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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丹骑士来的那天,我会前去马洛姆河谷。”艾米莉不快地说。
可父亲拉夫托侯爵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直顾对母亲说,晚餐要置办的隆重些,“蒸汽犁你知道吗?”
“只听说过蒸汽机,它在工厂里能提水上去,还能牵动轮子,对不对。”
侯爵点点头,然后举起手指说:“可蒸汽还能带动犁,一种特制的纯铁犁,它翻滚起来就像是车轮那样,是从先前鲁昂城实验的那种疏浚机给改进来的,所以是双用的,既可以疏通河道,也能翻耕麦田。”
“啊,爵爷,您现在懂得可真是多,算是半个博物学家了!”夫人拍着手掌,带着恭维和惊喜而说到。
对此侯爵很谦虚,说自己需要了解的东西还很多呢,“对了,我OTg2NTc=恰好在那天要主持召开鲁昂的‘蓝血会’。”
为了统辖鲁昂附近的第二等级贵族,在原来的“荣誉委员会”作鸟兽散后,于保卫战里大放光彩的侯爵,借机重组了鲁昂地方的蓝血会,吸收了一批爵爷和乡居贵族,实则是临时三级会议的附属机构,也主张进行农业革新和税务平等,拉夫托侯爵自然是里面的翘楚。
“您安心去吧,我在家接待,听说不但高丹骑士会来,那个善良稳重的孩子,叫加斯东的,也会带着施工队来木楼一层。”夫人柔媚地回答。
“对了别忘记,布朗先生也会携带本妙逸庄园的整备计划书前来,这里面他可和高丹骑士商讨了不少,蒸汽犁如何使用,引进什么新的作物和肥料,都会提及的。”当夫人伸出皓腕,帮侯爵整理衬衫领口时,侯爵边如此说,边扭头对着女儿,“艾米莉,你母亲对这些可完全不懂啊,你看看,又是机器,又是计划书,又是对新庄园宅邸的装修,还得你在场的。”
艾米莉简直无话可说,她不得不难堪地承认,天底下贵族出身的父母都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塔列朗父母如此,圣西门父母如此,而她的父母也是如此:贵族们只在关键的时刻会迸发斗志、品德和魄力(大部分时候还迸不出来),一旦沉寂下来,他们就又回到荒唐而不负责任的状态,就像福尔马林防腐剂里泡着的巨婴!
这分明是父母间的契约,特别是淫荡放浪的母亲,她对菲利克斯江浙湖汉北还未死心:
大部分人都晓得,父亲在城里和名胸脯很大的女演员艾斯丹姘居,整日厮混,彻夜不归;
而母亲......自己呢?父亲可能知道自己和菲利克斯的关系,也可能装聋作哑。
妙逸庄园的债务废除了,但父亲还在巴望着Fac公司的技术扶持和金钱投资,他已完全沦为菲利克斯.高丹的工具了,贵族的桀骜是丝毫不存,也在迅速地“布尔乔亚化”,不,是个蓝血贵族和布尔乔亚风混搭的怪物,怪物对不对?真的是难以想象。
那个蠢货哥哥,还滞留在巴黎枫丹的舅父家,为解除国家的惩罚而奔走,怕是一时半会也回不来鲁昂。
见父母根本没法体察自己话语的意思,艾米莉就羞愤地吵闹起来,我要去马洛姆田庄,或者去鲁昂城内的织袜工厂和印刷作坊,你怎么就认为我该留在这里?我忙得很,没时间招待俗人,或是闲人。
“那你跟着我的马车去城里。”父亲手臂搭上了银闪闪的手杖,对女儿询问说。
“我自己有‘艾米莉’号。”艾米莉没好气。
“女儿你的那辆马车也该变为货车了,现在庄园复兴,也该购入那种漂亮的蜗牛小车,这才符合你的美貌和气质。”母亲很惋惜地说。
艾米莉都快要疯掉,她说“艾米莉号”坚固得很,牢靠得很。
可没人听她的,父亲衣冠楚楚,矮小的身躯很快就消失在关起的车门里,他人生从未如此满足过:
吞了沙多达西庄园,菲利克斯先前收为抵押的五十阿尔邦田产也还回来,现在妙逸庄园加上马洛姆河谷的田,已扩充到了二百五十阿尔邦的面积,在鲁昂首屈一指,在整个诺曼底省份也名列前茅;
之前南城关保卫战,拉夫托侯爵又成为了“鲁昂保护者”,贵族和平民们都服膺他,有岗哨的地方都向他敬礼,侯爵成为当地最有名誉的人士;
此外,有善解人意的美丽妻子,还有个丰润诱人的情妇,儿子的事也快搞定了,再加上善于经营的女儿,即便付出了些许代价,但侯爵已到了人生的“夫复何求”之境界,他是幸福的。
父亲离去后,艾米莉苦恼地坐在小沙发上,看着一层大厅里杂七杂八,准备接受装修的物什,不晓得该说什么。
而侯爵夫人倒是处变不惊,开始指挥使女们布置起宴会来,“就在二层吧,一层马上就要动工的,在此招待客人可不礼貌。”
艾米莉闭上眼睛,直到她听到一串铃声。
一辆加长八轮的白色马车,停在了木楼外的林荫庭院中,艾米莉站在花廊里探头探脑,当她看到车厢板上那醒目的暴发户徽章后,心脏都要蹦出来。
可从车上走下来的,居然是梅。
艾米莉更加窘,也更加惊慌。
当侯爵夫人迎出来后,带着宽软边遮阳帽和面纱的梅,微笑着问,可以进去坐坐吗?
“可以。”艾米莉只能如此说。
一层落地窗所在的待客室里,摆放着那架钢琴,梅和艾米莉隔着圆形的洛可可式白色茶几,各坐在面单背椅上。
侯爵夫人退出去了,她避让了,没一会儿,使女倒是送来了咖啡、姜饼和栗子糕。
“能允许我抽雪茄吗?”梅很平静地问。
“请便。”
梅便打开银丝口子的手袋,在里面取出个香水瓶似的“打火机”,内里有泡着油和火绒的嵌石,梅伸出修长的手指,扳动精巧的簧轮,噼啪声里,一团火焰窜出,在黄铜做的小伞罩里跃动起来,随即梅又夹着根细的雪茄,凑上去点着了,很优雅从容地吸了口,吐出团芬芳的烟雾,看着艾米莉。
艾米莉已预备好应付这位矫揉造作的英吉利小姐的责难了。
然而梅只是笑了下,又从手袋里取出两份报纸来,《鲁昂每日新闻》。
“上面写着菲利,我,还有拉夫托家的事。”
艾米莉暗地里吃了惊,然后她抓起上面的那份来看,标头赫然是《高丹骑士的风流韵事》,里面直接说梅.高丹太太醋性大发,因高丹骑士和拉夫托侯爵夫人有染,两人大吵大闹,不少人已知云云。
“这!”艾米莉几乎就要抗议起来。
梅不慌不忙地说,你再看第二份。
于是艾米莉便拾起下面的那份,标头就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