上了!非抓出来不可!
……
中洲难得平静了两天左右,宁原的交通线逐渐恢复正常,只是各站点查得异常严格,像是在逮捕通缉犯似的。
司诺城暂不坐飞机,改乘高铁。因秘书不在身边,纪斯压根不干秘书的事,他只能劳心劳力亲自去取票,结果一套查身份证手机号驾驶证的繁琐程序下来,他毫不留情地退了票,直接刷卡买了辆舒适的新越野。
呵,谁耐烦让你们查,我缺这点买车钱,自驾!
要不是纪斯说高铁上的咖啡不错,他买个劳什子的票,豪车它不香吗?想喝咖啡没问题,让人在车里装个小冰箱和保温器,要喝热的冷的都随意。
钱能解决的问题,完全不是问题。
司诺城给足了小费,差人在越野后头放了各种高档零食。之后载着纪斯出城,没多久就拐上了高速。
俩也算熟人了,纪斯把大杖搁在车后,眯眼小憩:“路上小心,我要闭目养神了。”
说着,他放下了车椅,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长发倾泻,拢住了他的身形,看上去颇为模糊不清。
“你确实该休息了。”司诺城说道,“我没见你睡过觉,难道你不需要睡觉?”
“嗯,只养神,不睡觉。”纪斯回道,“到了我这种程度的神职者,小憩即可。而且,我一旦睡着了,梦境中的事情或许会变成现实。”
“什么意思?”
“比如我梦见了地狱中的怪物,它很有可能从我的梦中出现在你们的现实里。”纪斯平静道,“因为梦也是多维世界之一,能与现实重合,所以,你希望我睡会儿吗?”
“……喝杯咖啡提提神,你要的口味我都有。”
纪斯轻笑,侧头小憩。
越野驶过收费站,检票处的人往司诺城的车中张望,发现除了零食就是副驾驶上侧躺的长发“女人”,夕阳的光洒在车里,“女人”似乎是穿着橘色的衣服?
没有任何可疑又奇怪的人员,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