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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息怒!”
侍女跪倒在榻前一动也不敢动,噤若寒蝉,她怎么忘了,江臻儿有多狠、有多毒,这两年作为身边人她们可是看得分明,周围也没人敢为她求情。
只恨她也被对方这些日里做出的温情假象所迷惑,明明江臻儿送王后的栗子糕里搀了什么,没人比她更清楚,侍女一时后悔不迭。
“你们忠于主公,我心亦然,但我该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们置喙。”
几人跪下不语,她们都是萧玖安插在王都里的眼线,专们贴身伺候江臻儿。
此刻她就是她们的主人,今日那侍女所担忧的确实僭越了。
“愿意跪,就跪着吧。梳妆,本夫人该去拜见王后了。”
不说罚,也不说不罚,全凭那跪着的侍女自己揣摸,侍女应了声,“是。”
而后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受罚,这是保险起见的做法,谁知道她万一要是领会错了江臻儿的意思呢,保不齐就丢了小命。
而江臻儿也懒懒的从软榻上起身,径直坐到梳妆台前,看也不看别的方向一眼。
打扮齐整,她亲自拎着点心盒带着侍女出门去拜见王后。
就算王后再想躲她,也终于在一个月后被她等开了王后宫的大门。
……
“臻夫人找本宫……是所为何事?”
齐王后名柳纤,乃是卫国送来齐国的卫女,天下人都说卫国美人美于气韵,此言确实不假。
至少在江臻儿面前的这个女人,气质仪态远胜过长相,只是美则美矣,于胆量上却差了很多,看江臻儿的目光忍不住带了些闪躲。
明明她才是王后,可在气势上却低了江臻儿一截。
看出她的怯懦,江臻儿表现的更是和善,将手中的点心推至她面前,“听闻栗子酥产于卫国,味甜,卫人多喜爱,妾身便想着王后亦出身于卫,便托人从卫国带了些回来,盼王后能够心喜。”
“妾入宫不久,还望日后王后能够多加照拂。”
柳王后看着比江臻儿大不了几岁,长相上佳,温婉仪人,闻言笑了一下,“多谢臻夫人相赠,本宫……是极喜爱这份礼物的。”
她小心翼翼的应承道,可谁都能看得出她对江臻儿的警惕,后者也不在意,依旧表现的和善温柔。
两人说说笑笑,闲聊了好一阵儿才告退。
走前,她还好似无意的尝了一块带来的点心,为的,就是安王后的心。
告诉她,点心没问题,可以放心吃。
但若真的要下毒,也不一并要下在糕点里,还有别的方法可用……
此后,她不常来王后宫中走动,基本也就保持着一两个月来一遭的频率,江臻儿表现的和善、无害,看着不像是不怀好意,久而久之,柳王后也对她慢慢放下了警惕,两人成了宫里难得能说上话儿的朋友。
只是一年过去,柳王后突然越来越感到浑身昏沉无力,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连宫中的御医也查不出是何病症,只说是先天不足,寿数将至。
终于,又熬过半年,柳王后于周武元二三年殁,享年二十五岁。
“母后……呜呜呜……”
漳华宫为王后寝宫,如今里头放着柳王后的棺木,灵堂高悬,殿内挂满白绫,一片犒素,左右宫人哭声不断。
年仅七岁的周武嘉和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老齐王见了心疼儿子,忙连声安慰,“虎儿不哭,父王见之心疼啊。”
虎儿乃是周武嘉和的乳名,从这名字中便能窥见齐王这一腔爱子之情。
“父王……”
母后死了,周武嘉和如今只剩下齐王这一个父亲,他扑入齐王怀中,伤心不已,嚎啕大哭。
齐王怎么也安抚不住,最后还是臻姬出手才安抚住了周武嘉和这个孩子。
“小殿下乖,王后若在天有灵怎舍得让你如此伤心,快别哭了……”她一手抱住周武嘉和在怀中,温声抚慰着。
或许是同为女人,她的怀抱让周武嘉和回想起自己的生母,在她接二连三的哄声中慢慢止住了哭呛。
将周武嘉和哄得睡着后,老齐王单独召见了江臻儿。
“臻姬,你觉得王后的死可是意外?”
年迈的君王高坐于内室上首,一手扶额,眼神却是悄悄落于身边的女人身上。
殿内仅余二人,江臻儿一身白裳婷婷玉立,眉眼微垂,姣好的面容上显露出一丝为难,还有迟疑。
她抿了抿唇,“妾,不知道。”
齐王若有所指,“后宫之中,唯你与王后走的最近,你真不知?”
他尾音渐沉。
“大王何意?”
“后宫所有女人当中,你最得寡人宠爱,可王后之位却另有她人,你心中……就无丝毫念想?”
江臻儿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面上一惊,整个人好像震住,身子一低,笔直的跪了下来,惊道,“大王是说妾害死了王后?!”
老齐王沉凝不语,不过看神情是这个意思。
“妾何以要加害王后啊!”江臻儿手足无措,哭诉,“王后姐姐性情纯善,待妾也是真心,我二人惺惺相惜,算是宫中难得的能与之做伴之人,我岂会因为一个王后之位就加害于她?”
“再者,妾要这王后之位,又有何用?”
老齐王坐着不动,面沉如水,“王后贵为一国之母,是所有女人心中梦寐以求的最尊贵的地位,你就不心动?”
江臻儿没有害怕,仰头望着他的小脸上只有委屈和脆弱,眼睛红红的道,“大王以为妾就算有王后之位又能如何?我一介孤女,身边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无权无势,无依无靠,只能依靠大王生存。凭我又怎可能坐上王后之位?”
江臻儿掉下眼泪,草草的拿袖角擦掉,连脸蛋被擦拭的有些泛红了也没注意到,声音哽咽。“就算大王允许,想来朝中的文武百官们也是不让的。”
“臻儿虽无大智,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妾所求不过能有一安身立命之处足矣,怎敢肖想能当王后?”
老齐王不答,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江臻儿,似是在思量她话中真假。
听起来,江臻儿确实没有害王后的理由,可偏巧她入宫不过两年,王后就突然身发怪疾,平日里也只有她与王后走的最近,要动手也最容易。
半晌,才听老齐王幽幽问出一句,“那你主动与王后交好又是为何?”
这个问题让江臻儿沉默良久,她低下头去,就在老齐王的神情越来越危险时,只听她说道,“妾确有自己的私心。”
接着,她解释了一句,“概因十六殿下。”
“虎儿?!”
老齐王惊讶,怎么又何周武嘉和扯上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