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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菲利克斯抱着睡着的夫人从餐厅走出来,她可爱的手和头发都垂着,使女连声说抱歉,举着蜡烛在前面指引,到了房间里,将床的墙板给放下(当时的床有四面墙板,宛若个封闭的箱子),菲利克斯轻轻稳妥地将夫人放下,然后整理下头发,对使女说那我便离去了,替我照顾好赫尔维修斯夫人。
结果使女有点奇怪,就询问菲利克斯,“先生您马上不陪着夫人晨妆吗?”
菲利克斯纳罕地耸耸肩膀,说我必须要回去,妹妹还在公寓当中等待着我呢!
浮起晨雾的塞纳河畔,菲利克斯拄着手杖慢慢走着,这次沙龙共有三百金路易的奖励,大概很快就能送到他的手中,不过有钱也有不得意的时刻:整条河边,大约走了一个半法里,也没有见到有辆马车可供差遣,它们大概都聚集去富人区了吧,早知道我就应该在帕西区的街口招来辆。
“可怜可怜一个穷瞎子,行行好吧!”这时苍老的声音吓了菲利克斯一跳,他这才看到,在公园的入口处的阴影里,窝坐着位可怕的老瞎子,衣衫破烂,手中举着个破碗,碗里没几个硬币,大概对方自己也没想到在这时候居然还有人路过这里。
“我会为您的健康祈祷的。”听到菲利克斯脚步声的老瞎子又喊了声。
菲利克斯忽然觉得有意思,他站在这个低头坐在铺盖上的老瞎子前,询问:“你从哪里来的?”
“圣迹区。”
“那好,请你告诉我,那里的无套裤汉都奉谁为领袖?”
老瞎子想了想,便告诉了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扔了个金路易,于老瞎子的碗里。
当听到这金币沉重悦耳的响动后,老瞎子眼睛翻白,手发抖着摸来摸去,大概他这辈子都没摸过金路易。
“是金的,等于一英镑,二十四里弗尔。”菲利克斯给出肯定的回答,接着他举起另外枚金路易,这是赫尔维修斯夫人之前赠给自己的,“你如果愿意为我祈祷更多的东西,我下次再遇到你,这一枚金路易也给你。”
“先生,我会为您的健康、事业、爱情和孩子一并祈祷的!你马上就会走运的!”那老瞎子激动得要喘不过气来,等到菲利克斯离去后,还听到他在背后高呼:“国王亲政才能救法兰西,法兰西万岁!”
这句口号大概是谁告诉他的。
等到菲利克斯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忽然从黑漆漆的塞纳河里爬出个壮汉来,这几乎又把他吓了跳,这壮汉站起身,踩在肮脏的河滩上,从株杂树上取下了毛巾擦拭着赤裸身躯,然后声音洪亮地对菲利克斯说:“你可真是个阔佬,如果你想去圣迹区,完全可把剩下的那枚金路易给我,而不是给个根本不可靠的瞎子乞丐。”
这人一大早就在塞纳河里游泳,并且还是在这初冬的天气里,是个健身爱好者?
不过可以判断,起码他不是罪犯。
菲利克斯将剩下那枚金路易抛给对方,“前面大概也没有马车了,我想找个伴走一程。”
对方接住后,大笑起来,然后将金币含在嘴里,穿上了衣服和裤子,等到把金币放入口袋里,才上前和菲利克斯握手,“乔治.雅克.丹东,巴黎司法界的新角,刚刚取得学士文凭。”
这时菲利克斯才看到,丹东的身材异常高大,面目全是天花留下的坑坑洼洼的麻子,但他嗓音洪亮,体魄健硕,看起来精力勃勃。
“菲利克斯.高丹,索邦法学院的学生,刚刚取得业士证书,还未能学士毕业。”菲利克斯答复说。
“中学在哪里肄业的?”
“鲁昂的奥拉托利学校。”
握着菲利克斯的手明显紧了,丹东惊喜地喊起来,“我是在香槟省特鲁瓦的奥拉托利学校毕业的!”
那我俩也可以算是校友吧......
两人很自然地沿着河畔往巴黎的东侧走着,“你在索邦的法学院可不容易,那里的学士证书虽然很有价值,但太难取得了,白日没休的祷告和课程,晚上就得伏案写论文,数不清的论文,随时都可能被教授和神甫给‘枪毙’掉,有的外省聪明人,三年五年也拿不到学士证书,更没法在毕业后成为巴黎高等法院的注册律师。”
“你却取得了。”
丹东笑起来,他很坦诚,“我的学士证书才不是在索邦法学院取得的,而是去兰斯学院取得的,那里根本不严格,说实在的,可以花钱买,我就是这么做的。”
“我应该向你学习,走捷径。”
“听着菲利克斯,这番话就当作过来人对你的忠告,取得法学院的学士证书只是起步,身为律师必须要有官职才可以。我借钱负债,买到了学位不假,但我却没钱买官职,结果快一年下来,我没有开业,当现在我还只是高等法院检察官雇佣的办事员,坐着冷板凳。”
律师没开业,就代表着无任何收入,更不会有名誉。
丹东给出的解释是,律师打官司,最来钱的当然是商业官司,他的目标就是要成立个属于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但这一切的前提,要有个官职。
按照法国人的迷信,贵族、金融资产阶级哪怕是普通市民、农民,他们都是信任有官职的律师,对方只要有官职,便是“官家人”,是值得委托的。
“那说起这个,我父亲曾经想为我在巴黎买官职来着,但我拒绝了。”
“那你太傻了,菲利克斯。”丹东唏嘘道,然后他极力劝说,菲利克斯你必须要在取得学士后,雷厉风行地购买个官职,“我给你算笔账,首先官职能让你的司法生涯如虎添翼,然后法兰西当官是有收入的,即便花了钱,但几年也能收回成本,再者整个巴黎城里只要你是官,所有的富人都对你青眼有加,他们会争着把女儿嫁给你。听着菲利克斯,你千万得买国家的公职,不要买那些技术类官职,因为根本不值得。”
等到丹东滔滔不绝完了,菲利克斯就打听说:“那你呢?”
“自中学肄业,我已经呆在巴黎足足五年,可但现在依旧没有显达,作为个没有开业的律师,我没有收入甚至还背负着债务,这种日子在巴黎太难熬了,我舍弃了所有花钱的娱乐,过着斯巴达式的生活,我只击剑、打球,然后在半夜跳入塞纳河游泳,唯一的花销便是吃饭,然后一个月去次戏院,没办法,我嗜戏如命。没钱便什么事都做不成,我无法收取诉讼费用,无法向心爱的姑娘求婚,更无法衣锦还乡,我得挣大钱,我知道回到故乡的路,只能从巴黎走过去!我看中了一个枢密院推事的职务,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