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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梅的疑惑,菲利克斯侃侃而谈:
就欧洲内陆来说,原棉和棉纺业的链条,都是短的。
对英国来说,原棉主要来自西印度群岛,部分则是奥斯曼土耳其,前者大约占三分之二,后者约三分之一,美国还未进入到利物浦商会的视界里;
印度孟加拉有很好的原棉,可它却垄断在东印度公司里,这个公司只会将其运去中国,然后再换来茶叶,来弥补其巨额的亏空;
我们法国,只是承接了部分运往英国的原棉;
欧洲其他的纺织业中心,就更分散了,比如马其顿棉花供应威尼斯,安纳托利亚棉花供应的是瑞士琉森或阿尔萨斯。
随着棉纺工厂数量,在这十年,和未来十年爆炸式的增长,全世界的棉纺业商人就算现在还认知不到,但早晚会需要个辽阔、丰产、便捷、安全的原棉种植帝国,这样才能填饱百万千万数量级的纱锭。
“这个帝国在何处?”
“所以我说,这个白色的黄金帝国,还在迷雾里。”菲利克斯狡狯地笑起来,捏住梅的手,“棉花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种植成功的作物,它几个条件都得具备,他需要有密集的劳动力,广袤肥沃的土地,苛刻的气候,畅通快速的交通运输,还要稳定的政治环境,放眼全球,能同时满足这些的地方,真的还不明晰。西印度群岛缺乏土地和劳动力,巴西则被宗主国葡萄牙牢牢压迫,缺乏自主性,这两个地方还有个问题,棉花种植将面临蔗糖种植的强烈压制,因两个产业某些程度上太类似了,无法共存,而奥斯曼土耳其的缺陷我已提及,所以需要时间去好好选择寻找。”
其实菲利克斯心底早有答案,将来白色黄金帝国的冠冕,花落在美国。
可那是在美国购买路易斯安那成功后的事了。又比如埃及,埃及到十九世纪二三十年代,与原棉种植上,还曾是美国最强劲有力的对手,也有可能蜕变为“白色黄金帝国”,但随着阿里改革的最终失败,埃及也就丧失了竞争资格。
现在既然我穿越来了,历史线可就未必如原位面啦。
棉花毕竟只是棉花,它们依旧可以种在密西西比河、尼罗河,还有巴西的圣弗朗西斯科河,墨西哥的尤卡坦半岛,但拥有它们的主权实体是谁,可就难说了。
最终,菲利克斯说服梅,先答应你父亲的嫁妆条件。
交换是,我成为霍尔克公司的合伙人,利用圣德约公社的人力和土地,把织布这块链条给承接下来。
“那老东西还说,邀请爱尔兰的斯通先生来做客,要不要......”
“不用担心,斯通来就来,最好多些英国商界和科学界的人士来,索性让你父亲拿出点奖金,在鲁昂举办棉花优良种子博览会,我们借机看看有没有机会。最起码,能与斯通先生签订购买土豆的合同,用他的土豆来办酿酒厂,对了他应该不会缺土豆吧。”
“酿酒厂你也经手?”
“梅,想要做大,要么是搞纵向联合,要么是横向联合,用些其他的紧俏产业,来帮衬核心的棉纺业,也是可行的。对了,我在塞纳河的半桥码头盘下座小楼,原来这里是旧的彩票承包商的,现在归我,一楼卖王室发行的彩票,二楼则作为我的律师事务所,你马上也是那里的女主人了,装潢的事情就交给你,按照你喜欢的风格来。”
“呵,装潢可是需要很多钱的。”
接下来让梅震惊的是,菲利克斯微笑着,从带来的灰羊皮小行李箱里,取出一叠崭新的银行提款券,“这里是一万里弗尔,应该够装潢和购置家具了。”
等到梅接过来后,她看菲利克斯的目光都不一样了,“你搞公社赚到大钱啦?”
“不,我在巴黎为你父亲跑业务的同时,也发了点财。”菲利克斯竖起手指,做出个噤声的姿势,“但公社早晚会让我俩有钱有势的,我准备在西城区再买下幢房子,那是位破产的船主着急出售的,大概三万五千里弗尔就可以接下来。”
“我的上帝!”梅几乎把嘴都捂住。
菲利克斯居然能买得起西城区的大房子。
看来他在巴黎真的发财了,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成为彩票承包行、律师事务所还有西城漂亮房子的女主人,梅认为这可不比在霍尔克方楼当个待嫁花瓶强多了?
“好了,你给我帮帮忙,最好在事务所多添置几架书橱,英国的杂志、年鉴和学刊是决不能少的。我得抓紧时间,去鲁昂主教府,去拜访问候德.普鲁瓦雅主教,得有件要紧的事和他商议。”说着,菲利克斯匆匆忙忙提起行李箱,就向未婚妻告辞。
这时他习惯性掏出怀表来,看了下时间。
梅看到,菲利克斯已有了金表,很高档的那种,那块旧的银怀表,当年可是他父亲勒内先生狠心花了三周的薪资买下的,不过让梅宽慰的是,表里微缩画像里笑靥如花的,还是她。
“我俩根本不像是未婚的夫妻了。”梅翘起嘴,抱怨道。
菲利克斯这才醒转过来,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于是梅在他的腮帮和脖子上,热烈地吻了两下,说我会替你装潢好事务所的。
就在菲利克斯离开霍尔克方楼时,在妙逸庄园里,欢迎俄国萨申卡伯爵的沙龙宴会也举办了。
站在新装修好的前廊下的拉夫托侯爵,看到萨申卡的队伍仪仗时,不由得被庄严而高贵的氛围深深打动:
伯爵并未乘坐马车,他几乎把所有的车辆都扔在了钟楼大街的佩提特旅馆内,这位俄国伯爵黑色的胡须非常漂亮,骑在匹花点的骏马上,穿着件暗褐色的高档呢子料短上衣,银扣子上还刻着家族徽章,白皮长裤,卷边靴子,白色亚麻衬衫,领子上系着彩带,他的马儿四周紧紧跟着十几条猎犬,大部分是瘦长敏捷的狐狸狗,各个眼神机灵,叫声热诚,宛若支小小的掷弹兵连队,牵着它们的仆人,都戴着大沿扁平三角帽,彩条丝绸号衣,筒袜皮鞋,腰间系着猎号,更后面则是伯爵的亲卫队伍,他们的步伐像是禁卫军,人手肩膀上都扛着把扫帚,再往后是位骑着柏柏尔骏马的女士,浅绿色的军服,英姿飒爽,眉眼逼人,她的身后有四辆骡马牵拉的——雪橇,雪橇上载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和包裹。
“晚安,非常高兴能来您典雅堂皇的庄园做客,我是来自彼得堡的亚历山大.冈察洛夫.马卡洛夫.费多雷奇,您叫我萨申卡就可以了!”俄国伯爵下马后,非常热情地和拉夫托侯爵拥抱,又殷勤地亲吻了侯爵夫人的脖子,当然艾米莉只让他亲了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