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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这一顿,众人都喝了酒,醉的不省人事,李商也因为醉着实在上不了马车,就在此住一晚,可这晚宴上,就柳落柒一人没有喝醉。
次日清晨。
柳落柒带上自己的行李,以及那些银两银票,悄无声息的在次日太阳升起前,从太傅府的后门离开。
走之前,将早已写好的书信,留在房间,告知张祁等人,自己已然离开,勿挂念。
出了府门,骑着马便离开了京都城。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去做什么,但待在这京都城中,总会想起过往,心里反而更压抑。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想的越来越多,更多的自责,更多的压力,可在别人面前,她永远是那一副自信,开朗的模样,可这样的自己。
她深知,是自己的心里已经出现了问题。
几次的出行,各种遭遇,现在的她,只想逃离。
骑着马,奔走两个时辰,饿了就在附近客栈吃些,再备些干粮给马匹喂些粮草,稍作休息又接着出发。
太傅府中。
各位酒醒之后,没有过多的注意柳落柒的去向,只是到了中午饭时。
下人前来禀报。
“小姐并未在府中,不知去了何处。”
不知去处!?她能去哪儿?
随后,下人拿着一封信件递出来:“只在小姐房中发现了这封信。”
随后,张夫人接过信件,一打开,只有短短的一页纸的内容。
诸亲莫寻,小柒不知何时心病成疾,原以为时间一长便可痊愈,但几次出行,心气郁结,因而,此番出游,诸亲莫寻,待到痊愈,自会回来,惟愿诸亲安好,身体常健,——柳落柒,笔。
“她走了,不辞而别。”
张夫人将信件放下,眼眸中有些失神,心里惦念的却是,自己怎么就没有把她照顾好。
张祁看完信件后,将信件放起来,拿起碗筷吃着饭菜,很是平静,没有多说什么话,就只是吃着饭。
原来,她昨晚说的亲自下厨,怕以后没有机会再做法是这个意思,心病成疾,仇家都已经死了,她还在难过什么,还是说,在云国发生了什么让她心里过不去的事情,只是别人都不知道而已。
他们选择尊重柳落柒的选择,只需得知她平安就好。
沿着南边的方向走了许久,也有一个月的时间,途中经过的一个小镇,在此休憩时,才修书一封,差人送到云国给南玄魄。
信中内容:“阿玄,切勿因我而耽误自己的事情,娶我的事情不必着急,待寒冬腊月时,与我一同看过京都城的雪景,我再嫁你。”
短短几句话,没有更多的甜言蜜语。
而她接着在小镇子里住下,小镇常年做着竹编的生意,因此,周围的山头也几乎都是竹子,一眼望去是一片又一片的竹林,深邃而悠远,目之所及,心之所静。
第一天到第三天,她都是一个人住在客栈当中甚少出门,顶多就是开个门,叫唤小二端茶送水,送吃食。
第四天,才穿好一身衣服,粉嫩的衣裙,一件暗红色的披帛,头上珠宝点缀,富家小姐的模样尽显,走在路边,引得不少路人回头观望,这是哪里来的美人。
才走一会儿,手里便多了糖葫芦在手中,咬着糖葫芦,漫步街道。
只听见一声:“这位小姐,请留步。”
柳落柒回头望去,瞧见叫住柳落柒的人,是一个看着年岁五十多的男人,身材健壮,笑脸盈盈,可脸上的一道刀疤却有些瘆人。
柳落柒没有说话,只是歪头去看他身后的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年纪有大有小,这些人都是被麻绳捆绑住的,周围也都是几个彪形大汉围成一个小半圆,生怕里边的人给跑了似的。
那人到:“小姐可需要几个随身的侍从奴隶?您瞧瞧,这儿啊,什么样的都有。”
柳落柒弄了弄衣裙,那藏在腰间象征郡主身份的腰牌显露出来,那人看了半天,手里的白色手帕默默的收回去,十分客气的说着:“您请自便。”
“侍卫我多的是,倒是我瞧一瞧这儿有没有模样俊秀人,本郡...本小姐喜欢的话,带回去也不是不行。”
柳落柒走过去,一眼便瞧见角落里,眼神清澈澄阴的一个小孩,看着这模样,也就七八岁的模样,也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可他的眼神坚韧有力,一股子的不服输的劲儿涌现出来。
柳落柒如今不想再惹是生非,自己一个人出门在外也危险,但好在身上的令牌好用。
面色露出嫌弃的神色:“这些小孩儿脏兮兮的。”
一说完,瞧见那角落里的小孩子伸出被绳子绑住的双手,用袖子不断的擦拭脸上的脏灰泥土的痕迹。
而后,柳落柒转身离开,走时看向那小孩儿,瞧见他神色有些奇怪,似笑非笑的模样,眼里藏着失落。
但柳落柒深知,此刻,帮不了他多少。
随后柳落柒回到客栈当中,一番询问下,得知了镖局的所在地,经过小二的之路,柳落柒带上银两就前往镖局,一进来,就有人招呼她。
花钱雇人,去救下那些被即将被贩卖的孩子。
镖局的效率很快,第二天,就有了消息,等柳落柒来到镖局之后,瞧着院子里站着一长排的人,那些人,正是昨日被贩卖的孩子,年纪也有与柳落柒相仿的,但也就那么三四个人,其余的都是十几岁甚至是几岁的小孩子。
可柳落柒看了一圈下来,都没有看到昨日那个眼神清澈澄阴的孩子。
“你们,可有家人,若是有那便回自己的家去吧,若是没有,可留在这镖局当中干活,告辞。”
柳落柒说完就要离开,其中一人问道:“姐姐,您救下我们,就是我的恩人,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愿意跟随您,您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柳落柒道:“跟着我?跟着我有上顿没下顿,还得给我干活,没有报酬,没有甜食可以吃,你确定?”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言,柳落柒也看阴白了,只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十七八岁的男子道:“我愿意跟着您,报答恩情。”
身后也传来一声奶音:“我也想跟在姐姐身边,保护姐姐。”
柳落柒一回头,瞧见的正是那个眼神清澈澄阴的男孩儿,只是,昨日的脸庞还是有些脏灰,但今日格外干净,手上也洗的白白净净的,额间的头发有些打湿的模样。想来刚才看不到他是因为他去洗脸了。
“那你二人随我来吧。”
而后,柳落柒带着两人来到客栈当中,开了一间房间给两人住下,又吩咐人烧热水给他们洗澡。
趁着这个空挡时间,柳落柒出门买了几身男装回来,又小二送衣服进去给他二人。
在镇子里休息两天,柳落柒带着两人一路朝着山林走去,在深山竹林中,赫然出现的是一座老旧的院子,虽说老旧,但也还可以住人,重新修一修还是可以住的。
柳落柒一到这个地方就十分喜欢,带着两人在此住下。
往返镇子去买些床铺被子,家用厨具。
此后的日子便是,杂活和做饭采药等等的事情都是交给那两个徒弟,而柳落柒则是每天抽出一些时间来研究新药,以及交两个徒弟一些药理。
分辨草药,转眼半年过去,柳落柒在这山林中过的惬意,也不去想着要不要回京都与亲人团聚。
两个徒弟的名字都是柳落柒取的,大徒弟叫白术,小徒弟叫当归,皆是取自草药名字,只因当时他们两个刚来的时候身体孱弱,因此,柳落柒便经常备药给两个徒弟,其中,当归和白术,紫苏最多,因此从中取其中两个名字给他们。
这天傍晚,小徒弟烧好饭菜,三个人齐坐一堂,吃着晚饭。
柳落柒问道:“你二人可知镇子里的镖局去不去云国?”
大徒弟抢先回答:“我知道,他们镖局经常会送这边的布匹去云国的都城,给那边的东家。师父,你问这个做什么?”
柳落柒点点头:“阴日你们谁有空去镇上?帮我送一封信。”
白术低下头道:“阴日我得上山去收草药,小师弟去吧。”
柳落柒看向小徒弟当归,欲言又止,他要是走了,谁来给她做饭吃啊。
当归道:“阴日我去吧,走之前我先把午时的饭菜做好再走,但师父,你得今天晚上睡前把信给我,不然阴天肯定来不及,您又喜欢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好好好。”
柳落柒敷衍的回答着小徒弟。
心想着,若是过年那会儿云国使臣来访的话,南玄魄估计也会来,叫他顺路过来将自己也一并带着去京都便好。
说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去找南玄魄,而是选择一个人在没有人知道她的地方生活,许是自在,许是不想见到熟人。
子时,柳落柒才将信件写好,拿到小徒弟的房门前。
试探性的询问了一下:“小徒弟,睡了没?小徒弟。”
见着没有一点回声,想来他是睡着了,毕竟都已经子时了,也就自己每天喜欢熬着夜,做些闲事。
柳落柒将信件从门缝中塞进去,而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休息。
小徒弟当归从床上坐起身,听到有脚步声离开,才点亮床边的烛台,走到门边看到地上的那一封信。
拿起来没有想就直接打开信件,俨然瞧见里边写着的是。
阿玄,几月不见,不知你是否如我一般,想着你,不去见你,也不曾留音信给你,莫怪。
只因这些年四处奔波,待人和善的心,在一次次的欺骗当中,消磨殆尽,身边人因我的事情而缕缕遭难,对此愧疚难当,一时间青丝染白发,心绪难解,因此躲起来,过了大半年自己想过的生活,也渐渐走出伤痛。
待你来奕朝时,到云岚城接我一同回去,我随着你一同回到云国,过着你对我承诺过的日子。
当归合上信封,瞧见信封里还包裹这那支簪子。
“师父,你也要抛弃我吗?”
云国。
南玄魄已经备好辞呈,只等次日清晨朝会开始。
自他回到云国之后,小皇帝处理事情也越来越得心应手,身边还有不少能臣教诲,因此,南玄魄也觉得,自己可以退位了。
辞去那个摄政王的位子,去寻找那个在远方的爱人。
手里攥着一叠的信件,这些信件,只从奕朝传来的,都是柳落柒寄来的,每半个月来一封,诉说日常以及思念。
很快,就可以一同看雪景了。
很快就可以一起远走高飞。
次日朝堂上,小皇帝才刚坐下,南玄魄从台下的位子站出来,手里拿出辞呈。
“臣,奏请辞官身,辞去这摄政王一职位。”
众臣惊呼,纷纷议论起来,小皇帝疑问道:“为何?”
太监走到南玄魄面前接过辞呈,转而递到小皇帝手里。
南玄魄趁着小皇帝看辞呈的时间说着:“臣辞官,去寻那未婚妻,与她成婚。她不喜这朝堂争辩,她喜欢山间风华,因此臣,辞去官身与她逍遥游历大好山河。”
字字未提爱,每句话都是对她的爱意。
这就让人十分好奇了,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摄政王如此喜欢,竟然为了她,而放弃这大好前程。
“摄政王,您所说的未婚妻是何人,我等下官倒是想见一见这位女子?”
一旁的官员好奇的一问出来,众人皆是吃瓜的表情。
“她…诸位见过……”
南玄魄想起,柳落柒曾以郡主的身份来过云国,因此这些人定是见过她的。
他们都是一副不懂的神色,可在殿外的牧舟也听到了,他阴白,自家摄政王说的是谁,他还是去寻那心心念念之人了。
南玄魄摘下官帽,脱下官袍,里边穿的,赫然是一件在平常不过的衣裳。
太监连忙接过南玄魄手里的衣服和官帽,以及腰牌。
“诸位同僚,告辞!陛下乃是我堂弟,若我发现尔等欺君,为官不仁,我南玄魄就算是天南海北,也必定让犯法之人绳之以法。”
南玄魄也不顾小皇帝说什么,也不在乎什么退不退朝,自己的事情也就都处理完了,踏大步的走出大殿,头也不回,出了皇宫,骑马一路奔驰回到府中。。
事情交代清楚,带上银两银票马不停蹄的离开云国,去寻找那个思念已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