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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位于霍格沃茨中央的小路,弯曲缠绕,像溜出来的一绺卷发;有时候它看起来会与本身相交,但是如果你抵挡不住诱惑抄近路的话,就会怎么也走不到另外一头。
在小路尽头,六个学生正靠着粗糙的石墙面面相觑,灰色的墙映衬着黑色镶绿边的法袍。在没有窗户的烛台上,火炬正在燃烧,用放出的光和热抵挡着斯莱特林地窖的黑暗和寒冷。
“我很确定,”丽兹·贝尔卡厉声说道,“绝对确定,那不是真正的魔法仪式。一年级的小不点女巫施展不了那样的魔法,而且就算可以,谁听说过一个黑暗魔法仪式会牺牲被封印的恐怖,来——那个?”
“你有没有——”卢西恩·波尔问道,“我是说——在那个女孩打响指以后——”
贝尔卡的怒目足以把他熔掉。“不,”她啐道,“我没有。”
“也就是说,她没有被扒光,”马库斯·弗林特拖长了声音说道,宽阔的肩膀放松地靠着凸凹不平的石墙,“全身沾满了巧克力酱,没错,但是没被扒光。”
“波特今天极大地侮辱了我们所有人的家族,”海弥·艾斯多加阴沉地说道。
“呃,好吧,我很抱歉说得这么直接,”鲁道夫·李平稳地说道。这位七年级的决斗家揉了揉腮帮,毛茸茸的胡子在上面隐约可见,“但是如果有人把你粘到天花板上,这是个讯息,艾斯多加。这个讯息是:我是强大无比的黑巫师,高兴把你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毫不在意你们家族是不是受了冒犯。”
罗伯特·加格森三世闻言发出一声轻柔的低笑,令好几个人感到脊背发冷。“这让你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边,不是吗?我听说过类似的故事,从前的那个黑魔王就让人送过这种讯息……”
“我还没准备向波特下跪呢,”艾斯多加说道,狠狠地瞪着加格森的眼睛。
“我也没有,”贝尔卡说道。
加格森拿着魔杖,漫不经心地在指间转来转去,先是指向上方,随后又指向下方。“你们到底是格兰芬多还是斯莱特林?”加格森问道,“每个人都有价钱。聪明人都有。”
这句话造成了片刻的沉默。
“马尔福不来吗?”波尔试探地问道。
弗林特蔑视地弹了弹手指。“不管马尔福在策划什么,他想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他不能让人看见我们和他同时消失。”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啊,”波尔说道,“连其他学院的人都知道了。”
“没错,笨到家了,”贝尔卡嗤之以鼻,“管他是不是马尔福,他不过是个一年级的小屁孩,我们用不着他。”
“我会用猫头鹰给父亲发信,”加格森轻柔地说道,“他会和马尔福大人本人谈谈——”加格森忽然顿住了。
“我不管你们,亲爱的们,”贝尔卡用假惺惺的甜蜜语气说道,“但是我可不准备被一个假魔法仪式吓跑,我跟波特和他那个泥巴种宠物还没完。”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盯着她的身后。
贝尔卡慢慢转过身,去看其他人在看什么。
“你们什么都不许做,”他们的学院院长厉声说道。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表情怒不可遏,说话的时候口沫横飞,把脏兮兮的袍子沾得更脏了。“你们这些蠢货干得够多的了!你们净给我的学院丢人——输给一年级的学生——现在你们还想把威森加摩的贵族阁下们也卷进这种可怜的小孩子纠纷?我会处理这件事。你们再不许给这个学院丢人,你们再不许冒给这个学院丢人的险!你们和女巫战斗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如果让我知道有谁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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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以为那件事之后他们会坐在一起吃晚饭,你就大错特错了。
“她到底想要我怎么样?”男孩可怜巴巴地嚷道,他虽然读过许多科学文献,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有点天真。“难道她想挨打吗?”
晚餐桌上,坐在他身边的高年级拉文克劳男生面面相觑。最后,依照某种不成文的默契,这票人中最有经验的人说话了。
“你看,”阿提·格雷说道,这位七年级男生以三位女巫和一位防御术教授的战绩在同侪中确定了领先地位,“你必须明白的是,她生气并不意味着你丢了分。格兰杰小姐生气是因为她被吓到了,而且这件事可以怪在你头上,你懂吗?但是与此同时,虽然她不肯承认,她还是会很感动,她的男朋友付出了如此荒唐,老实说是疯狂的努力来保护她。”
“这不是得分的问题,”哈利·波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他面前的晚饭还一动没动。“而是公平的问题。而且我。不。是。她的。男朋友!”
这句话让所有在场的人都窃笑起来。
“啊,好吧,”一位六年级的拉文克劳男生说道,“我认为,在她吻你,把你从摄魂状态中带回来,而你为她把四十四个恶霸粘上天花板以后,我们已经远远超过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真的不是’的阶段,开始进入你们的小孩会是什么样子的问题了。哇,这么一想好可怕……”这个拉文克劳放低了声音,小声说道,“不要这样看我啦。”
“你看,”阿提·格雷说道,“我很抱歉说得这么直接,不过你或者要公平,或者要女生,不能两者同时都要。”他友爱地拍了拍哈利·波特的肩膀,“你很有潜力,孩子,比我见过的任何巫师都有潜力,但是你必须学会运用,知道吗?对她们甜蜜一点,学几个法术把你称为头发的玩意理一理。尤其是,你需要把你的邪恶藏得好一点——不要全部藏起来,但是要藏得好一点。衣冠楚楚的好男孩能吸引女生,黑巫师也能吸引女生,但是疑似秘密的黑巫师,同时又是衣冠楚楚的好男孩吸引的女生数目是你想象不到的——”
“没兴趣,”哈利断然说道,把那个男孩的手从肩膀上拉起来,老实不客气地扔掉了。
“可是你会有兴趣的,”阿提·格雷低声预言道,“啊,你将来会的!”
在同一张桌子的另外一个地方——
“浪漫?”赫敏·格兰杰尖叫起来,音量大得令她身边的一些女孩畏缩了一下。“这哪里浪漫了?他没有问过我!他从来都不问我!他就会放鬼魂出去吓人,把人粘在天花板上,对我的生活为所欲为!”
“可是你不明白吗?”一个四年级女巫说道,“这说明他虽然邪恶,却很爱你!”
“你这是帮倒忙,”佩内洛·克里瓦特在桌子的稍远处说道,但是没人理她。当赫敏坐到晚餐桌上离哈利·波特最远的位置的时候,有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女巫试图靠近赫敏,但是一群年轻女孩动作更快,把她水泄不通地团团围住了。
“男生,”赫敏·格兰杰说道,“不应该未经同意就擅自去爱女生!这在很多种意义上都是对的,特别是关于把人粘到天花板上!”
这也被忽略了。“这好像一出戏哦!”一个三年级女生叹息道。
“一出戏?”赫敏说道,“我倒想看看什么戏里会发生这种事!”
“哦,”那个三年级女生说道,“我想到的是那部特别浪漫的戏,一个非常善良可爱的男孩用飞路网拜访朋友,但是他把目的地念错了,误入了一个全是黑巫师的房间。那些人正在施展一个本应永远失传的禁术仪式,用七个活人献祭,来释放一个古代的恶魔,据说这个恶魔在获得自由之后会满足他们的一个愿望。当然了,男孩的出现打断了这个仪式,恶魔吃掉了所有的黑巫师,大家都快死了,这个男孩最后的想法是他要是有过女朋友就好了,结果接下来他就躺在了一个美丽的女人怀里,她的眼睛燃烧着可怕的光芒,但是她根本不理解应该怎样做人,所以那个男孩必须一直制止她吃人。[1]这就和那部戏一样,只不过你是那个男孩,而哈利·波特是那个女孩!”
“这……”赫敏相当吃惊地说道,“这倒真有点像——”
“真的吗?”桌子对面的一个二年级女生脱口而出,她向前倾身,一副毛骨悚然的样子,但是看起来更入迷了。
“不!”赫敏说道,“我是说——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两秒种以后,赫敏的耳朵听见了她的嘴唇说出的话。
那个四年级女巫把手放在赫敏的肩上,安慰地握了一下。“格兰杰小姐,”她以安抚的语气说道,“我认为你如果对自己真正诚实的话,你就会承认你对你的黑暗主人生气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把他那不可言说的力量传给了特蕾西·戴维斯,而不是你。”
赫敏张开嘴,可是她的喉咙在话语出口之前堵住了。这也许是件好事,如果真让她吼出来的话,她的音量也许会震碎什么东西的。
“事实上,那怎么可能呢?”那个三年级女生问道,“我是说,哈利·波特已经和你灵魂结合了,怎么可能把力量传给其他女生?你们三个人是不是达成了,你知道,那种协议?”
“嘎嘎嘎嘎,”赫敏·格兰杰说道,喉咙仍然堵着,大脑当机了,她的声带自动发出了一种声音,像在咳出一头牦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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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我不懂你为什么这样不通情理,”另一个二年级女巫说道。在赫敏威胁让特蕾西吃掉那个三年级女生的灵魂之后,她代替了那个女生的位置。“我是说,真的,如果像哈利·波特这样的人救了我,我会——给他写感谢卡,拥抱他,还要,”她有点脸红了,“嗯,亲亲他,我希望。”
“就是!”之前的那个二年级女巫说道,“我一直都不懂,为什么戏里的女孩子会因为主角费尽力气对她们好而生气。如果主角喜欢我的话,我就不会那样。”
赫敏·格兰杰把头伏在晚餐桌上,用手慢慢地扯着头发。
“你根本不懂男性心理,”那个四年级女巫用权威的语气说道,“格兰杰必须在表面上做出能够神秘地抗拒他的魅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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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晚以后。)
于是不久之后,赫敏·格兰杰转向了唯一能和她说话的人,唯一肯定会理解她的想法的人——
“他们都疯了,”赫敏·格兰杰一面气忿忿地大步走向拉文克劳高塔——她今天提前离开了晚餐桌——一边说道,“除了你和我以外的所有人,哈利,我是说整个霍格沃茨学校除了我们之外的所有人,他们都完全疯了。而且拉文克劳的女生是最糟的,我不知道拉文克劳的女生在长大的时候看了些什么书,但是我很确定她们不该看的。有个女巫问我们俩是不是灵魂结合了,我今天晚上会去图书馆查一下那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相当确定没有这种事——”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种荒唐的逻辑,”哈利·波特说道。这个男孩的步伐是正常的,这就意味着他必须不时紧赶几步,才能跟上她因为义愤填膺而加快的速度。“我真的认为如果由他们说了算的话,他们现在就会把我们拉走,把我们的名字改成波特-伊万斯-维瑞斯-格兰杰……呃,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有多难听。”
“你是说你的姓会是波特-伊万斯-维瑞斯-格兰杰,而我的姓是格兰杰-波特-伊万斯-维瑞斯,”赫敏说,“糟透了,简直无法想象。”
“不,”男孩说道,“波特家是贵族,所以我认为那个姓还是要放在前面——”
“什么?”她愤慨地说道,“谁说我们必须——”
忽然出现了一阵可怕的静默,其间只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
“无论如何,”赫敏急忙说道,“他们在晚饭时说的一些疯话让我开始思考,所以我只想说,哈利,我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和其他所有人,虽然今天下午发生的一些事令我不开心,但是我确定我们可以冷静地谈一谈。”
“啊……”哈利露出一个试探的微笑,眼里的神色既困惑又紧张,“那……很好,我想?”
具体的情况是,那个四年级女巫解释道,因为哈利是爱上了赫敏的邪恶巫师,而赫敏是纯洁无辜的女孩,赫敏不是拯救他就是自己也被黑魔法诱惑,因此赫敏必须永远对哈利做的任何事表示愤慨,就连他英勇地将她从某种厄运中解救出来也不例外,这样才能让他们的爱情不会在第四幕就变成定局。然后佩内洛·克里瓦特——赫敏真的曾经以为她会更聪明——大声评论道,出于同样的原因,赫敏也不可能过去理智地和哈利谈一谈,告诉他为什么她感到受伤,而且无论如何,黑巫师爱的是女人的激情反抗而不是逻辑。赫敏在这时从长凳上站起身来,愤愤地大步走到哈利坐的地方,用理智的声音问他要不要出去走一走,把他们之间的事解决一下。
“所以换句话说,”赫敏用她最镇静的语气说道,“你并没有在我这里遇到麻烦,我还会和你说话,我们还是朋友,还会一起学习。我们没有吵架。是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这似乎只增加了哈利·波特的紧张情绪。“是,”大难不死的男孩说道。
“太好了!”赫敏说道,“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了吗,波特先生?”
一个停顿。“你希望我不要介入你的事?”哈利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是说——我知道你想自己做自己的事。而且我之前确实没有介入,直到我听说你们被三个小食死徒伏击了,实话说,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奇洛教授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开始担心你们惹上了你们应付不了的麻烦,然后,赫敏,我不是想冒犯你,但是四十四个恶霸的集体伏击已经远远超过了任何人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能够应付的程度。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你这次确实需要帮助——”
“不,那部分没问题,”赫敏说道,“老实说,我们确实惹上了我们应付不了的麻烦。麻烦你再猜一下,波特先生。”
“嗯,”哈利说,“特蕾西做的事情……让你吃惊了?”
“让我吃惊了,波特先生?”她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尖刻的意味,“不,波特先生,我害怕了。我快吓死了。我不想承认我害怕龙或者什么的,因为大家也许会觉得我懦弱,可是当你听见有声音在隐隐约约地喊'泰克利——利!泰克利——利!’,[2]一滩一滩的血从所有的门下面流进来的时候,害怕也是正常的。”
“对不起,”哈利带着似乎是真诚的悔意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想到那是我。”
“而我们全都被吓成那样的原因,波特先生,是因为你没有事先问我!”尽管尽力克制,赫敏的声音还是再次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你在做这种事情之前应该先问过我,哈利!你本应问得非常具体,‘赫敏,我可以让血从门下面流进来吗?’对于这种事情,问得具体一点是很重要的!”
男孩一边向前走一边揉了揉脖子后面。“我……老实说,我只是觉得你会不得不拒绝。”
“没错,波特先生,我原本可以拒绝的。这就是事先问我的全部意义,波特先生!”
“不,我是说你会不得不拒绝,无论那是否是你真正想要的。然后你们所有人都会挨打,那就是我事先问你的不对了。”
赫敏的眉毛因为惊讶扬了起来,她继续向前走了几步,试图理解这句话。“什么?”她问道。
“呃……”男孩慢慢说道,“我是说……你是阳光将军,对不对?你不能同意我去吓唬别人,连吓唬恶霸也不行,连为了营救你的朋友,让她们不致于挨打也不行。你会不得不拒绝,然后你们就会受伤。我这么做,你就可以诚实地告诉大家你完全不知情,这不是你的错。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警告你。”
赫敏停下了脚步,转身正面对着哈利,而不只是转头而已。她小心地保持着声音的平稳,说道,“哈利,你必须停止为愚蠢的事情寻找聪明的借口。”
哈利的眉毛扬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以后,他说,“你看……当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还有一个问题,这是否确实是一个好主意,还是只是小聪明而已——”
“我理解你为什么做了今天做的事,”赫敏说道,“但是我想要你保证,从今以后,你每次都会事先问我,即使你能想出为什么不应该问我的理由。”
沉默在延长,赫敏感到她的心在向下沉。
“赫敏——”哈利开始说道。
“为什么?”挫败感在她的声音里爆发了,“为什么那么糟?你只要先问过就行了!”
哈利的眼神非常严肃。“在S.P.H.E.W.里面,谁是你最努力保护的人,赫敏?在你战斗的时候,你最担心谁?”
“汉娜·艾博,”赫敏不假思索地答道,然后感到有点内疚,因为汉娜真的很努力,而且她已经变强了很多——
“你放不放心让其他人,比如特蕾西,来承担保护汉娜的最终责任?如果你知道汉娜会遭遇埋伏,而你想到一个保护她的办法,你是否愿意让特蕾西来决定你能不能这么做?”
“呃……不?”赫敏莫名其妙地答道。
大难不死的男孩用绿眼睛稳定地看着她。“你放不放心让汉娜来最终决定她是否需要保护?”
“我——”赫敏说道,然后停住了。很奇怪,她知道正确的答案,可是她也知道正确的答案事实上是错的。汉娜那么努力地想要证明她不害怕,但她实际上是怕的,你很容易看出这个赫奇帕奇的女孩可能过于努力了——
这时赫敏明白了其中的含意。“你觉得我像汉娜?”
“不……完全是……”哈利用手捋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听我说,赫敏,如果我警告你,有四十四个恶霸准备偷袭你们,你会建议怎么做?”
“我会做负责的事,告诉麦格教授,让她出面处理,”赫敏马上答道,“这样就不会有黑暗,尖叫,和可怕的蓝光——”
但是哈利只是摇了摇头。“这并不是负责的做法,赫敏。这只是扮演负责的女孩的角色会做的事。是的,我也想过去找麦格教授。但是她只能阻止这样的灾难发生一次。也许在事件发生之前就会阻止,比如告诉那些恶霸,她发现了他们的计划。即使那些恶霸因为计划受到惩罚,也不过是丢掉一些学院分而已,最坏也不过是一天的劳动服务,根本不会让他们有所忌惮。然后这些恶霸会再次尝试。参加的人会更少,行动会更保密,让我无从发现。他们也许会趁你们落单的时候,偷袭你们当中的一个。麦格教授无权做出一些令他们害怕的事情来保护你们——而且她也不会越权,因为她并不真正负责。”
“麦格教授不负责?”赫敏难以置信地说道。她把双手叉在腰上,公然瞪着他。“你疯了?”
男孩的眼睛一眨不眨。“或许你可以把它称为英雄的责任,”哈利·波特说道,“它和普通的责任不同。它意味着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如何,所有的错都要怪你。即使你告诉了麦格教授,她也不能对发生的事情负责,负责的是你。遵守校规不是借口,管事的是别人不是借口,连尽了全力都不是借口。根本没有借口,你无论如何都必须把事情做成。”哈利的脸绷紧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你没有负责地思考,赫敏。你觉得告诉麦格教授,你的工作就完成了——这不是女英雄的思路。好像之后汉娜挨打就没关系了,因为那就不是你的错了。身为女英雄意味着在你设法做到永久地保护其它女孩之前,你的工作都还没完。”哈利的声音里有一种刚毅的调子,自从福克斯站在他肩膀上那一天之后,他的声音里就带上了这种调子,“你不能认为遵守规则意味着你已经尽责了。”
“我认为,”赫敏平稳地说道,“你和我也许在某些方面见解不同,波特先生。比如你和麦格教授究竟谁更负责,以及在通常的情况下,负责是否意味着让别人一边逃跑一边尖叫,以及遵守校规应不应该。而只是因为我们意见不同,波特先生,并不意味着你说了算。”
“呃,”哈利说道,“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事先问你会那么糟,这是个出乎意料的好问题,所以我反思了一下,这是我得到的结果。我想我真正的恐惧是,如果汉娜遇上了麻烦,我想到一个方法可以救她,但是看起来会很奇怪或者很黑暗之类的,你也许不会衡量对汉娜的后果。你也许不会接受作为女英雄的责任,无论如何,以某种方式,试图想出某种办法来救她。你也许会扮演赫敏·格兰杰的角色,一个具有常识的拉文克劳女孩;而赫敏·格兰杰的角色会自动说不,无论她有没有想到更好的计划。然后四十四个恶霸会轮番殴打汉娜·艾博,这就全是我的错,因为我知道,即使我并不希望现实变成那样,我知道事情会向那方面发展。我相当确定,这就是我的秘密的,无言的,无法表达的恐惧。”
挫败感又在她心里堆积起来。“这是我的生活!”赫敏冲口而出。她可以想象一直被哈利干涉的感觉,而他会一直发明各种理由不先问她,也无视她的反对。她不应该需要赢得一场辩论才能——“总会有些理由,你总是可以说我想的不对!我想要我自己的生活!不然我会离开,我真的会,我是认真的,哈利。”
哈利叹了口气。“我最不希望的就是发生这种事,但是我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你的担忧和我是一样的,对不对?你怕如果你放开方向盘的话,我们就会撞车。”他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但是看上去不像一个真正的笑容。“这我可以理解。”
“我认为你一点也没有理解!”赫敏尖锐地反驳道,“你说过我们是伙伴,哈利!”
这句话把他拦住了,她可以感到这把他拦住了。
“这样可以吗?”哈利最终说道,“我向你保证,我在做任何可以被解释成干涉你的事之前,都会事先问你。但是你必须承诺我要合情合理,赫敏。我是说真正地,真诚地,停下来考虑二十秒,把它当成一个真正的选择。合情合理到这样的程度,你要意识到我在提供一个保护其他女孩的方法,而如果你不经认真考虑就自动拒绝的话,就会有事实上的后果,汉娜·艾博就会因此住院。”
赫敏瞪着哈利,直到他的讲话结束。
“怎么样?”哈利问道。
“我不应该需要做出承诺,”她说,“就为了能够参与讨论我自己的生活。”她向哈利背转身子,开始向拉文克劳的高塔走去,不去看他,“但是无论如何,我会考虑一下。”
她听见哈利叹了口气,之后他们沉默地走了一会儿,穿过一座像铜一样发红的金属拱门,进入一条走廊,看上去和之前的那条一模一样,不过地砖变成了五角形,而不是正方形。
“赫敏……”哈利说道,“自从你说要当英雄的那一天,我一直在观察你,在思考。你有勇气。你会为了正义战斗,哪怕面对的是会把其他人吓跑的敌人。你显然拥有足够的智力,而在你的内心,你可能是比我更好的人。但是即使如此……嗯,说实话,赫敏……我觉得你还不能取代邓布利多的位置,带领魔法英国和神秘人战斗。至少目前还不行。”
赫敏转过头瞪着哈利,而他只是继续向前走,似乎在沉思。取代那种位置?她从没有这样想象过自己。她从来没有想象过像这样想象自己。
“也许我错了,”在他们继续向前走的时候,哈利说道,“也许我只是读了太多的故事,而故事里的主角从来不做合情合理的事,从不遵守规则告诉他们的麦格教授,所以我的大脑认为你不是那种标准的故事里的英雄。也许你才是理智的一方,赫敏,而我只是在发傻。但是每次你说要遵守规则或者依靠老师的时候,我都有一种感觉,好像这是束缚着你的最后一件事,令你的玩家角色进入沉睡,又变回系统角色的最后一件事……”哈利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邓布利多说我需要邪恶的继父母。”
“他说什么?”
哈利点点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校长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我想说的是,他在某种意义上是对的。我拥有爱我的父母,但是我从来都不能信任他们的决定,他们不够理智。我一直知道如果我不自己全盘考虑的话,就可能会受伤。如果我去一直麻烦麦格教授的话,她会尽一切力量把工作完成,但是如果没有英雄式的监督,她不会主动打破规则。奇洛教授确实是无论如何都能完成一件事的人,他也是我认识的唯一注意到金色飞贼毁了魁地奇球赛这类事情的人。但是我无法信任他是个好人。尽管很悲哀,但是我想,这就是造就邓布利多会称为英雄的一部分环境——你无法把最终的责任推给任何其他人,因此必须习惯自己负责所有事情。”
赫敏没有说话,但她回想起了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在他极为简短的自传结尾附近写的一句话。短短的一句话,没有任何解释,因为那是在麻瓜印刷赋予巫师灵感,令他们发明读写笔之前几百年,必须用手抄写卷轴的年代。
救援者无人救援,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写道,勇士没有主人,无父无母,在他之上,空无所有。
如果这就是英雄的代价,赫敏不确定她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或者也许——尽管她在和哈利在一起以前不会产生这种想法——也许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搞错了。
“你信任邓布利多吗?”赫敏说道,“我是说,他就在我们学校,而他是世上最伟大的英雄——”
“他曾经是最伟大的英雄,”哈利说,“现在他放火烧鸡。说实话,你觉得邓布利多靠谱吗?”
赫敏没有回答。
两人肩并肩地走上宽阔巨大的旋转楼梯,台阶是交错的古铜色金属和蓝色石块;台阶尽头就是拉文克劳的画像,等着用傻乎乎的谜语守卫他们的宿舍。
“哦,我刚想到一件事要告诉你,”哈利在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说道,“因为这关系到你的生活等等。把它当成是一个头款好了——”
“什么?”赫敏问道。
“我预测S.P.H.E.W.快要退役了。”
“退役?”赫敏说道,几乎绊跌在一级楼梯上。
“是的,”哈利说道,“我是说,我想的不一定对,但是我猜教员们就要对走廊里的纠纷加强管理了,”哈利说话的时候露出了笑容,眼镜背后的眼睛在闪光,暗示他得到了内部消息,“也许会加强监测系统,探测进攻性的恶咒,也许会开始用吐真剂验证欺凌弱小的报告——我可以想到好几种杜绝这类行为的方式。但是如果我猜对了,那么这对你和你们所有人都是值得庆祝的事,赫敏。你们造成了足够的公众影响,让他们对欺凌弱小的行为真正采取了措施。所有欺凌弱小的行为。”
然后,她的唇边慢慢出现了一个笑容,当她走到楼梯顶端,走向拉文克劳的画像准备猜谜的时候,赫敏觉得她的脚步轻快了,浑身充满了被托起的美好感觉,像被打满了氦气的气球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她们八人那么努力,她从来没有期待过那么多,她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可以成功。
她们造成了一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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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早餐结束时。
每个年级的学生都一动不动地坐在长凳上,所有的头都朝着一个方向,望着主宾席,在主宾席前面,一个孤零零的一年级女生静静地笔直站着,仰起了头,直视着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
斯内普教授的脸因为狂怒和胜利扭曲着,活像画里的黑巫师,一副存心报复的神色;在他身后,其他教授坐在主宾席上默默看着,面容仿佛石像。
“——永久解散,”魔药学教授啐道,“我以教授的身份决定,你们这个自封的协会在霍格沃茨是非法的!如果你们协会,或者协会的任何成员继续在走廊里打架的话,格兰杰,你作为个人将会承担责任,我会把你从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开除!”
那个一年级女生站在那里,站在主宾席前面,她被叫到这里从来都是为了接受赞美和微笑;她站在那里,背挺得笔直,像半人马的弓,没有屈服于敌人哪怕一点。
那个一年级女巫站在那里,所有眼泪和愤怒都埋在了心底,她的脸很平静,外表没有任何改变,但是在她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慢慢破裂了,她能感觉到它在破裂。
当斯内普教授以校园暴力的名义判处她两个星期的劳动服务时,它破裂得更厉害了。魔药学教授的脸上充满了蔑视,正在狞笑,就像他在第一堂魔药课的样子,嘴角扭曲的笑容说明他完全知道自己多么不公正。
当斯内普教授扣了拉文克劳学院一百点的时候,她心里的那个部分从上到下整个裂开了。
然后一切结束了,斯内普对她说,她可以走了。
她转过身,看见哈利·波特坐在拉文克劳的桌边一动不动,她从这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看见他的拳头放在桌上,可是看不清他的拳头是否和她一样握得发白。当斯内普叫她的时候,她低声对他说过,在没有事先问她的情况下,他什么都不可以做。
赫敏转回身,望着主宾席,斯内普这时正准备转身走回座位。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姑娘,”那个声音轻蔑地说道,然而斯内普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好像在期待她做些什么——
赫敏向主宾席走了五步,用发抖的声音说道,“校长?”
大厅里鸦雀无声。
邓布利多校长没有说话,没有动。他仿佛也化成了一座石像。
赫敏把视线转向弗立维教授,他的头在桌面上几乎看不见,似乎在埋头盯着自己的腿。在他身边,斯普劳特教授紧绷着脸,好像在逼自己看下去,她的嘴唇在发抖,但是她没有说话。
麦格教授的椅子是空的,副校长今天早上没有来吃早饭。
“你们为什么全都不说话?”赫敏·格兰杰问道,她的声音因为最后的一丝希望在发抖,她心里的那个部分在最后一次绝望地恳求帮助。“你们明明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是不对的!”
“再加两个星期的劳动服务,惩罚你的放肆无礼,”斯内普平滑地说道。
它粉碎了。
她继续看了几秒钟主宾席,看着弗立维教授,斯普劳特教授,和麦格教授的空位,她原本该在那里的。然后赫敏·格兰杰转回身,向拉文克劳那一桌走去。
然后嗡嗡的谈话声开始了,学生们从一动不动的状态恢复过来,开始交头接耳。
然后,就在她快要走到拉文克劳那一桌的时候——
奇洛教授干巴巴的声音穿过了一切,说道,“奖给格兰杰小姐一百个学院分,为她做了正确的事。”
赫敏几乎摔了一跤;然后她继续向前走,就在斯内普愤怒地大吼,奇洛教授靠回到椅子上开始放声大笑,邓布利多说着什么她没听清的话的时候,她坐回拉文克劳那一桌,坐在了哈利·波特身边。
哈利·波特在她的身边凝固了,似乎一动都不敢动。
“没关系,”她的声音自动对他说道,没有经过任何选择或思考,虽然其实根本不会没关系,“但是你能不能试着帮我免除斯内普的劳动服务,就像你上次为自己做的那样?”
哈利·波特僵硬地点了一下头。“我——”哈利说,”我——我很抱歉,这——这全是我的错——”
“别傻了,哈利。”奇怪的是,她的声音居然还很正常,而且她完全没想该说什么。赫敏低头看着她的早餐碟子,但是她显然吃不下了,她的胃在搅动翻腾,恐怕快要吐了,这真的很奇怪,因为与此同时,她可以发誓她的整个身体都麻木了,仿佛没有任何感觉。
“还有,”她的声音说道,“如果你想要违反学校纪律什么的,你可以问我,我保证不会一上来就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