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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山,道衍宗,断崖。
夜色正浓,断崖囚窟外守夜的道衍宗弟子昏昏欲睡。
囚窟是道衍宗利用断崖后山内的天然洞窟改造而成,四周山石坚硬处远胜精铁。被关押在断崖内的人,周身的灵力都会被完全禁制。守夜的弟子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会从囚窟逃脱,何况如今囚窟内关着的仅有一人,已在不久前将自身筋脉尽数毁断了,能不能活过今夜还很难说。
守夜的弟子打了打哈气,抬头看了看渐渐西落的月色,眼皮不禁又重了几分。
“啾”一声若有若无的响声悄然飘来,混在夜晚的虫鸣声中并不如何分明。
守夜弟子眼皮动了动,这类似于幽笛的脆响,在山间非常常见,他常常听到,自然不会当回事了。
不多时,守夜弟子眼睛却突然一睁而开,“啾,啾”的声音竟然连绵不绝,隐隐竟有若有若无的曲调幽幽而来。
不过就在他想认真细听的时候,声音却已消失不见了。
他挠了挠头,伸了个懒腰,居高临下地瞅了眼囚窟内那名看不清面容的御灵山护法,依然如死人般的一动不动,便再无兴趣了。
夜色浓重,山风愈渐大了,即便这名弟子修行有成,也不禁紧了紧略显得宽松的灰色道袍,侧了侧身,避开风向之处。
即便如此,他却一点也不懊恼,毕竟值夜本身就是一种修行。如此想着困意又渐渐涌上,不知何时眼皮渐又合上。
只有极少的月光能从囚窟顶部换气用的孔洞缝隙中透过,囚窟内显得极为昏暗。
水夜的脸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身体内筋脉尽断,即便连动一下手指都非常困难。
忽然,他的心口却似乎起伏了一下。
那“啾啾”的声音虽然已消失于夜空,却如魔咒一般,在他的心头再次响起。
心口起伏的越来越厉害,若有谁的目光能穿过水夜的衣物和心口前的血肉,定能会骇然的发现,此刻正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骷髅头骨,不停地扯动上下双颌一口一口的啃噬着水夜的心脏。
骷髅头骨空洞的眼眶中
泛着惨绿色的光芒,并且越来越盛。片刻后水夜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闭着的眼睛一睁而开,同样的绿芒在他的眼中出现。
水夜的眼睛转了转,原本无力的食指稍一用力,指甲便直接崩断了开来,殷红的鲜血顺势流下。
不过他浑然感觉不动疼痛,开始在地板之上划动起来……
断崖数百丈外一处的怪岩之上,一道白色身影静静伫立。月光下白色的身影显得有些朦胧虚幻,更因其遮在头顶的黑伞看不到白色身影的半分容颜。
只能依稀从其露在外面晶莹如玉的肌肤和窈窕的身形上判断是个女子。
肉耳难闻的怪异曲调,似嘶嘶的蛇鸣,又似哀婉的情曲正从女子嘴边的尺长的骨笛中飘荡而出。而囚窟内骷髅头骨眼中的绿芒似乎也应和着曲调,忽闪忽明。
不知多久之后,女子的目光从囚窟处收回,曲调微微一变,变得极为的凄厉,似山中的夜枭。
守夜弟子揉了揉眼睛,眉头皱了皱,若说什么比这山间的夜风更让他觉得不舒服的便是这山林之中时不时传来野兽嘶吼。
他见怪不怪,身子微微一转,下意识的看向脚下的囚窟。洞内光线昏暗如初,御灵山的那个倒霉护法依旧一动不动。
守夜弟子很快便失去了兴趣,打算继续他冥神静修的大业。不过片刻后,已再次合眼的他,眼睛猛然睁开:“不对……”
……
无名山谷。
白色的雾气萦绕在山谷之内,将谷内的事物遮掩,就算有人从山谷上空飞过,也很难看清山谷内的情景。
少年正悠闲的倚在一处青石上,嚼着口中似乎永远也嚼不烂的小草尖儿,笑眯眯地看着萧墨,继续说道:“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昨夜我们为何不直接来这里!”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夜镇压了炼妖鼎器灵‘猰貐’的萧墨和神秘月白少年。
“刚刚想到罢了。”
少年显然不信他的话,不依不饶道:“这山谷总该有个名字吧?”
“名字?”身前不远处是一弯清澈透明的溪水
,萧墨脑海里浮现出墨月对着溪水梳洗的样子,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两人一时无言,不知多久之后,少年脸色有些凝重地道:“今夜我可帮不了你多少了,就算是用“通灵秘术”对烛龙这样的上古凶兽来说,应该也没多大效果,你好自为之。”
萧墨抬起头看了几分月色,不知想些什么,许久之后忽地对少年道:“多谢了。”
“哈?”少年微微一呆,原本还打算出言反讽一番,却见萧墨神情诚恳,便努了努嘴,作罢了。
萧墨的脸微微有些苍白,似乎因为历经诸多磨难,脸部的棱角显得格外分明。淡淡的月华落在在他的眉角之上,少年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这家伙长得也不赖嘛。”
“呸!呸!”这个想法刚一才出现,少年便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寒战。
他清楚地知道,他对萧墨可没有那种好感。况且因为萧墨,自己爱护那人已经受了不知多少折磨,杀了这个族中之耻,本就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至于为什么一直没把这个不是对自己冷言冷语,便是喊打喊杀的人给杀了。
“那是因为……恩!就是这样。”少年似乎为了坚定自己的想法,猛得点了点头。
“怎么了?”萧墨似乎注意到了少年突然的异样。
少年只觉得萧墨的目光隐隐有些古怪,似有灼热的光芒在眼中闪动,“难不成他对我……”
少年羞恼不堪,猛吸一口气,恶狠狠地盯着萧墨,但突然变化的语调却暴露了他心中莫名的情绪,“你,你,你盯着我看干嘛?”
萧墨哪里知道少年心中所想,只觉得对面少年突然有说不出的怪异。不过,萧墨随即释然,少年一直便是如此,便苦笑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看到青年终于移开目光,少年松了一口气,自我安慰道:“这没什么的吧!觉得他长得好看应该没什么的吧!……是吧!”
夜色渐浓,雾气稀薄了许多,月华如水,少年呼出一口气,将方才让他烦躁的念头甩出脑袋,面色有几分凝重的道:“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