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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先生面前，每一次提及费先生，他都非常的警惕。</p>
他不是怕费先生，也不是怕我，而是担心我是一个两头都吃的人。</p>
如此精明的他，非常懂得这其中的厉害关系。</p>
如果我换了他的位置去思考，也会如他这般。</p>
因为，我今晚邀请了费先生，是主动邀请，这便意味着我的变质。我从一个商人，变成了黄先生敌方阵营的人。</p>
哪怕我这会说再多，他都不会把我当朋友了。除非，他真正的看到我跟费先生对着干。</p>
同时，他更清楚的一件事情就是——我陈凡必然会从他黄先生和费先生之中选一个——不可能都选。</p>
我现在想要确定的是，他到底是将我摆在了敌方阵营，还是说我们之间仍旧有缓和的余地？</p>
所以，我继续道：“我想问的是……我这个店以后还能开下去吗？”</p>
只要他说开下去，那证明我们之间还有缓和余地；</p>
若是挑刺儿，那就证明我们关系不是一般的僵硬了。</p>
“你这个饭店是我们县内顶级的饭店，能不能开下去，关键在你，而不在我。”黄先生很是狡猾的说。直接性的，堵住了我的试探。</p>
“呵呵……”我干笑几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我知道这刻我已经不能再试探了，这种人太聪明，面对最聪明的人和最愚笨的人，只有一种方法，就是摊牌。</p>
于是，站到他跟前，直接跟他摊牌的说：“黄先生，我知道你为人的谨慎，这会我说什么你都不会轻易的相信。因为，在你眼中，我今晚邀请了费先生，便是与费先生结成同盟了。对吗？”</p>
他听后，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无喜无悲的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般的看着我说：“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走了。”</p>
“既然你走，那我只能选择跟费先生合作了。”我刺激他的说。</p>
见他没停步的时候，当即又喷了句：“哼，真是个废物……”</p>
听到这句话之后，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当即停住了。</p>
他是什么角色？</p>
县域的第一把交椅啊……</p>
只要在这个县里，他走到哪儿都是个王一般的存在。县里的人，哪怕对他有些私人恩怨，但是，都不敢大声的跟他说话。</p>
可是，今晚我却直接骂他一个废物？</p>
他肯定从来从来都未曾碰到过骂他废物的人。</p>
就是再能隐忍不发，这刻，也不可能不生气了。</p>
“废物，就是容易自以为是啊。”我又刺激了一句后，点上一根烟，在窗边的待客沙发上坐下。</p>
黄先生慢慢转过身，眼神之中隐隐透着股子待发的杀气。</p>
“怎么？黄先生你不是喜欢直来直去吗？”我摊了摊手的说：“既然你喜欢听实话，我就讲实话。你不觉得你跟个娘们儿似的吗？”</p>
“你这是实话？”</p>
“当然，我打心眼儿里觉得你跟个娘们儿似的。”我说。</p>
他听后，眼神又一次的眯起来，“你说话，别得寸进尺。”</p>
“怎么？觉得我形容的不对吗？”</p>
我轻轻的弹了下烟灰之后，继续道：</p>
“你跟费先生就像是两个女人，一个热情奔放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我上床，一个却冷若冰山的满脸都是拒人千里的味道。最有意思的地方是，你们两人竟然还争风吃醋的……你这冰山美人还没怎么接触我，就一口咬定，我喜欢的是热情奔放的那种吗？”</p>
“我之前说过了，你喜欢谁，跟我无关。所以，不用一次次的跟我提费先生……”黄先生很是冷淡的说。</p>
“那好，我不提他，我提你！我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冰山美人，我想跟你合作。”我直接道说。</p>
“你了解我吗？就跟我合作？”</p>
黄先生见我聊到了合作，表情明显的放松了一些。</p>
“今晚你一直等我，不就是想要彼此了解一下吗？我之前不了解你，但是现在了解了。你这个人，要比费先生来的稳。费先生虽然是虎踞龙盘在青风县的一个实力人物，但是，他的官味太浓，如果跟他合作，我们会损失很大一部分钱。”</p>
“你对他倒是挺了解，但是，我说了，我对他不感兴趣……”他说。</p>
“我对他也没什么兴趣，我说了，我只想找一个对的合作者。”</p>
“你对我有兴趣，我就要跟你合作吗？不过，合作是可以合作，只要对我们本县有利的事情，能为老百姓谋福祉的事情，我们都可以谈。”他面无表情的说：“当然，合作也可以合作，只要对我们本县有利的事情，能为老百姓谋福祉的事情，我们都可以谈。”</p>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跟你论一论了。”我说着，做了请的姿势，示意他坐下说话。</p>
他丝毫未动的站在那，说：“论什么？”</p>
能干上这些角色的人，脑子都非常的聪明，所以，不论则以，论则必须要赢。</p>
“跟你论一论天道和人道。”</p>
“天道？人道？”他微微蹙眉。</p>
“对……天道，损有余以奉不足；人道，损不足以奉有余。我就想跟你论一论，天道正确，还是人道正确。”我说。</p>
“这个还需要论吗？我的身份你不知道吗？难不成还要我学你们商道？”黄先生说。</p>
听到他直接提出了“商道”，便觉得这个人要比我想象之中聪明很多。他知道人道，就是商道。</p>
见我若有所思的时候，他慢慢的走向了待客沙发，直接坐在了我对面。</p>
气质仍旧是那种不卑不亢的平稳，一脸淡定的模样。</p>
看着我说：“你们这些商人，脑袋里总是想着剥削。可我们，恰恰与你们相反。如果你想让我们跟你同流合污的一起剥削老百姓，那你这奸商算是真的做到家了。”</p>
听到他如此说的时候，我就想到了雷震业。</p>
雷震业当初去水利站的时候，就是一个口口声声说要做圣人，对于我们那些做事的方法相当的反感，还跟我大吵了一架。</p>
后来，我用“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之类的圣贤之话跟他论了半天，最终他留下来，说要看看我以后怎么当圣人。</p>
但是，今天这个黄先生跟他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两人虽然都是聪明人，可是经历也好、阅历也好都不同。</p>
尤其是，性格不同。</p>
什么样的人最难搞？</p>
就是黄先生这种性格的人最难搞。</p>
不卑不亢，轻易不表达看法的人，最难寻破绽。</p>
“讲真的，你进门之后这一系列的举动中，我感觉你这个人确实不简单。”他说着，慢慢的翘起了二郎腿。</p>
“哦？是吗？”我好奇的应了一声。</p>
他状态忽然的放松下来，就像是刚才都是在伪装一般……</p>
手指轻轻的点着膝盖，很是自如，甚至嘴角还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p>
看着我，轻声道：“从你进门的那一刻起，我故意的排斥你，故意的刁难你，故意的让你不断遭受受到压力，甚至气的你不惜用酒杯砸门来拦住我走。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看看你面对压力时的反应。那些反应能让我更为直观的看到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一切，看似是你在挖掘我的内心，殊不知，其实是我在检验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是个很懂得权变的聪明人。”</p>
“你……呵。”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人玩了。</p>
这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p>
他轻轻的荡着二郎腿，很是舒服的勾起嘴角，微笑说：</p>
“你刚才不是说我像个冰山美人吗？现在呢？是不是温柔了很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