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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底,汪舜华下旨各衙门上奏今年的工作情况、存在的问题和下步的打算,并让内阁汇总。
这在后代是很寻常的事,但是明朝的官员们很不习惯,这几天都在挠头皮。
汪舜华随即请于谦到右顺门的便殿商议军事。
听于谦汇报完近期工作情况,汪舜华点头,面对这个史书留名的英雄,绝对不拐弯抹角:“我不懂兵法,所以具体作战,我不插手,你多费心。”
开门见山,于谦有点发愣。
不过汪舜华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精神振奋:“我只要一个结果:打造一支招之能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军队。不管是京营,还是边防,都是这个要求。土木堡事变的发生虽然仓促,其实不是偶然,此前几次交战,我军都是惨败。这肯定是有军备废弛、纪律松散、操练不勤等原因的;至于是不是还有别的,也应该好好研究。不管是制度的问题,还是将领的问题,还是操练的问题,还是装备的问题,只要发现了确定了,就要及时修正。不要怕得罪人,不要怕生事,否则,我们就要在战场上吃亏。”
于谦称是。
汪舜华道:“现在内忧外患,军队战斗力也不高。我的意思,即便瓦剌军马前来挑衅,坚持防守,不要放进来就是了;等国内的事情理顺了,再谈兴兵报仇的事情。”
这也是景帝以来的态度,于谦没有异议,只是有关兴兵报仇,他苦笑了一声:“难,不容易。”
当然难,即便不和后代比较,现在的明朝军队,军备废弛,很多都是太宗年间的武器,还不一定要编制配给;将领奇缺,土木之变中,一大批能打仗的精锐没了,反倒是一大堆世袭人员顶着武官的名头招摇过市;军士素质不高,本身地位就不高,加上都是世代的军人,成天趴在窝里,肯定没有多少战斗力;屯田废弛,很多让将领侵吞了,军士日常生活难以为继;作风腐化,等等。
一句话,不是太平盛世,却有了太平盛世的病。
但是要解决这些问题,不能操之过急。
枪杆子里出政权,反过来说,得罪了枪杆子,就有可能被造反,最后丢了政权。
汪舜华懂,景帝和于谦也懂。
因此,景泰八年间,君臣的主要力气集中在整顿团营、加强边防上,而更深层次的矛盾没有涉及,没法涉及。
于谦听了汪舜华的话,倒是觉得汪太后虽然好说大话,但也不是完全不务实际,答应下去研究,以后上奏。
各部门的报告还没有呈上来,但日常事务还得料理。
胡濙奏报:“近年来官员子孙,多有陈述父祖的功劳,希望到国子监进学,名为报效朝廷,实则苟幸进取。请下旨以后京官三品以上,允许其子孙入监读书,但必须以科第入仕;四品以下,不再允许。”
汪舜华毫不客气:“国子监乃育材之地,岂可滥进豢养之子,以启奔竞之风?从今以后,一概不许。”
没几天,韩王系说褒城王第三子徵鍑、第四子徵鈱及庶子徵銮没有宅基地,恳求把空闲的仓廒和并已去世的属官董铭留下的官地赐给他们。
郡王家会没有宅基地吗?不许。
汪舜华的笔搁了下来:宗室问题,是一个必须解决的大问题!
周贵妃等人已经搬到了十王府。因为还没有分府,所以只配了沂王府和德王府的属官。其中沂王府左长史刘定之,右长史万安;德王府左长史钱溥,右长史刘吉,全部都是翰林院出身,其中刘定之更是名满天下的才子,正统元年探花,钱溥是正统四年的进士,万安和刘吉都是正统十三年的庶吉士:无一不是名满士林。就算是最刁钻的人,都认为汪太后真是为隐帝的儿子尽了心。因为此前,别说翰林院的才子,就算是正经科第出身,都不可能给王府,太珍贵了,太暴殄天物了!
当时内阁和吏部和翰林院都觉得不妥当,因为这些人都是大家看好的国家栋梁人选,不是拿去陪藩王读书的。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沂王和德王虽然是藩王,但也仅只如此了;跟着他们,还有什么前途?
不过汪太后很是淡然:“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朝廷这么多位子,都是要有人来做的,何况沂王和德王都是藩王,教好他们,也是为朝廷分忧。当年孔子看过粮仓、管过牲畜;老子不过是图书馆的馆长,这无损于他们的伟大。再说,距离沂王和德王就国,还有十来年的时间,只要他们做的好,自然可以升职,又不是说要把他们一辈子放在王府。”
周贵妃等人自然是感激涕零的:居然把翰林官派来辅导儿子,这情义,真的是够了!要知道,当年郕王府的属官,连举人都不是!
汪舜华把四个长史和两位亲王叫到文华殿来,叮嘱四位长史一定要尽心尽力;又对沂王和德王说:“这四位先生都是名满天下的大儒,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你们要好好尊重他们,好好跟他们读书。”
只有汪舜华自己知道,派刘定之去,从私心说,是报当年踩偶像之仇;从公心说,是为了磋磨他的锐气,毕竟上次在西苑,她见识到了这人的才华,确实是难得的奇才;万安则是因为印象太深,喜欢小黄书的万岁阁老,这种人留在朝廷那是败坏风气,尤其不能让他带坏儿子;刘吉也挺有名的,刘棉花嘛,脸皮厚,禁得起弹劾;钱溥是吏部推荐的,主要是脾气太臭,性子太刻薄,大家都不喜欢。
沂王兄弟跟着四位长史开始读书了。
那里戒备森严,又有汪太后的严令,暂时可以放心了。
沂王等出阁读书了,荣王自然也应该出阁读书,他已经九岁了。
但汪舜华没让他移居十王府,而是移居清宁宫。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儿子,感情还是要联络的。
荣王没有移居宫外,也就没有配备属官,只是跟着翰林院的学者们读书。亲王的读书堂在太和门右厢,讲官选部曹或进士改授翰林官充任。
汪舜华批复了亲王出阁读书的礼仪规范;接着,以于谦的推荐,命保定侯梁珤充总兵官,镇守陕西。他天资平恕,多次率兵,未尝妄杀一人。子弟从征,以功授官,辄辞不受,人以为贤。
韩王徵钋奏叔祖襄陵王冲炑天性至孝。奏疏写的洋洋洒洒,但汪舜华看上去简直是胡闹,割股、尝便之类的都出来了,但是没办法,这是以孝治国的大明朝,她要是敢骂一通,估计明天整个朝廷都要抗议了,于是同意奖谕。
广西叛乱要镇压,直隶太平府等地旱灾也要赈济。
只是汪舜华沉吟着:每到荒年,是农民最难捱的年份,可却是官绅地主们狂欢的时刻。他们不仅可以坐地起价高价贩卖粮食,而且仗着自己有减免田赋的特权,大斗进小斗出,大肆兼并土地。
这种情况,必须得到遏制!
襄陵王冲炑奏请封有儿子的妾为夫人,又说儿子们的冠帽与普通官员的没啥区别,要求更改制度。
刚刚才表彰了,不能马上打脸,但还是下诏大骂:“襄陵王不安分循礼,欲乱祖宗之制,姑念孝行可嘉,赐敕切责。”
第二天接到唐王府鲁山郡主上书说房子坏了,不能修理。
怎么,朝廷不给钱,你连房子都住不了了吗?自己出钱修!
知道你们都当我脾气好,可以蹬鼻子上脸,那你可大错特错了!
冬至节到了,太皇太后和汪舜华带着皇帝前往奉先殿接受朝贺,回宫免了命妇朝贺。
十二月初一,派于谦前往省郊祀牲。
次日,接到边报:达贼入庄浪,镇守都指挥使魏荣向驻守在附近的金镛求援,金镛遣指挥宋杰带兵前往。刚到就遇到了敌人,交战不利,魏荣竟按兵不接应。
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简直岂有此理!
马上抓起来问罪,另外派遣将领前往镇守。
胡濙又奏报:“按照惯例,国子监官生在监十年,允许赐历事出身。请求选择其中擅长书法的,不限年月浅深,送到部里来抄书,日满选用。”
祭酒陈询说:“官生在监的,有很多擅长书法,乞求通选。”
汪舜华没有同意:“选人用人,乃国之大事,一定不能马虎,必须人岗相适,方能任用。又不是一辈子抄书,怎么能说书法好就行!”
腊八节到了,赐文武百官宴。只是汪舜华在宫里吃着腊八粥,免不得想到了去年的场景,叹了口气,又接着批阅奏疏。
陆续接到了各衙门递上来的情况汇报,汪舜华仔细研究。
不能不承认,明朝精英们的文笔真是没话说,她努力五十年也赶不上;平时那些奏疏上的批阅,多亏内阁的票拟,当然如果不中意,还可以把意思告诉他们,再次票拟,否则以她自己的本事,是怎么也凑不齐那些四言八句的。
但同时,她也知道,这些奏疏,还是不深不透,不能说错,但是对于她来说,用处不大。
但是她也知道,独木难支,这些人都是这个时代的精英。她必须把这些人通通调动起来,甘心为她所用,并且,能为她所用。
否则,她也不过是孤家寡人。
她需要一个楔子。
年底前,接到安宁伯罗亨信的讣告,汪舜华很是唏嘘。罗亨信今年已经八十一岁,算是喜丧。只是他当年的担当实在令人敬佩,消息传来,满朝莫不为之悲戚。
汪舜华辍朝一日,赠侯爵,追谥武显,令其子罗泰出孝后袭爵。
罗泰文采风流,是当时小有名气的诗人,历史上他侍奉父亲回乡,创立了当地最早持续时间最久的凤台诗社。
随后遣于谦祭祀太庙,同时分官祭祀祖宗以及各路神祗。
汪舜华则来到仁智殿,祭拜还停留在这里的世宗灵柩,寿陵还在施工,比怀陵壮丽很多,估计明年上半年就能完工。到那时候,要再见就不容易了。
走出仁智殿,看着外头纷纷扬扬的大雪,汪舜华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虚岁二十二岁的世宗被推上了历史前台,那时候他是怎样的心境?
走过前三殿来到奉天殿广场。在这里回望雪中的紫禁城,别有一番感触,从正统九年穿越过来开始算起,到今天,已经十三年了。
从汪家到郕王府,再到坤宁宫,这一路的风风雨雨,回想起来,真是百感交集。
当然,她也不想感叹不容易。这世道,谁又容易了?锦衣玉食、华堂大厦、侍者如云都不容易,那整日为三餐辛苦操持还要应付公婆妯娌的民间妇女只有集体上吊了;更何况,能这样获得最高权力,能这样获得改变国家和民族命运的机会,简直是上天恩赐。多少精英,穷其一生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所以,她应该庆幸,遇到的是景帝,因为内忧外患,所以能够包容她的各种毛病,容她一展所长;否则,她早就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自生自灭。
风云际会。
然而,以后她就只有独自面对风雨了。
明天,就是建极纪年的第一天了。
她以往所了解到的关于明朝、关于正统、景泰的那些可怜的知识,就一点都排不上用场,她必须自己走出一条路。
一个新的时代,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