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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路德、闵采尔、华伦斯坦

作者:幸运的苏面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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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兰克福城的“犹太街区”,是一个长条形的,它从城北的伯恩海姆门起,至城南的犹太公墓为止,长度是四分之一英里,而宽度则不超过12英尺,有的地方甚至没有10英尺,最早此地被划分为犹太人居住地时,只有区区一百余人,即便这样也十分拥挤,而现在的居民数量已达三千人,在这样局促的地方安置这样多的人口,需要极其高超的建筑技巧,房屋都是四层高的,一排后又叠着另外一排,稍有火星,即会酿成毁掉整个街区的大火灾。这里的特征是“既贵又贱”,贵的是房价,犹太街区一套四居室的房屋,可以在法兰克福其他地区买到二十四间的别墅;至于贱,是指糟糕的卫生设施、光线和新鲜空气的匮乏,使得居民的生活期望值和寿命都遭无情削减。

    在这里憋屈的街道上行走的犹太人,无论老人还是年轻人都面如土色,宛若行尸走肉,他们的头顶全没有开阔的天空,只有阳光在缝隙里射下,每个角落都散发出非常难闻的气味,楼房直愣愣地耸立在人们的肩膀边,为了防止墙壁倒下砸伤人,到处都是铁栅将其牢固住,肮脏的孩童只能在排水渠边玩耍,景象就像是在粪堆上孵化出来的卵虫似的。

    当初摩西将犹太人带出了埃及,可转眼间他们又不得进入到这世界各个“新埃及”里苟活,按照市议会规定,法兰克福犹太人周日和宗教节日是不准离开街区的,每年迁入到这里来的不准超过两人,每年结婚人数不准超过十二对,犹太教师不允许在街区外执教,犹太医生不准在街区外营业,犹太商人不能接近城中的基督教堂,进入官厅衙门只能走后门,不准成群行走在公园和广场,当进入法庭后犹太人无论是原告还是被告都得当众宣读份特别誓言......历史现实和后世吹嘘犹太人如何有商业头脑的文章截然不同(这些文章有无现代犹太人王婆卖瓜,不得而知),那是因犹太人是不被允许攻读其他学科的,除了学习商业金融、充当德意志统治者们的经纪人别无他路。

    得知护宪公抵达法兰克福的迈耶.阿姆谢尔.罗斯柴尔德,穿过拥堵的人群,拐入到自家仅十四英尺宽的挂着红色盾牌的宅第,他和妻子还有许多孩子就在这居住,每个房间都小得出奇,床必须要挨着靠街的墙壁才能放下,所有橱柜都是入墙式的,可迈耶还对自己大半生的业绩感到心满意足的:他家有水泵,有一大一小两处地窖(大的是和邻居共享),还有洗手间和一个小小的院子,他和妻子生了19个孩子,几乎每年一个,存活下来10个,犹太人想要生存下去,生育能力几乎是最根本的倚靠,他每年缴税额已达到15000古尔登,罗斯柴尔德家在城里其他街区拥有四个货仓......

    迈耶是靠给黑森—卡塞尔王子做钱币、徽章收藏生意起家的,卡塞尔王子对各国钱币嗜好如命,最早一笔的交易额只有三十六古尔登,但其后迈耶的买卖越做越大,古钱币、徽章、雕塑、奇石什么都来,就在先前的英国债券交易中,罗斯柴尔德家族终于得到王子的认可,成为“宫廷权宦代理人”,于是全家在墙壁上挂上王子的画像,言语间只称王子为“我们最好的老人家”。

    伴同黑森宫廷教师布鲁德斯去了趟布鲁塞尔,归来后迈耶就做出OTg2NTc=个重要决定:

    我继续留在这座城市,做黑森王子的金融代理人。我们儿子,有一位要去英国伦敦,做盎格鲁人的买卖;还有一位则要去比利时布鲁塞尔,做高卢人的买卖。

    “没有市政发给的星期日外出证书,我们连街区都出不去,还谈什么去英国和比利时?”

    精明的老犹太人就说,法国军队很快就要颁发对犹太人的解放令的,法兰克福的市议员根本挡不住——那巴黎来的护宪公要没收、出售流亡者的田产,可无论是君王、大布尔乔亚各个都虚伪奸诈得很,他们不敢直接出手,我们多数要当他们的“剑柄”——所以留在法兰克福,既有机遇又非常危险,谁知道帝国的大军会不会杀回来呢!做买卖永远都要分散投资最为保险,货物不能全载在一艘船上,“所罗门去布鲁塞尔,内森你去伦敦。”

    果然五日后,护宪公菲利克斯携许多友人,和平踏上黑森国的领土,得到卡塞尔王子热烈欢迎,双方在风景如画的“高地宫”进行为期一天的友好磋商:卡塞尔王子对法国归还三千名黑森兵的善意赞不绝口,并表示接受撤销商品过境关税,废除封建特权的“指导性意见”。

    其后整个莱茵兰诸国的君主,都表达了和卡塞尔王子差不多的态江浙湖汉北度。

    满载而归的菲利克斯,回到法兰克福城最高档最舒适的“银天鹅旅馆”,包间里劳馥拉激动地浑身颤抖,手持一个邮政包裹,对他说:“歌德先生,歌德先生,是歌德先生,他真的按承诺给师父您来信了!”

    阳台外,城际天空被晚霞印染为一片桃红色,菲利克斯便拆开歌德的包裹,在里面,身为魏玛公国枢密顾问官的歌德除了表示对他保全自家宅邸、解放犹太人及善待法兰克福居民的赞美外,还给菲利克斯寄送来一份墨印的刊物,称这是他和他的挚友,德意志狂飙运动的旗手,伟大的席勒所合作的《季节女神》。

    菲利克斯翻开这本刊物,看了一段时间后,便坐下来,劳馥拉就撒娇般也坐在他的膝盖上。

    “很有意思,歌德这位经验主义者,在字里行间是抗拒法国革命对德意志影响的。”

    “何以见得呢?”

    “你看,歌德先生在为这杂志撰写的<文学无套裤汉>一文里,表面对革命大加赞词,可随后却说了这样一句。”菲利克斯翻开刊物,指出给劳馥拉瞧,“他说——而今神圣罗马帝国的社会是否真的需要一位像马丁.路德那样不妥协的社会变革家,如果需要,谁又能保证社会最终会不会授权‘一位闵采尔’,带来场灾难性的革命?”

    “闵采尔?”

    “是德意志贵族和布尔乔亚最害怕的历史人物,歌德也怕他,托马斯.闵采尔,二百年前德国宗教改革里的激进派,农民暴动的领袖。”

    “在歌德先生眼底,法兰西革命就是闵采尔?”

    “对喽。”菲利克斯表情更加严肃,“还有这本刊物还披露了歌德好友席勒的一个宏大创作计划,席勒要写个剧本,名曰<华伦斯坦>。”

    “席勒要写这个历史人物做什么?”这下,劳馥拉也有些狐疑。

    阿尔伯莱希特.华伦斯坦,一位你很难用“英雄”或者“凶贼”来概括他的历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