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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随纪临江穿过拥挤的人群,一名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跟她错身而过,两人的手碰触瞬间,互相交换了东西,敬舒不动声色顺势抬手,将手插进了口袋,这是今天,两人在这个喧嚣的场所,第三次互相传递纸条和物品,阿褚虽然守在她身旁,但人群拥挤,不易察觉。
回到家,有几个陌生男人坐在客厅里,家庭医生拎着医护箱守在一旁,想要帮纪临江处理伤口。
纪临江说不用,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接听,敬舒站在他身边听不清,但那边好像并不是说的国语,纪临江眉间阴霾,一言不发挂断了电话,径直去了书房。
坐在沙发上的几个男人跟随他往书房去了。
敬舒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纪临江每次去书房,都是去处理事情的,敬舒抬步往书房走去,对家庭医生说,“您跟我来。”她在门口站定。
书房的门虚掩着,并未完全绝音。
低低的男声传来,“现在那边各方势力都在极力拉拢夫人,大老爷子病危,只让夫人守着他,寸步不离,就连立遗嘱的时候,夫人也在旁边陪伴,虽说您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夫人淌这趟浑水,但夫人……听不进去……非但没有隐退,还守在了病入膏肓的父亲床前,现在那边各方势力都盯着夫人。”
“可能需要您亲自走一趟。”男声低低,“不知您是否走得开?”
敬舒靠在墙壁上,看似等待纪临江出来,实则竖着耳朵倾听,隐约听及纪临江说,“这段时间不行,盯紧我妈,如果她不听,就绑,绑也要给我绑来,暂时带回国避风头。”
“是。”
敬舒屏息,看来纪临江的母族正面临权力的更迭,听说纪夫人深受父亲的宠爱,临终之际,还能让这个小女儿守在自己病床前,那便是对她最放心,但这种分割家产的节骨眼儿上,枪打出头鸟,越是显眼越是危险,聪明人都懂得隐藏野心,纪临江不想让他母亲成为众矢之的。
书房里再次响起说话声,只是声音压的更小了,敬舒不方便细听,毕竟家庭医生还站在她身边,等那些人都离开了,敬舒方才带着家庭医生走进书房,“临江,你的伤口要处理一下。”
“不用。”他的脸面很寡淡,拆开一份密封的文件,莫名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也不让敬舒碰他。
家庭医生说,“纪先生,您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啊,床事不可频繁,也不能这般……”
不等他说完,阿姨匆匆从外面走进来,“纪先生,许小姐听说您受伤了,专程来看您。”
“这种事情你们知道怎么处理。”
“我们说了您现在很忙,不方便见,但许小姐不肯走。”
“那就让她等着。”纪临江说。
看出了纪临江心情不好,虽然敛了怒意,但眉间的戾气还在,这或许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跟人动手,哪怕平分秋色,但拳头扎扎实实打在了脸上,这种滋味,确实不爽,尤其像他这般善于表面维稳,背后捅刀子的人,表面笑眯眯,心里MMP……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就算跟人正面对抗过生意,刚过局面,但从未跟人干过架,男人之间实打实的力量与力量的较量,最原始的发泄方式。
敬舒给家庭医生递了个眼色,家庭医生将需要用到的药品放在一旁的立柜上,跟着阿姨一同走了出去。
敬舒拿过消炎的药水和药膏缓步来到他面前,在他的怀里坐下,也不看他的脸色,便将药水倒在医用卫生棉上,抬起手轻轻想要擦过他脸上的伤口。
纪临江微微转脸避开,将那份密封文件文字面向下放在桌子上。
敬舒伸手板过他的脸,“你在生哪门子的气?”倔强的将药水擦在他俊脸的伤口上。
纪临江深渊般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敬舒问他,“你们怎么会打起来了呢?为了什么?你不是这样的人。”
纪临江不言语。
敬舒便不再问了,两人的车子撞的几乎报废,可见赛车途中是怎样你死我活,互不相让的局面,至于谁打出的第一拳,踹出的第一脚,说了什么话,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但这么重的伤口,谁都没有留情了,宋司璞伤的亦不轻。
黄昏的光阴从落地窗外投射进来,纪临江立体的五官愈发朦胧梦幻,他真的长得很漂亮啊,他的这种漂亮与宋司璞俊朗精致的大众审美的帅哥脸不同,这种漂亮很清秀剔透,很水灵耐看,越看越好看,她以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他呢?那时候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宋司璞吸引,根本无心他顾,不同的圈子,全无交集,便也没有留心。
他的眼角和唇角破损淤青较严重,个把小时过去了,微微有些肿,脸颊上泛红的一片泛了青,宋司璞下手,真重。
敬舒帮他擦过脸,颈项,解开扣子,发现健硕的胸膛和腹部的肌肉亦有大片大片的淤青,这应该不是拳头打的,应该是上脚了。
敬舒什么都没说,医用卫生棉擦过他的伤口,随后涂抹上药膏。
“什么时候。”纪临江忽然问了句。
敬舒下意识抬头看他,“什么。”
纪临江欲言又止,最终他什么都没说,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没什么。”
敬舒伸手去换卫生棉,耳朵里忽然响起联线的提示音,金颐的声音猝不及防传来,怒声,“宋司璞!你今天跟纪临江干仗了?我的人全程盯你们,还跟丢了人!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了比赛转播,你是故意把纪临江的车逼上了非赛车道!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如果不是纪临江及时变更车道,那么高速的行驶碰撞上,你俩都玩完!别玩大发了!把自己再玩进牢里!”
敬舒身子一僵,脸色变了变。
纪临江微微眯了眯眼,忽然靠近她的脸,单手钳住她的下颚抬起,审视她的表情。
敬舒心头徒然慌乱,金颐的声音盘旋在头顶,她害怕纪临江会听到,她睫毛微颤,强作镇定地看着纪临江,他审时度势的眼神,似乎告诉敬舒,他什么都没听到,但察觉了她的异样。
金颐敲着圆珠笔,掷地有声,“我说过,我盯纪临江,也盯着你们两个,谁触犯法律,谁就跟我走,当然,我们合作的第一要务是抓住纪临江,但中途你们谁犯事,我绝不姑息!”
宋司璞似乎处在嘈杂的环境里,人声鼎沸,有个男人正低声跟他说话,敬舒清晰的听见了部分谈话内容,那人说,“纪临江落脚的豪宅内,目前有三个阿姨,一个厨子,一家庭医生,两名护士,六名贴身保镖,豪宅内的安保人数这一块未知,据说纪氏是世界最著名的安保公司G4S的大客户,安保系统都是定制的,安全等级很高,纪临江的私人保镖都是佣兵出身,不仅身手好,还都是忠心耿耿的死士,但凡在他身边效力的人,这些人的家人都移民到了国外,进入纪氏海外公司效力,隐姓埋名,不好查。”
“尤其是日日跟纪临江的私生活接触的那些人,用的都是假名,通常不出门,就算出行都有专车接送,保镖跟随,还有一件事……”
这人汇报到一半,忽然安静下来,除了喧嚣的背景声,再也没有开口过。
应该是宋司璞介意敬舒和金颐探听,让那人闭嘴了。
金颐不高兴了,“宋总,你倒是让他继续说啊,你调查的这么全面,信息共享嘛,那栋豪宅可真是神秘,采购的生活物资都是在纪氏旗下的商场平台买的,数据对外保密,没有正当理由,我没资格申请调查啊,上面不给批,你如果有门路,跟我分享啊。”
宋司璞一直没吭声,只传来了打火机清脆的开盖钢脆声,忽然,东哥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司璞,我说这个大排档生意好吧,再晚来一点,就赶不上趟了,陆小姐第一次来,想吃什么随便点,今晚我请客。”
挪椅子的声音刺耳传来,东哥来到宋司璞身边,“你俩谁打赢了?来让哥瞧瞧。”他忽然扒开了宋司璞的衬衣,胸膛上赫然呈现一大片淤青,“嚯,伤的不轻,上脚了?看来你没占到什么便宜,打平了?”
东哥笑,“瞧你这样子,你还没打过瘾啊,纪临江确实不是个东西,我也早想揍他了,但你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动手啊。”
不知陆瑾乔拿提字版问了什么,东哥说,“陆小姐你别担心,他跟纪先生闹着玩呢,死党才打架不是?”随后他凑近宋司璞压低声音,这声音却非常有力的传进了耳麦里,“你是为了宋家,为了你自己干他?还是为了闵敬舒?如果是为了闵敬舒,司璞,老哥提醒你一句,你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替闵敬舒这么做,你让哥几个欺负她的时候,便丢掉了自己的立场和资格,对闵敬舒来说,你也是该下地狱的人。”东哥拍了拍他的背,“陆小姐在你身边坐着,你好好看看陆小姐。”
宋司璞芥蒂压在眼底,刚把烟叼上,便被陆瑾乔夺走了,陆瑾乔气鼓鼓不让他抽。
嘈杂声震耳欲聋,敬舒稳稳坐在纪临江的怀里,脸上神情温和淡定,睫毛却轻轻颤抖,极力稳住脸上的表情。
见宋司璞那边不打算透露什么消息,金颐问,“看来我应该多多跟你们连线啊,还是能听到点有趣的东西啊,宝藏女孩儿,你在吗?纪临江现在什么情况啊,有什么动静没?纪氏母族最近出了点乱子,他为了保全他母亲的既得利益,应该坐不住吧……”
敬舒整个人被纪临江阴森森的目光盯得发憷,呼吸暂停,纪临江扼住她的下巴,忽然将她的脸拉近,目光细密的落在她脸上,不过三分钟的时间,这个女人的脸上便闪过了震惊、恐惧、害怕、慌乱又强作镇定的情绪。
这种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在刚刚那一刻不该存在,纪临江修长的手穿过她肩头的乱发,划过她的脖颈,向着她的身体往下,似是在找什么东西。
敬舒忽然说了句,“临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