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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辽东都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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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十九,也就是离京的前一天的傍晚,季桓之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个巷口的时候,被人拽了进去。

    “什么人?”

    “我你都不认得了?”

    “原来是你。”认清那人后,季桓之松开了刀柄。

    “话说你小子还真是出人意料啊。哦对了,现在得叫你千户大人了。”身为万羽堂北直隶分堂、真定分坛坛主的元道奇,好像手底下没人一样,事事亲力亲为,季桓之也不免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事情重要,交给手底下人没有自己来得放心。”元道奇如此解释,而后领着他去了藏身之所。

    季桓之注意到,这一次去和上一次大不相同。藏身所内,不光打扫得干净整洁,人也比上一回多了不少,但这些人中的一部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长得都比较寒碜,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居多,而且越是奸狡猥琐的,越是在帮会中身居高位。当然,也有看起来让人觉得比较舒服的,但这一部分人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不姓元。

    这一日,北直隶的顺天、保定、河间等十一个分坛坛主全部到齐,此外总堂主元道尊及南直隶的部分分坛主也早已从南方赶来,在三楼进行会议。

    当然,季桓之作为一个被强行拉进帮会的低级堂众,是没有资格参加会议的,他和其他一些堂众在二楼等待,只是在会议结束之后,才得到了一项任务。

    “你的事总堂主都知道了。他说你有胆有谋,是个人才。不像六大门派,我们万羽堂在朝中没有人,你现在已是锦衣卫的千户,往后内外联络,传达消息就由你来负责了。”元道奇告诉季桓之:“当然,有责任必然也有权利,总堂主决定,从即日起,你就升为北直隶顺天府探风门门主,总辖一人。”

    “总辖一人?”

    “就是你自己啊。”

    “……”

    “这是你的信鸽,记得定时喂水喂食,如果死了就要补五分银子再领一只。”

    “这么贵?”季桓之接过一只大白鸽。

    “废话,我们不要花精神去驯吗?”元道奇又道:“当然了,知道你接下来有事要出远门,所以鸽子暂时替你寄养着,等你回来,按每天十文钱算寄宿费,记得要交哦。”

    季桓之感到很无语:这到底什么门派,连只鸽子的钱都这么斤斤计较。而且先是强行拉我入伙,还把我升为门主,下辖自个儿一人,还要替他们做事?他们还说,万羽堂有十大堂规,二十大守则,三十大戒条,八十小戒条,如果犯了其中一条的话,就算自己是镇抚司的人,也要身受九九八十一刀而死。

    蝇头小利都如此在乎的门派,一定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我得想个办法摆脱他们的控制才行。季桓之如是想道。

    但在此之前,他有一个疑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出远门?”

    元道奇摆起了架子:“在万羽堂里,你要称呼我坛主。”

    “好的,元坛主,你是如何知道我要出远门的?”季桓之满心不乐意地加上了这个称呼。过去他是囚犯身份的时候,对元道奇可是客客气气,现在自己成千户了,喊一句坛主都不是很愿意了,人性就是如此。

    元道奇向他解释:“我们的线人了解到,我元家的家传至宝鳌心被卖给了关外的商人。而镇抚司的朱后山朱千户正在经办这件案子。按照朱千户的脾性,他是一定会去追查的。总堂主说,你和他们兄弟的关系不错,倒不如就跟着一块儿去。”

    季桓之心说:鳌心果真是你们家的,你们家当初是怎么得到这件东西的?当然他没有说出来,只是问:“我跟着去帮总堂主找回鳌心?”

    想不到元道奇却摇摇头:“那玩意我们家多的是,都是一麻袋一麻袋装的。”

    季桓之大为震惊:什么,黑市上标价二十万两银子、实卖卖到两万两银子的东西,他们家居然一麻袋一麻袋地装?看来真是普通的水玉珠子,拿出来骗钱的。

    元道奇反问道:“你是不是还听人说,鳌心是顶着迷踪岛的巨鳌的心脏炼化而成的,佩带在身上可以延年益寿,埋在祖坟或者祖宅,还能兴旺子孙啊?”

    “确实听说过。”

    “那都是骗人的。真的埋在祖坟能兴旺子孙,我元氏那么多珠子,往地下一埋,现在都该出皇上了!”元道奇停顿一下又说:“不过延年益寿是真的,但功效也仅限于此了。你要做的并不是去找回鳌心,而是找一个人。”

    “找谁?”季桓之问。

    元道奇深呼吸一口,方才郑重其事地说出了那人的名字:“五军营参将,李赫伦。”

    二十二年前,为了执行一项绝密任务,五军营的一名参将、同时也是万羽堂的一名舵主的李赫伦,带领部分属兵遁出关外,行至鸭绿江附近时,忽然断了联系,音信全无。万羽堂当时的头领们都觉得他是出了意外,不是死了就是失踪,如果不是他身负的重要任务,大家渐渐都要将他遗忘了。

    然而就在去年冬天,福建泉州分坛坛主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封从海外来的文件,上面写了“丰臣秀吉翌春渡高丽,征辽东,取北京城”等奇怪的内容,除此之外,文中竟然还有“关东管领家臣赫伦”这样一段文字。

    “总堂主认为,李赫伦极有可能没有死,而是辗转去了日本,并成为了这个‘关东管领’的属下。”

    季桓之不解:“既然他已经去了日本,我纵使出关,也找不到他呀。”

    元道奇说出了关键信息:“那封文件里面夹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完颜部城西北十里巨石下’。”

    “这句话有什么奇怪的吗?”

    元道奇说:“很可能李赫伦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只不过在返程时出了意外,不得不将包含着信息的某样东西丢在了字条上写着的位置处。你与其说是找他这个人,不如说是找他留下来的东西,然后回来交到此处。”

    完颜部城西北十里巨石下。季桓之反复揣摩着这句话,直到座下马儿的鼻息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并不是出关就是辽东。过了辽河才是辽东。”熊广泰的侄子熊廷弼正在纠正朱后山错误的说法。这个年轻人二十三四岁,身长七尺,浓眉虎目,相貌不凡,而他较深的肤色和满手的茧子说明他家境贫寒,读书之余还经常帮助父母劳作。

    “那你说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啊?”熊广泰问侄子。

    “从划分上来说,叫辽东都司,但真正意义上的辽东,是在辽东都司的东部,也就是辽河、三岔河以东。”熊廷弼说。

    “那不还是辽东嘛——咦,你画鸡画鸭的画什么?”熊广泰注意到,侄子骑着马,手上没闲着,捧着本册子不知道在瞎捣鼓些什么。

    熊廷弼朝右边看看,然后低头又添了一笔,方才答道:“我在记录这里的山川地形。”

    熊广泰驾着马靠过来,伸手冲他后脑轻扇了一巴掌,骂道:“你画这些有他妈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打算经略辽东?”这就好比现代,你正感慨于祖国山川的壮丽,想要绘制下来,旁边你二叔夸奖你:这孩子,是要当军区司令啊。

    朱后山在前面骑行,听见叔侄俩的对话,不禁莞尔。

    而已经升为小旗的杨雷在头里引路,对照着地图调转马头来到朱后山身前,告诉说:“朱千户,我们好像错过了前屯和高台堡,已经快到宁远了,是不是到地方以后休整一下,顺便探听探听赃物的下落?”

    朱后山考虑后道:“我说怎么感觉路途这么长都没见到城镇呢。也好,到达宁远的话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对了,辽东一直是李将军一家掌领,宁远应当也是由他们的家将在打理,去了之后拜访一下,说不定能问到更多的消息。”

    话说李成梁一家经营辽东多年,不光形成了家族势力,他最大胆的一件事就是把地给分了,现在俨然是唐朝中后期的世袭节度使,表面上的边关重臣,实际上的军阀。京官只要去辽东,就必须拜一拜码头,否则就是不给李家面子。

    朱后山自然清楚这一点,不论是李成梁本人还是他的家将,都要去见一见。而且女真的商人从京师返回,必定要路过宁锦一带,李家的家将监管辽东各族,多少能掌握一些信息,问一问他们不会有坏处。

    当天晚上,他们一行抵达了宁远,可惜不凑巧,城门已经关闭,他们只得在附近村子中借宿,然而就在夜里,发生了一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