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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右门处,阮千户调度的亲信卫兵已经换班完成。
待朱后山三人赶去的时候,远远就能看见带着尖顶盔、身穿青布罩甲,手持大铜角的旗手卫士兵戍卫在那里;而这些卫兵前头有个带着孔雀翎毡帽、身穿无袖对襟甲和曳散、挎着腰刀的就是阮千户了。
快到跟前的时候,怀疑又充斥了朱后山的内心,他质问季桓之:“你说皇城有险,哪里有险?”
季桓之道:“如果你不信,就到他们领头的跟前,问一句:‘安排妥当了吗?’如果他答:‘妥当了。’你就说;‘等的就是你们安排妥当。’”
朱后山有些茫然不解,问:“然后呢?”
季桓之两手在胸前一插,说:“没然后了,你去试试。”
商蓉对此十分警惕,她同样质问季桓之:“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季桓之冷笑一声道:“我还想知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呢。”言下之意,老子的命都在你手里,还会故意耍你不成?
商蓉对季桓之相当不信任。但朱后山不存在这种疑虑,他觉得自己和这小子同甘共苦过,一起亡命异国,不至于坑害自己。故而简短考虑过后,他很自然地走向长安右门门口,冲阮千户打招呼:“安排妥当了吗?”
阮千户果然一脸轻松地回答:“妥当了。”
朱后山尚未意识到季桓之所教的下一句的含义,只当阮千户调度了亲信卫兵替下可能混有白莲教众的人,皇城的危险暂时解除,略有些安心地面露微笑,背书式地说:“等的就是你们安排妥当。”
怎料,阮千户脸上的笑意忽然僵住,变得难以描述。
“朱千户。”阮千户打着手势,示意朱后山靠近些,他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耳语。
朱后山也感觉出了哪里不对劲,但是说不出来,他慢慢靠过去,同时隐约感觉有几个旗手卫士兵正要围上来。
“山爷,对不住了。”阮千户说完,左右卫兵一齐出手,试图制服朱后山,将他劫持为人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砰砰”两声枪响,两名卫兵中弹倒地。
朱后山反应过来,脱身而走,接着转回头看去,阮千户和其余卫兵正茫然无措,慌乱不已。
季桓之举着一杆枪口还冒着烟的二连发簧轮手枪,叫道:“关门,可别让他们跑了,一个都不要放过!”
两声枪响外加这一嗓子,惊动了长安右门里面的虎贲和羽林禁卫,尽管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为了保证紫禁城的安全,里头的人还是立刻关闭了长安右门。
门外的十几名旗手卫士兵没看见开枪的人在哪儿,还误以为是神机营的人来了,惊惶之余,只能冲向西公生门。
阮千户见状喝道:“不要命了走那里,往西突出去啊!”
过了西公生门往南,就是五府和太常寺、通政司以及锦衣卫之间的街道,关键就在于那条街上经常有镇抚司的校尉力士来回走动,听到动静的话,还不个个抄家伙抢功?所以走西公生门是找死,最好的脱身之计,还是往西顺着西长安街,尽可能混入坊间躲避。
于是十几人站作两排,一齐顺着道路冲过去。
快跑到跟前,他们才发现原来挡在面前的包括朱后山在内竟然只有三个人。
阮千户认识商蓉不认识季桓之,但此时也不管那么多,只说:“把他们全部擒了当做人质。”
商蓉拔出宝剑,严阵以待。
季桓之却淡定地塞回手枪,掏出另一件大杀器来,从容地填好火药,压实之后塞入榴弹。
“商捕头。”
“什么?”
“捂住耳朵。”
季桓之说完,抬起手臼炮,朝着奔向自己、距离已不足二十步的旗手卫士兵扣动了扳机。
像是有木桶砸在水里的声音后,一枚圆柱状的东西飞速射入人群,随即爆裂开来,伴随着震耳的巨响,烈焰绽放,火花迸溅,这十几人身中无数弹丸,血水喷射而出,个个哀嚎倒地,躺在一片狼藉之中。
商蓉并没有第一时间捂住耳朵,因此耳膜都被震得生疼,她亲眼目睹十几个人在面前被瞬间射杀,顿时被此等场景深深震撼。
“搞定了。”季桓之也只是捂住了左耳,现在右耳只能听见嗡嗡的蜂鸣,连自己说的话都听不真切,但他仍故作镇定地收起了手臼炮。
其实被子母弹打中的十几人并未全部当场死亡,其中阮千户就只是重伤,因为剧痛仍存留着意识。
三人走上前去查看。
“边鸿影人在何处?”
季桓之和朱后山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二人问完,又情不自禁地用奇怪的目光对视一眼。
阮千户只是冷笑,又痛得咳嗽了几声,说:“好不容易抓到她,我又怎么可能告诉你们她被带到哪儿了?”
朱后山面有怒容,他故意将手放在阮千户腹部中弹的位置,用力按压。
阮千户痛到抽搐,忽地一咬牙,像是嚼碎了什么东西,接着很快一翻白眼,脑袋耷拉着断气了。
商蓉是被臼炮的动静震得有些发昏,看见阮千户这么死了,起初倍感讶异,但当见到尸体嘴角处渗出的鲜血时,方才一个激灵,叫道:“快,快去诏狱!”
但已经来不及了,在他们处理旗手卫的事情时,诏狱中的九弦已经吞下剧毒药丸,气绝身亡了。三人急急忙忙赶回诏狱,看到的只有一具尚存温度的尸体。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事情,除了要解释为什么袭击旗手卫,杀死近二十名皇家禁卫外,还有搞清楚今天的事件最早是从何时开始、又是如何开始的。
朱后山开始试着分析:“白莲教众假扮旗手卫——”
然而他刚说第一句,就被打断了:
“是白莲教众进入旗手卫。”季桓之纠正道:“白莲教教众以良家子的身份应召被选入旗手卫,由其头目精心安排,逐渐渗透进入武官阶层,并谋划突破宫门,放教徒攻入皇城,图谋颠覆。所谓遗失甲胄武备数十件,不过是使了个小小的诡计罢了。”
因为旗手卫抓走边鸿影,却并未归还给潞王,所以潞王府的人必定会前来询问,故而阮千户才假称库存遗失,恐怕有白莲教众假扮卫士,威胁皇城安全;所以替换守门卫士,就成了顺水推舟的事情。
朱后山听着季桓之的解释,心中充满了困惑,他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季桓之也说的够多了,觉得正好该歇口气。于是他暂时闭口,伸出右手食指,指向了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