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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天居门,天居山,半山腰处。
这是一处方圆近百丈的石台,石台用整块的青石铺成。
石台之旁是绝壁峭崖,白色的云气宛如绸缎一般,飘在脚下。
从此处向天居城看去,天居城已经变成了黑色的小点。
绝壁之上,又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圆拱,圆拱的中间写着两个字--道台。圆拱之后一条蜿蜒而上的石阶,石阶穿过云气而上,又隐于云气之中,一直延伸到天居山的最高峰,天居峰,也就是正道第一大宗,天居门的宗门所在之处了。
天下宗门为了表示对天居门的尊崇之意,即便是道行精深到了可以御剑飞行的境界,也会在这道台处落下身形,徒步而上。
此刻道台之上已有数十人,穿着打扮各异,应该分属不同宗门。
当然其中亦有天居门的接引道人。
萧雨生站在道台之上,身边却没有墨月的身影。
约好同行上山,却在临行前突然不告而别。不过萧雨生倒也没在意,毕竟墨月作为秋枫一族的弟子,自有同门一同前来。只是共处了月余的朋友,终究到了分别之时,萧雨生难免有些感伤。
“这位师弟是?”
就在萧雨生依旧不死心的四顾左右时,一个三十多岁的摸样,身穿道袍的天居门弟子,上前行了一礼。
萧雨生摇了摇头,收回四顾的目光,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牌,玉牌的正面写着方月二字。
“方月门萧雨生,见过师兄。”萧雨生还礼道。
“方月门。”天居门弟子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萧雨生,不过神色很快便恢复如常,微微一笑道:“萧师弟这边请。”说着便引着萧雨生向圆拱走去。
萧雨生应了一声,跟在天居门弟子身后。
“方月门……”
却在这时,有另外的数道目光向萧雨生看来……
或低语,或轻笑…….
萧雨生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倒是那引着萧雨生而行的天居门弟子,却突然低声问道:“萧师伯身体可好?”
萧雨生一愣,看向说话之人,只见他正对着自己微微一笑,笑容真切,便答道:“师父这些年,身体日渐差了。”
那人闻言,神色中有几分关切之色,看向萧雨生的时候眼神也柔和了几分,轻声道:“我叫赵景,萧师伯曾有恩于我。”
赵景说完回头向道台处看去,那里还有数人看向他们,窃窃私语着什么,叹了一声道:“那些人的口舌,你不要放
在心上。我等会将你安排在一个僻静之处住下,你好好休息,明日好好比试就好。”
萧雨生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感激的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圆拱之后的石阶之上。
而低语声,轻笑声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深夜,天居门厢房内。
萧雨生坐在窗沿边,窗外是随风摇曳的几株翠竹。
“八年前如此,八年后依旧如此……”
“师父,这一次就算是死了,我也绝不让人再对您轻视半分了。”
萧雨生紧紧的握住了拳头,风声渐起,是不是也因为那渐渐变得炙热的人心。
过了不知多久,就在萧雨生准备卧榻而息之时,突然窗前人影一闪。
屋门被轻推而开。
萧雨生微微一愣,却见门口有人对着他展颜一笑。
萧雨生怔了怔,半天才喃喃道:“墨月。”
原来来人正是今日出发前就突然失踪的墨月。
“萧大哥,墨月不告而别,莫要见怪。”墨月微笑道。
萧雨生见到墨月终究有几分欢喜的,脸上露出真心的笑意,道:“白日里,你哪里去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墨月摇了摇头,忽然转头往身后看去,片刻又窜进了屋子,将屋门掩上。
萧雨生不明所以,墨月却“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折扇打开,有几分得意道:“那个说来话长,以后再与你细讲。”
说完,便将手伸到背后,“嗤”,晦涩的低鸣声再次响起,“墨月”,淡淡的月华透过窗子落在在其上,似染上了墨色的霜。
墨月低头伸手从“墨月”上抚过,片刻后,抬起头来,将“墨月”向萧雨生递去,低声道:“从明日起,再也不要让他们轻视你和你的师父了。”
“墨月。”萧雨生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的眼中有一丝柔和,萧雨生吸了口气,不再说话,将“墨月”接过,有淡淡的凉意传来。
不知为何,两人默默不语起来。
不久后,墨月微微一笑道:“你的比试,我一定会去看的。”
说完,便又嘿嘿一笑,便想转身离去。
可刚迈了个步子,又忽然转头,脸上有一丝不悦之色,佯怒道:“等大比结束了,可一定要吹箫与我听!每次和你说起此事,都支支吾吾的,莫名其妙,不就吹个箫吗!”说完,在萧雨生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窜出了屋子,很快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原来墨月与萧雨生一路同行的时候,偶然间瞧见萧雨生插在腰间的竹箫,好奇之下,便想让萧雨生吹上一曲。未料到萧雨生一口拒绝,就连脸色也变得扭扭捏捏起来。
原本只是随口一言,可萧雨生的古怪反应却勾起了墨月的好奇心。对萧雨生腰间的竹箫也就上了心,时不时的便要求萧雨生为其吹上一首,只不过目前为止,尚未如愿,以为憾事!
萧雨生低头向手中的黑色的墨月看去,那里似乎有深沉的黑,而放在窗沿边上的竹箫之上也似乎染上了一层清辉,萧雨生就那般静静的站着,许久许久……
天居峰后山之上,是一片竹林。竹林旁有流泉蜿蜒而过,数十间竹制的小屋搭建在流泉之上,极为清雅幽静。
“秋枫道友,数年未见,风采更胜往昔啊。”其中一个竹屋内,一个身穿白袍,白袍之上绣有青松白鹤的老者,微笑道。
“张道友你我之间还需要如此客套吗,倒是张道友神庭愈加饱满,道法大进,可喜可贺啊。”白袍老者对面的中年男子也微微一笑道。
白袍老者将中年男子的神色收在眼底,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心中不禁暗骂了一声,但脸上神色却毫无变化,道:“秋风道友说的是,你我相交数十年,是张鹤我着相了。”
中年男子也不在意,淡淡一笑,道:“张道友深夜来访,应该不只是来寒暄一二的吧?”
张鹤闻言沉默了片刻,见中年男子神色并无什么变化,又暗骂了一声,但脸上却露出惭愧之色,道:“张鹤此次前来是特地为犬子致歉的。”
中年男子微微一愣,诧异道:“张道友此话怎样?”
张鹤便把其子张远在天居城与如何与墨月起了冲突的事情说了一二。
原来那一日在天居城飘香酒家的青年叫张远,正是飞仙居长老张鹤的独子。
“犬子冒犯了贵族贤侄,都是张鹤教子无方,望秋风道友见谅。”张鹤满脸愧色。
中年男子沉默了片刻,露出一脸奇怪之色的答道:“张道友,此次我秋枫一族虽也曾在天居城逗留过半日,但几个小辈弟子一直在我身边,并没有谁曾离开过了。况且我秋枫一族并无叫做墨月的少年。”
竹屋之外是一道竹桥,张鹤此刻走在竹桥之上,脸色阴沉,“哪里来的小杂种,竟敢如此羞辱我木儿,又害得老夫夜半登门,老夫若不将你碎尸万段岂能罢休!对了,还有那个方月门的小子,也不轻饶!”
张鹤嘴角牵起一丝冷笑,身影渐渐的隐于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