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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邀天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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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化及,你!”

    杨广怒目而视,看着宇文化及把他刚刚写好的那道诛杀贼臣萧铣的诏书收入铠甲袍袖之中,愤怒地双目火炽,却说不出话来。

    良久,杨广才长吁一口气:“朕也不问你们为何谋反了,因为你们肯定会以朕无道失得、残虐百姓为由搪塞朕的。朕只是没想到,就算朕对不起外人,难道还对不起你们几个?你们家小身在关中不假,可是朕也已经体恤你们,给你们在江南另外寻觅美女服侍,好让你们安心在东南扎根——外头骁果军至少还有十万北兵没来得及分到江南女子为妻妾呢。若是那些人不甘而反,朕尚且可以理解。你宇文化及,在北地一无所有,也跟着趟这趟浑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昏君!今日我等不听你巧言令色,快快受死吧!”宇文化及给令狐达一个眼色,令狐达便要抄刀子毙了杨广。

    杨广身边还有他十岁的小儿子,赵王杨杲在场,此刻吓得大哭,被令狐达烦躁地一刀秒杀,血溅五步。

    幼子的鲜血溅射在杨广脸上,让他抽搐了一下,心如死灰,却依然放不下天子的架子:“且慢!人君自有人君的死法,不得见血。取朕的鸩酒来!”

    “这当口,哪有时间等你取鸩酒!你嫌一刀毙命失了体统,自有让你不流血又死的快的。”一直沉默在一旁的司马德戡开口了,让人取来一道白绫,让令狐达套在杨广脖子上,然后两端绞紧,要活活勒死杨广。

    裴虔通毕竟一开始和杨广废话了不久,此刻也觉得既然大势已定,还吃相这么难看,似乎有些没必要,低声劝说司马德戡:“何必如此猴急?善后的时候更坏了咱的名声,便让他饮鸩自尽又如何?”

    “裴虔通!还不是你误了的大事!来的路上,你明明遇到了独孤盛,为何不将其全军诛杀!”

    “独孤盛?我当时不是急着赶来这里拿住昏君么。”

    “那你可知道,独孤盛等你走远之后,在宫内迂回数处,然后从东便芳林苑突围杀出去了!”

    “我当是甚么大事——区区走了一个独孤盛,能碍得什么大事?”

    “哼!独孤盛救走了黄昏时分潜入宫内试图通风报信的燕王!若是燕王落于贼手,到时候我等拥立的秦王杨浩如何有燕王来的正统!我们还怎么对抗各路不服的将领!别和这个昏君多废话了,立刻杀了,冲出东城追杀燕王要紧!”

    司马德戡和裴虔通说这几句话看着长,其实也就二十秒钟光景。而人类一般憋住呼吸的话,一两分钟不死都是有的。所以杨广听在耳中时,意识还算清醒。听到司马德戡提到了他们要拥立自己的侄儿杨浩,而自己的嫡孙燕王却逃了出去。

    “哈……咔咳……穿朕旨意。加梁公萧铣为梁王,辅佐燕王登基复仇……”

    杨广在没有进气只能出气的情况下,吐尽胸中最后一些空气,憋出了这么二十几个字。这显然加速了他的死亡,说完后不到半分钟,他就彻底气绝身亡。

    杨广死后,且让我们花一眼的功夫来看看留在江都的各位宗室王爷们的下场。

    赵王杨杲直接在杨广面前被令狐达一刀毙命,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齐王杨暕更惨,虽然他比父亲和弟弟死得还晚个把时辰,是在被窝里被宇文化及的人抓起来杀掉的。但是他临死前的言语充分暴露了他和杨广之间近年来父子感情的恶劣。

    据说,在杨广当初逃入永巷之前,刚刚惊闻兵变却还不知道具体兵变的主谋者是谁的时候,曾经下意识地对左右说了一句话:“逆子安敢如此!”也就是说,其实杨广第一反应居然以为是杨暕勾结武将,兵变谋反企图弑父。后来才知道是宇文化及主谋。

    而杨暕在从被窝里被拖起来的时候,也说了一句话:“儿臣并不曾背弃国家,且让儿臣入宫申诉。”

    也就是说,杨广在听说有人要杀自己时的第一反应,就以为是儿子杨暕要杀他。而杨暕在发现有人要杀他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父亲杨广要杀他。父子之间,居然相互把对方当成这个世界上最想杀了自己的人,也算是天家薄情的一朵代表性奇葩了。

    除了杨广的这两个儿子之外,别的宗室也都被杀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秦王杨浩,因为和宇文智及交好,而且不是杨广的直系子孙,所以得以保全,被反贼暂且当作将来要拥立的傀儡使用——这个秦王杨浩是继承了其父,老一代秦王杨俊的爵位。(杨俊是杨广的三弟,病死,算是杨广兄弟中善终的一个。)

    第二个,便是当夜提前警觉后,得到旁人相助,暂时还没被逮住的燕王杨倓了。

    ……

    时间线切回当夜二更天。

    独孤盛在芳林苑内寻获杨倓之后,便立刻从芳林门一带武力向外突围。此时,他身边还有五十几个勇士相随,加上一小撮感于独孤盛威名而临时收拢来的依然忠于杨广的士卒。此前杨倓和独孤凤二人冲不破芳林门的屏障,此刻有了独孤盛的几十个死士,加上因为贼军已经在宫内乱窜,宫门防守不严了,倒也可以得手。

    独孤盛一阵猛冲猛杀,砍翻了百余人,从芳林门杀出一条血路,离开了皇宫。不过这种强冲也是一把双刃剑,因为敌人很快会反应过来他独孤盛是在突围,他肯定保护了要紧人物。再结合眼下的情况和宫内扫荡完毕后打扫战场时的讯息,不难排查出燕王在他手上。

    所以仅仅他从芳林门杀出后十几分钟,就有司马德戡亲自带着大队骑兵从此门而出,追杀出来。

    “阿凌,你带着燕王先走!为父失血过多,冲不动了!怕是冲杀不过这道城门了。”

    “父亲!要走一起走!岂可如此丧气!”独孤凌心中不服输,一只手抱着杨倓猛跑,一只手还想拉住独孤盛。此刻他们已经杀到了江都城的东城门口,但是城门禁闭,他们没有攻城武器,有如何杀得出去?相比于芳林门这种宫城的城门,这道外城的城门可是要高峻得多。

    就在他们绝望的当口,城门外一声发喊,同时火号乱举,嘈杂一片。独孤凌凑过去观察了一番后,回来惊喜地告知独孤盛,原来是骁果军中的沈光部前来勤王救驾,攻城破门。

    数分钟后,江都城东门大开,守门士卒作鸟兽散,让沈光带兵杀了进来。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江都城那么容易攻打,只是一来守军原本乱中也不知道听谁的好,见攻城的部队也是骁果军序列,所以抵抗的时候自然不如抵抗独孤盛时那么坚决。二来么,今夜原本宇文化及等人为了成事,已经把知情的核心心腹调去了北门,以求确保成功,故而东门的守军此刻还未彻底从贼,不明真相者甚众。至于第三点原因么,也是沈光武艺高强,登城尤其擅长——当年征讨高句丽的时候,辽东城一战,沈光先登之功,让杨广封了他一个朝请大夫,可见要论轻功腾挪的本事,大隋朝内当属沈光第一。沈光带兵来破门的时候,又是自己身先士卒,先趁着黑暗以挠钩飞爪登城杀了巡哨士卒,故而得手。

    独孤盛看到女儿独孤凤跟沈光联袂而来,也是松了一口气,一下子栽倒在地,因为失血过多不省人事。

    独孤盛昏了过去,但是事情却没有那么快了结。沈光手下的兵有许多南方人,平素军中编制的时候,沈光的人马也多是步军,没什么骑兵,所以战马自然稀少。而宇文化及和司马德戡手下都是关陇铁骑。离开东门后不过半刻钟,得到消息的关中兵大队铁骑便跟着冲杀出来,居然足有万人之多。而沈光连夜前来救驾,为了赶时间并不可能把主力部队全部动员起来后再出门,原本也只是带了随身的亲兵营而已。当下双方战力高下立判。

    沈光带着人马且战且走,眼看即将被敌人的铁骑包抄围困,他倒不是怕真的没有一战的能力,只是一旦被围住之后,把杨倓先护送到安全地带的可能性也就没了。

    “沈光逆贼休想逃脱!此刻交出燕王,宇文大将军还可饶你不死!”追杀而来的司马德戡眼见堵截有望,让士卒纵声高喊,试图扰乱沈光的军心。

    “沈大哥,事不可为,在平地上我等如何跑得过铁骑。你轻功好,不如你我二人带着燕王,先往南面弃军突围的好!”

    “往南突围,又突围到哪里去!难道到长江里喂鱼么!”

    “驸马出兵之前,便害怕骁果军有图谋,预先做了准备,每日派了水师哨船秘密在江边港汊巡哨,为的就是万一江北有动静好立刻把消息传回去。若是需要接应时,某这里有烟弹,射上天后方圆十几里都能看见,便会赶来接应——原本妾身不敢往南突围,是为的此刻还没有到可以泊靠港湾的所在,此去往南都是江滩泥泞之处,没法靠岸。但是眼下骑军追杀如此紧急,也顾不得这些了——你我轻装而行,在泥潭中骑兵没法快速通行,定然跑不过我们,我们又都会水性,到了江边后大不了游水数百丈,到了江心再上接应的船只,你看如何?”

    沈光一听长江上有萧铣的水师战船接应,马上觉得有了希望,回头看了一下杨倓,问道:“不知殿下可会水性?”

    “不会……略会,沈将军不必顾及小王,只管……只管自行决断。”杨倓是北方人,虽然在江南住了数年,但是一来年纪小,二来养尊处优,竟是不会游水。但他也知道此刻事情紧急,没有别的办法了。

    “罢了!到时候把殿下绑缚在末将背上,末将背着你游到江心,可能会呛几口水,但是也顾不得了——铁甲却是不能再穿,要想在江滩上跑得快,还要泅渡,最多只能穿皮甲。”

    沈光一咬牙做了决断,就在军中给三人换了衣甲,然后挑选了一些精锐心腹护卫着往南面突围。独孤凤从怀中掏出几颗烟花信号弹,放在地上用火折子点着了,众人退开老远,然后砰地一声射上天去。

    仅仅一两分钟后,南面江心也飞起数枚烟花信号弹,显然是有人在接力传讯。

    “那是?”沈光看了依然不解,还怕那个方向有埋伏。

    还是独孤凤推了他一把,说道:“那里是江心的瓜洲渡,驸马的水师斥候有埋伏在那里的。”

    沈光不再迟疑,带着心腹立刻往那个方向冲去。冲不过三四百步,就感觉到脚下一沉,已经踩到了江边的泥滩上了。

    独孤凤放出信号弹的时候,司马德戡的追兵也发现了异常,火光缭乱之中,很快注意到沈光军中有人向南突围——此前因为战马的铁蹄没法在形同沼泽的烂泥潭里面行军,所以追兵追上来的时候,只是试图从三面包围沈光的军队,并没有围住靠南面面临长江的方向,因为司马德戡以为沈光仓促之中没人接应,定然不可能从长江上逃走的。

    “不好!萧铣定然是有水师战船接应!宇文贤侄,事已急矣!若是让杨倓走脱,我等皆没有好下场,宇文贤侄武艺高强,还请莫辞辛劳!”

    他身边一个身材魁伟雄壮,武艺很是了得的将领冷哼一声,也不多说,带着数百精锐骑兵便朝着司马德戡指着的方向杀去,越过交战的两军,直接冲入江滩。铁蹄落下之处,战马的细腿几乎可以没入泥里大半尺深,顿时就有几十匹战马前失,把骑手甩了下来。

    “没用的东西,都卸下铁甲,步行冲锋!沈光已经靠两条腿跑了小半个时辰了,我们在马上坐了半个时辰,难道下马耐力还跑不过沈光不成!”

    这个被司马德戡称为“宇文贤侄”的将领,当然是宇文化及的长子宇文承基了——演义上,此人被加工成大隋第一猛将“宇文成都”,固然是太过夸张了,但是实际上他在骁果军里头如今武艺也绝对是能够排上前三前五档次的。

    可惜,仅仅数分钟后,他就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代价。

    当年他在潼关外截杀萧铣的那一次中,被沈光击败,当时还愤愤不平地认为是被人扰乱了心神,所以才被沈光钻了空子。如今沈光也已经在骁果军中多年,宇文承基自问知道沈光武艺深浅,加上他自己帮手更多,这才放心追杀。

    然而,他忘记了一个很致命的事实,那就是沈光的轻功腾挪的本事,在大隋朝是天下第一的。在江滩泥淖这种地形上作战,人人都立足不稳,又没法奔走如风,显然更有利于沈光发挥优势。

    宇文承基追了上去,却被沈光杀得大败,手下锐卒被当场斩杀数十人。宇文承基本人逮到机会和沈光交手,却被沈光逮住破绽,一刀抹在脖子上,毙命了账。

    他手下那些士兵们终于慌了神,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当下剩下的几名军官缩在人堆里,也不敢出头,只是大喊:“他们在泥潭上奔走,没法身着重甲,不要缠斗,放箭!只管放箭!”

    这一下,那些士兵们才找到了正确的方略,纷纷不敢再追,只是取下弓箭摸黑乱射过去。黑夜之中本就看不分明,又是在立足不稳之地,江风也大,箭雨能不能有什么威胁就不好说了。

    沈光和独孤凤听得弓弦响时,已经奔走逃离了至少七八十步远,却也不敢怠慢,只顾把横刀舞得泼风相似,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好歹没有被箭矢射中。沈光又是一阵发力疾奔,终于纵身一跃,跳入大江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