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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三章 环环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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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李密开始正儿八经地和季桓之讲万羽堂宝珠的神异之处,而季桓之也豁然开朗,悟出了天极教的真正企图。

    “无论是容器还是容器里装着的东西,他们都想得到。”季桓之说:“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盯上我们了。”

    之前说过,天极教原本就与足利幕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日本陷入战国时代后,九州大名龙造寺隆信依然保持着与天极教的联系。在龙造寺隆信死后的第二年,天极教被李成梁剿灭,部分残余教众便经朝鲜逃到了日本九州,在丰臣秀吉成为天下人后,重新建立起了与日本统治者的联络。

    秀吉长年没有亲生的继承人,一直都很担忧后事,也不排除他企图得到传说中散落在大明各地的宝物的想法。

    不过更显而易见的是,当初议和使团前去大阪、伏见,天极教教主孔雀大明王边鸿影的手下就已经发现昔日的沈阳侯朱厚灿改名换姓成了锦衣卫千户朱后山……

    “我懂了。”李密顿悟道:“原来在京都烧烤店里遭遇忍者袭击,他们的真正目标是大哥!”

    当时揣测出的袭击使团护卫,造成外交影响,再度引燃战火什么的,都是过虑,其实刺客的真实目的,就是要灭口,帮教主解除隐患。但由于李密父亲李赫伦的保护,刺客没有得手,那么……

    “说不准现在潜伏在厂卫三法司等机关里的天极教成员,已经知道朱大哥就是昔日的沈阳侯一事了。”季桓之道。

    李密一个激灵:“那大哥岂不是很危险?”

    “也不一定——”季桓之摇摇头说:“朱大哥向来藏巧于拙,用晦而明。他总是看起来一副耿直样子,但实际上行事相当谨慎,而且会留后手。话说杨雷潘林二人本领如何?”

    这一说李密明白了:大哥他身份将近九年,九年时间还不够一个男人积淀的吗?何况杨雷潘林二人,本就是大哥一手带入镇抚司的,期间多次有晋升机会,但二人却仍然忠心耿耿地当着大哥的马前卒。而且杨雷潘林的武艺虽算不上顶尖,但也绝非泛泛之辈,某种程度上讲,要比成天拿着祖传茶壶坐机关看邸报侃大山的货们强多了,说不准他们二人其实是昔日沈阳侯府里的护卫。

    “朱大哥是不用太过担心的,”季桓之说,“倒是我们——我一直在想,当初都察院派人去河南卫辉府办案,为什么非要让我们和孔定邦几个一块做协助呢?”

    这个问题,简单点来想,无非是北镇抚司里的人员本就有限,点丁点卯点到他们俩的几率也很大;但如果想得复杂点——

    “我去本能寺破解五宫谜题、找到百窍玲珑心一事也被天极教获知了。”季桓之道。

    “怎么可能?那时候他们从何知晓?”李密觉得不太可能。

    季桓之脑中一闪念,想起来那一日去本能寺,在山门外碰见的那名身穿红底黄花和服、撑着遮阳伞的游女。

    “是太夫——”季桓之说:“吉野太夫。”

    但季桓之指的并不是搞得他们几个人在伏见、嫖到失联的太夫,而是在寺庙外碰见,好像并不认识他的那个太夫,也就是真正的吉野太夫。

    本能寺后院地道的五宫机关,原本除设计机关的织田信长本人外,知道如何开启的应当就只有负责建造的人了,而按照推断,负责人不出意外,应当就是曾被赐予尾张国知多郡,进行过大草城的改修,懂得一定建筑知识的织田有乐斋了。本能寺之变后,别说信长藏在身上的宝物了,就连地道一事,知道的人都相当少。而织田信长本人或许只是觉得百窍玲珑心做工精巧,是难得的宝贝,所以才会带在身边不是把玩,但他的弟弟有乐斋不同,有乐斋是佛门弟子,利休七哲之一。先不谈佛家传到日本到底成了什么玩意儿(比如一向宗这种),但成天吃斋念佛,总归有些玄乎的变化,说不准有乐斋就发现了百窍玲珑心的某些奥秘,并且在佛家看来,贪嗔痴疑慢乃是五毒,像这种宝贝,一旦现世,必定会引起世人争夺,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日本经历百年战乱,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有乐斋以出家人慈悲为怀的考量,也不愿留着此等祸根在自己国家,于是在季桓之破解了五宫谜题后,毫不迟疑地将这玩意交给他,并且让他快些走,说难听点就是滚。

    而侨居日本、没有本事找到百窍玲珑心的天极教教众们知道了此事,鉴于季桓之等人是使团护卫,并且第一次袭击不但没有得手,还被朱后山顺藤摸瓜,杀了一赌坊的人,因此决定不施以单纯的武力,而是精心谋划,使出一连串的计策。

    季桓之又一次反问李密:“我们一行是最后回到朝鲜,也是最后从辽东返回京师的,明明舟车劳顿急需休息了,上头还是让我们马不停蹄赶去河南查案,他们不会点别的人吗?”

    李密终于可以确定,上头派他们去卫辉,不是随机抽取恰好抽到他们了,而是原本就设计好的。

    “当初挑选办案人员的的人是哪一个?”季桓之边思考边说,而他话中想要定位的那一个人,就是天极教在镇抚司中潜伏的大号人物。

    而李密也明白,自己现在多了一项工作,而且这项工作应当提到主要地位,那就是查出当时做出决定,派他们和孔定邦做协同办案人员的那个人。

    按常理来讲,找当初下决定的负责人有那么难吗?难,因为对手已经知道他们会想到这一点了,所以才会威吓季桓之,让他闭嘴老实在家待着。

    “如今,他们最畏惧的人——”季桓之漫不经心地用谷雨刀的刀鞘在地上随意一点,毫不谦虚地说:“就是我。”

    现在,天极教已经认识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可怕,但出于种种原因,又不可能一杀了之,因此,他们只能设法限制他的言行,但并没有办法限制他的大脑,因为这个年轻人最可怕的就是那副好脑子——前提是未处于精虫的上脑状态下。

    所以,季桓之自嘲地表示:“与其下药吓唬我,倒不如给我送几车美女过来,我保证当时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而且要是伺候得好,说不准我一高兴,还能加入他们呢!”

    李密听了,知道他讲的是调侃话,忍不住笑骂:“有娇妻伺候还想着几车美女,你还真是个小色鬼!”

    不过说到娇妻,“这么久了,潇潇怎么还没回来?”

    季桓之此前让蒋潇潇到附近买熟食和散酒,现在他和李密聊了半天,蒋潇潇还未回来。

    李密猜测道:“她会不会是不认识地方?”蒋潇潇自幼被卖入风月场所,到前两年因病被赶出来,期间十几年都没怎么出过青楼,估计走到大街上,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而大时雍坊里小巷胡同岔道又多,迷个路应当也很正常。

    但季桓之却道:“她要是真容易迷路我会让她出门吗?最近的熟食店离这儿也就隔了两条巷子,她又不是不认识……”说到这儿,季桓之坐不住了,爬起来就出门要找人。

    李密见状,也带上门跟了出去。

    二人在附近一通好找。尽管对蒋潇潇并无太深的感情,但自家娘子到底漂不漂亮,季桓之还是很清楚的。虽说附近住的多是在京师各机构当差的公人,但难保不会有谁见色起意,行不轨之事,而凭蒋潇潇那副脆弱的身板,哪里有半点抵抗能力?

    季桓之担心不已,不顾自己的身体也好不到哪儿去的状态,就以刀代拐,连串了四五条小巷,累得气喘吁吁。

    而李密起初也紧跟着他帮忙找人,但在拐过一道巷口,走到板桥胡同的时候,她拍拍撑着膝盖喘气的季桓之的肩,语气颇为轻松地说:“不用找了,你看那儿。”

    季桓之顺着李密手指的方向一瞥,好么,人就站在不远处,手提着酒壶和装有熟食的荷叶包,完好无损。

    原来是虚惊一场。季桓之站直了身子,正要去叫蒋潇潇,却同时发现娘子不光是一个人站着,她身前还有十来个人,正围着一处摊子。

    季桓之哭笑不得: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害我白担心一场,原来你是在看热闹!

    喜欢看热闹是人的共性,不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市井小民,美女还是丑男,大部分人瞅见热闹总是觉得新鲜,非得围观一下满足一下好奇心。

    季桓之和李密走了过去,冲蒋潇潇打了声招呼,问:“你看什么热闹呢?”

    那知蒋潇潇回头来了句:“我也不清楚。”

    李密只好问其他人:“劳驾,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路人说:“你看呗。”

    于是他们一同透过人头之间的缝隙往里瞅。却见一个汉子捂着腹部流血的伤口,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个两汉子束手无策,而三人周围散落着一堆果子。

    就在季桓之和李密赶来之前不久,曾有个人来到摊子面前,问了一句:

    “兄弟,你这果子保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