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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仨带着刘全往家走,果然没过多远就迎面碰上了那两个还在找人的拐子。
“李怀熙,就、就是他们,人贩子!”刘全紧张的一把抓住了李怀熙,虽然他是几个人当中最小的,可是气场比较强大。
“松手,你以后要叫我公子,我是你主子!”李怀熙抖开挂在身上的刘全,又把□□装上了,他这个人一贯的先礼后兵,至于什么时候用兵,他说了算。
“都镇定点,别说话,照直走,一会儿全听我的。”李怀熙左手拿着弩,右手把扎兔子用的铁棍藏在袖子里,李龙李虎每个人的袖子里都有一根这样的铁棍。
两个拐子也看到了他们,两个人左右看看,然后径直向他们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使劲抻着手里的绳子,另一个则一下一下的掂着手里的木棍,看刘全的眼神和看见钱的眼神一般无二,一点儿也没有把旁边的三个小孩放在眼里。
这时候正是农人歇晌的时间,路上没有什么人,两个拐子有点有恃无恐,拿绳子的那个走过来弯腰就想要去抓刘全。
“别动,否则要你的命!”李怀熙横在刘全前面,手里的铁棍抵着这个人的喉咙,这个角度他觉得正合适,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想要刺进去,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如今是李怀熙才忍住了。
拐子吓了一跳,不过转眼就想要去抓李怀熙的手,眼前的小孩也就是五六岁,恐怕连杀鸡都没看过几回,然而就在他的手要碰到李怀熙一瞬间,拐子突然觉得脖子一疼,面前的小屁孩仰着头,神情看起来竟然非常高兴,奶声奶气的说,“这可是你自找的,不怨我。”
拐子有点不敢置信,自己用手摸了一下,粘糊糊的血粘在手指上,吓得他直接尿了,“小祖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出人命的,你把这东西挪开,有话好好说。”
“行啊,你让后面的把棍子放下来,他举着棍子想干什么?想让我把这个洞扎的大一点?”李怀熙看了一眼后面那个想要冲上来的另一个拐子,把手里的铁棍在冒血的伤口处挑了挑。
“哎呦!疼、疼、疼!您停手,孙老三,你还不快点放下,误会,这都是误会。”这个拐子扔了自己的绳子,高声喊着同伴却不敢回头,铁棍的尖还在他的脖子里,紧抵着咽喉,挑着一块皮,他觉得自己一定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挂在钩子上猪肉,可惜是没断气的。
“误会?这倒是个好说法,认错人了对不对?”李怀熙笑眯眯的帮他编瞎话。
“对,对,认错人了!”拐子看了一眼刘全,咬牙切齿的承认了。
“哦,那真是误会,我知道你们在找人,可这是我的仆人,我有他的卖身契,他肯定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既然是一场误会,我想我应该放开你,可你不会转过头来想打我吧,我这么小可打不过你,不过我爹应该能打过你,我大伯也能,我信不过你,我应该让我大哥先去叫我爹过来,他就在前面那个庄,他来了给你点医药费,你坐地上等一会儿吧,你这个姿势,我举着这根棍子有点乏,手都不稳了,怕给你扎进去。”李怀熙仰着头奶声奶气的说着,态度很诚恳。
拐子听了这话气得肺都要炸了,可是不能真等着这家大人来啊,“我不打你,我说话算话,你放了我吧,我不要医药费了,这点小伤不要紧的。”
“不要紧?那就算了,我就不用给你医药费了。不过我还是信不着你,这样吧,我把你们俩捆上,你这不是有绳子吗?正好,捆完了你肯定就打不了我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行不行?”李怀熙说着手又晃了一下,血出的更多了。
拐子除了说‘行’以外也没有其他选择,李怀熙怕另一个拐子出手伤人,于是让他自己先把自己的脚捆上。那个拐子可能也没把几个小孩当回事儿,要不然就是比较讲义气的人,反正很听话的就把自己双脚捆住了,还打了个死结,李怀熙让李龙过去捆他手,那个拐子还很配合的把手背到了身后;至于他手里的这个拐子,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手脚都有些麻了,也很轻松的就被自己带来的绳子捆上了。
“小祖宗,现在你们可以放心的走了吧。”被扎伤的拐子坐在地上苦着脸,盼着眼前的灾星赶紧走,自己好想办法挣脱绳子。
“啊?我又不想走了,我二哥去镇上叫人了,这几天天太热,怪烦的,我想看升堂,看大老爷审案。”李怀熙坐在一边扇着袖子说。
想看大老爷审案?!两个拐子终于知道了自己面临的处境,这小孩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放过他们,那个自己捆自己脚的叫孙老三的拐子很后悔刚才没有自己跑掉,他埋怨脖子流血的拐子连累了他,流血的拐子反过来骂他蠢,连几个孩子都对付不了,两个拐子坐在地上吵架,越吵声音越高,要不是都被绳子捆着,兴许能咬起来。
“别吵了。”李怀熙朝两个拐子扔了一个土块,打断了两个人的争吵,然后瞄了一眼孙老三,笑嘻嘻的问,“你的皮厚还是树的皮厚?”
孙老三没明白,李怀熙举起自己的小弩,瞄着几步之外的一棵老榆树接着问,“你身上的皮有这棵树结实吗?”说完一扬手,一只铁质的□□就射在了树干上,当真入木三分,刘全用了很大的力气才□□。
孙老三的嘴张得老大,还没等合拢,李怀熙又装上了一只□□,问他,“你有它跑得快吗?”离他们十步开外,一只四脚蛇被钉在了地上,刘全屁颠屁颠儿的跑过去捡了回来,扒着李龙要火折子,他打算把四脚蛇烤着吃掉。
孙老三明白了,自己怎么着也得折在这里,没跑还对了,至少在身上没像身边的同伴一样多个窟窿,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养了这么一个倒霉孩子,第一次在芦苇荡里碰见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小金童呢,没曾竟是个煞星!
一个时辰过后,李成奎领着两个镇上的捕头过来了,这两个拐子在邻县犯案的时候曾经被缉拿过,画影图形捕头们都熟记于心,这时候问都不用问就给带走了,刘全作为苦主和人证要跟着到镇上录口供,李怀熙怕他跑了,所以一直跟在后面,他爹不明真相还以为他要看热闹。
录完了口供,捕头告诉刘全先在李成奎家等着,这种情况县衙一般要在三日之后才升堂,李家三兄弟缉凶有功,事情经过也被完完整整的报了上去,按照惯例朝廷会有很丰厚的奖励发下来。
不过,私下里,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捕头拍着李成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可得看好你们家三儿,这孩子真敢下手啊,再深半分那拐子就没命了,他那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啊?那是给小孩玩的吗!”
“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李成奎支吾着答应,连说了两声‘我知道了’,其实根本没往心里去,看看那边兴高采烈地小儿子,心里有些后怕,觉得还是有那些东西比较好。
回家的路上,李成奎一直抱着自家小儿子,一路逢人就吹嘘自家儿子的‘英雄事迹’,不过进了家门没过十分钟,李怀熙就被按在了床沿上,他爹拿着自己的大鞋底子狠狠的抽了他一顿,李怀熙哭天抢地的也没人救他,他姥姥不忍看,背过身去可也没为他说一句好话。
这都怪他自己,好好的,自己不脱鞋,非坐在床边上等着刘全伺候他,刘全低眉顺眼的还真干,结果蹲在地上给他刚脱下第一只就被他爹看到了。
李成奎打完了他,又把两个大的打了一遍,然后让哥仨全都跪在地上,拿着从李怀熙身上掏出来的卖身契气得手直抖,“你们是谁家的公子少爷?!啊?说话啊!这样缺德的事儿你们也干,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你们想想,如果你们自己碰上这样的事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们怎么办?”
一转头看见扒着门边的刘全,李成奎一招手,“刘全啊,孩子,你过来,”李成奎把卖身契交给刘全,换了口气很温和的说,“这张纸你自己撕了它,你要是没地方去,你就放心的在这儿住着,我们家不差你这口饭。你不是他们谁的仆人,你比我们家三儿还大两岁呢,他得管你叫哥。”
刘全接过那张纸,有点儿不知所措,看看地上的李怀熙不知道怎么回答,李成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扭头正看见李怀熙用眼神威胁刘全,“小兔崽子,让你抬头了吗?”李怀熙吓得赶紧把头低了下去,他的屁股火烧火燎的疼,他爹是真使劲了。
刘全还攥着那张纸,想了想,走到李怀熙身边也跟着跪了下去,“叔,我谢谢您,我给您磕头!”咚咚咚,刘全货真价实的在地板上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直起腰来转了个方向,咚的一下又给李怀熙磕了一个,“公子,从今以后刘全这个人就是您的,这个卖身契是我自愿签的,我不后悔!”说完,把卖身契往李怀熙怀里一揣,跪在地上不说话了。
李成奎被刘全弄愣了,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起来吧,你们也起来吧。你们几个都出去,我和三儿有话说。”
李龙李虎如遇大赦,揉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出去了,刘全有点儿担心自己‘公子’,李怀熙给了他一个眼神,他也出去了,房间里最后只剩李成奎和李怀熙两父子。
“三儿啊,其实你今天干得不错,你救了刘全,还把两个杀千刀的拐子送进了班房,爹是真的很高兴。可是你怎么能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呢?爹是个粗人,没念过书、没上过学,可是施恩不图报的道理还是懂的,都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爹供你们念书当然希望你们有出息,可是书念得再好,本事再大,人品不好能怎么样呢?你将来要是成了一个大奸臣,你觉得爹娘会面上有光?!”
“我没有,他自己求着我买他的……”李怀熙嘟着嘴狡辩着。
“他那不是没有办法吗?!那拐子就在外面,他能怎么办?当时签这个东西我不怪你,可你回来就应该撕掉,不能真把他当下人使唤啊!这个刘全是个机灵有心眼的,你好好待他,咱们家这样的条件要是每天‘公子少爷’的,那是要惹人笑话戳脊梁骨的。爹供不起他上学念书,你自己看着教给他点本事,将来他要是真心报答你,那比那张纸管用,你懂吗?”
“懂了。爹,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我屁股疼,您抱我。”李怀熙拱到他爹怀里撒娇。
“活该,这个赖包儿!”李成奎无奈的把他抱起来,爷俩一起到院里吃晚饭,下午在镇上他们吃了馄饨,刘全一点儿不像他自己描述的‘吃得很少’,一个人就吃了三碗馄饨,李怀熙才吃了半碗。
晚饭姥姥加了量,哥仨坐不了板凳,全都站着吃饭,刘全洗了澡、换了李虎的旧衣裳,人模狗样的很清秀,他看了李怀熙一眼,也想跟着站着,结果李怀熙瞄了一眼凳子,刘全很识相的坐下了。
吃过晚饭,李成奎到村口找李成孝下棋去了,李怀熙看看他娘和他姥姥在院子里喂鸡聊天,揪着耳朵把刘全拉到了后院墙角里。
“行啊你小子,我救了你,你却敢来阴我!”
“我没有,天地良心!”刘全骨碌着大眼睛,盼着李成奎赶紧回家。
“没有?我挨打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打完了你才磕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眼?”李怀熙说着狠狠地在刘全身上拧了一下,拧得刘全眼泪都要下来了。
“我没有,我真没有!怀熙你相信我!”
“你叫我什么?”李怀熙又狠狠地拧了一下。
“公子!公子你饶了我,我下次不敢了!”刘全果然是个识时务的,赶紧变了称呼。
“这还不错,你记住了,你是我的人,明天你在家帮我姥姥好好干活,晚上我回来教你写字,今后你就是我的书童!吃得比猪都多,连个墨也不会磨,我养你干什么?!”李怀熙觉得自己很亏。
“我会磨墨了,不就是加点水吗?我会!”刘全揉着胳膊说。
“你会个屁!多学着点儿吧!现在给我垫下脚,我去旁边摘几个桃过来,快点,磨蹭什么!”李怀熙把刘全按在地上蹲着,然后踩着刘全的肩膀爬上土墙,从邻居家的桃树上摘下几个大桃子扔过来,这时,邻居家传出一声狗吠,刘全用衣服兜着桃子就跑了,压根儿就没管他在墙上下不来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