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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从舞宴的厅堂回到四皇子的房间,只需要四百步。
一路无人,走道里只有昏暗的呼吸灯明明灭灭,林晏靠在梁卓恩的肩头看着男人被光影衬托得格外冷肃的面孔。梁卓恩拐过长廊,正想叫他开门,却发现摁开密码屏的瞬间,面前坚固的金属阀门的安保系统捕捉了他的讯息,指示灯转亮——“嘀!”
他怔了怔,“你什么时候……”
林晏闭上眼不看他:“回来的时候。”又补充,“方便你……的时候,进出。”
“殿下为我准备的那么周全……”男人越过门栏,低笑:“也难怪陛下总以为是您心怀不轨了。”
房间里的人早被林晏赶了个干净,此刻静悄悄的,任由梁卓恩抱着房间主人横穿,来到卧室之中。窗帘像他离开时一样大大的敞开,闪烁的星辰凝固在落地窗的彼端,暧昧地晕染开晦暗的色彩。
林晏下意识挣了一下,却被梁卓恩抱地更紧——直到被人压进柔软的床被里。
“都到了这里了。”梁卓恩笑:“殿下才想起要逃么?”
……
…………
林晏梦见自己被沉溺在深水里。
四周是绵延无尽的湛蓝,像是有一卷温暖的被褥把他深埋在体温之间。但水流浮动着抚摸过背脊,那种奇异别扭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缩了缩。
有谁用糙砾的手掌抓着他的脚踝,猛地一下拽离了水面。
眨了眨眼,林晏才发觉自己被裹在一层茧膜里。
“这河妖还活着?”
“回大人,脉搏还在……血还鲜热着,您看看?”
林晏抬头看了看头顶,朦胧间只觉得自己站在一座黑塔的底端,天穹正顶那螺旋向上的纹路至中,破开一个圆形的小孔,昼光冷冷地撒了进来。
但这捧昼光却落不到塔底,似乎被一层油腻的结界阻挡在外。
锁魔塔底,暗无天日,度年如日。
——这不是他此时应该在的地方。
“杜泰尔德华向您发起通话邀请,是否同意?”
仿佛印证着刚才那道思绪,林晏重新沉进水中,漫无目的地游了片刻,直至一股快感缠绕上他的神经。
男人怀抱里的温度骤然抽远,林晏往前虚抓了一把,终于从梦中醒来。他茫然地向四周望了望,看见梁卓恩简单地套了一身浴袍,正坐在床边压低声音说话。
杜泰尔面色复杂:“你……说什么?”
“是我先追求四殿下的——殿下也答应了。”梁卓恩声线平稳。
卧室里不知何时打开了一盏灯,柔和的橙光打在房间的一角。借着亮度,林晏往被窝里看了一眼。他浑身赤-裸,只被穿了一身暧昧的红痕,从脖颈间一直铺绘到双腿上。
他轻轻地嘶了一声,心想这位原身娇生惯养的设定诚不欺我,这是他和梁卓恩这么几个世界……搞过来,第一次觉得腰酸腿软屁股疼的。
梁卓恩闻声转过身来,话语不停:“抱歉陛下,四殿下醒了,我一会儿再和您联系。”
说完,他干脆地掐断了通话:“醒了?”
“嗯。”林晏把自己裹成一团,只露出一张脸来,“我饿了。”
“我煲了东西,不过殿下还要等等。”梁卓恩无奈地看了眼光脑上显示的古地球时,眼神里却攒满了笑意。他俯身在林晏的额间吻了一下,“再睡一会儿。”
等他离去,林晏眼中的色彩才渐渐淡了下去。
刚刚那个梦……
即使被时空管理局招为npc了多年,他也能清晰地分辨出那两道声音的主人——前一句是把他锁进塔中的国师,后者是每日前来取血的塔守。
林晏捂了捂冰凉的心口,不知为什么有些慌。
昨天的那套礼服不知是被撕烂了还是被男人顺手收拾了,林晏裹着被子在床上蠕动了半天也没找到礼服的影子。他索性放弃了,乖乖地缩在被褥里,摸出光脑来。
各大新闻站的娱乐头条都放上了他的照片——皇家的舞宴轮不到外来者入场,他们自然拿不到现场的照片,更何况舞宴之中的情况。按照往次的情况,和皇子搭上的人早该向全星际发出通报了,再由皇家出面确认消息。
但是,今日,无论是各位被邀请的嘉宾还是皇家官方,都安静无比。自然没有人知道塞德里克上将现场掳走四皇子的惊人之举。
林晏看着各方的猜测,开始苦恼如何公开他和梁卓恩的关系。
十分钟后,男人端着碗进了房内。
红碗呈方形,其内装了一些浓稠的透明汤汁,一些色彩淡薄的东西被炖得软烂,其间缀了红枣与莲子等佐料。那些几近透明的果肉泥堆积在一起,包裹着扇形的银耳——果肉泥来自于雪果多汁脆甜的果肉。
“雪果羹。”
粘稠与否,需要温热的汤汁入喉之后才能更好地知晓。林晏尝了一小口——
汤汁与银耳与雪果果肉融合在一处,银耳光滑柔软,几乎未继承来自外界的半点味道,但口感沙软的果肉与化开冰糖的胶固般的汤汁在它的变成糊上一层清淡的甜。雪果原本极重的甜被煮开,于是更多的滋味则藏在流露出一丝微酸的汤水中,借着咀嚼吞咽,那饱含果香的美味顺着喉腔食道一路风光绽放。
他甚至咬到一小块还未完全化开的冰糖,甜蜜清脆。
舞宴上他喝了不少的酒,又和梁卓恩胡闹了一场,胃袋之中沉积了不少的不舒服,但此刻都在温热的冲刷之下散去。他小口喝了半碗,忽然听到男人出声。
“四殿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梁卓恩静静地看着他。
林晏捏勺的手不由得一顿:“睡都睡了,你不打算负责吗?”
“我什么都有,”青年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他,“足够的钱,大部分的权……起居日常有侍从照顾,你不需要做任何琐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嫌我麻烦,下厨也不需要亲自来。”
他的语气有些可怜,确实像一个被宠坏了不知道该如何讨好喜欢的人的男孩儿。梁卓恩不由哑然,“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林晏迷惑地看着他。
梁卓恩知道他在演戏,咳了一声忍住笑:“我应该和殿下说过……我这段时间需要去驻守三号战线。可能不能陪你。”
“那我——”林晏想了想,“我要和陛下说,我也去。”
……
…………
“知道去去去……”杜泰尔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你脑子里除了美色还有别的吗?”
林晏答得心不在焉:“有,帝国的安危……派我去三号战线,我要为帝国的荣耀添砖加瓦。”
昨天梁卓恩摊牌之后,杜泰尔有些懵了。他对四皇子的宠不是假的,儿子被人钓走的郁闷一下子攀上了顶峰,他甚至难免对原本重用的上将生出了一点埋怨和不信任。
而现在,自家孩子还要为了塞德里克去前线!简直疯了!
皇帝陛下握着手中的钢笔深呼吸,“太危险了……不行。”
“不会。”林晏精神起来,他直起酸软了一天半的腰:“我很强。”
——于是很强的林晏被赶了出来。
“他最近是不是太暴躁了?”青年不满地同梁卓恩抱怨,“他以前答应起事情来可痛快了!”
男人正脱下背心,换上吸汗的内防护衣:“陛下的决议是对的,那里太危险。”
林晏撇了一下嘴,装出不想说话的模样。
“我会尽快回来。”梁卓恩套好制服,微笑保证。
他们约定在男人回来之后迅速结婚,也不需要办个惊天动地的大婚宴,只请少数贵人见证好,免得又惊动星际各方的八卦人士。
婚礼的最后一刻是需要互通心意的,刚好让两人离开这次副本。
——他总有种压迫感,想尽快结束这次副本的进程。
看着梁卓恩的身影淹没在门外的阴影之中,林晏皱了皱眉。
当日下午,空荡荡的四皇子的屋内终于又多出一人。
“安卡?”林晏诧异。
这个侍从早被他忘在了脑后——安卡只好停留在北塞数天,应该是被紧急召了回来。少年似乎又瘦了一些,脸色比起往日差上不少,只有一双眼亮得诡异。但他垂首躬身,把不好看的脸色藏在晦暗之中。
碍于人设,林晏没有多问候,只是用指尖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刚好……向你借一套衣服,我想出去逛逛。”
“四殿下,您要去哪儿?”
“第三战线。”
“第三战线?”安卡的眼神闪了闪。
但林晏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只是自顾自地低头思索。他用视线跟随着虚拟屏幕间的星际航线,自言自语:“g4号轨道的话——这条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