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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捂着不断挣扎的皇协军士兵的嘴巴,莫天留很有些妒忌地看着沙邦粹毫不费力地拧断了另一名皇协军士兵的脖子,禁不住低声朝沙邦粹叫嚷起来:“棒槌,你就光顾着自己痛快?也不知道过来帮帮我呀?”
很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沙邦粹大步走到了莫天留的身边,狠狠一拳捣在那不断挣扎的皇协军士兵肚子上,顿时便将那皇协军士兵打得佝偻了腰身,这才朝着莫天留低声应道:“天留,这是第几个了?”
一把将那佝偻了腰身、再也没力气挣扎的皇协军士兵按在了地上,莫天留朝着身后树林中有人影晃动的地方努了努嘴:“差不多得有十个了吧。赶紧把这个也堵上嘴捆好,拖过去交给大当家的!”
像是薅麦草般地从身边大树上扯下一根坚韧的老藤,沙邦粹张开蒲扇般的巴掌握住了那老藤一撸,顺势将满把抓着的叶片捏成了个团子模样,狠狠塞进了那皇协军士兵口中:“方才可还真有些玄乎!谁想到那二鬼子刚巧就回了下头。要不是我一拳打他嘴上,估摸着就让他给喊出来了!”
恨铁不成钢一般地伸手在沙邦粹肩头一拍,莫天留一边帮着沙邦粹捆上脚下踩着的皇协军士兵,一边低声应道:“都跟你说过了多少回了,要偷摸着从背后收拾人,下手就得狠!就你那身板气力,一拳砸他后脑勺上试试,保管他叫不出来了!”
摇晃着脑袋,沙邦粹低声嘟囔道:“就我这拳头使劲砸人后脑勺上,那还不把脑浆子给人打出来?队长可是说了,二鬼子能不杀就先不杀,要争……争取啥来着?”
“争取一切可以团结的抗日力量!我说棒槌,你就不能留着几分力气再下手?”
“可你方才还说下手要狠……”
“你……棒槌,你以后要死,那一定就得是笨死的!别废话了,赶紧把这俩也给大当家的提过去!”
一手一个提起被捆好的皇协军士兵,沙邦粹顺从地跟在了莫天留身后朝密林深处走去。转过了几棵挡路的大树,莫天留迎着蹲在一棵大树下的涂半夏低声叫道:“半夏哥,这儿又给弄来两个!”
默不作声地一点头,蹲在树下的涂半夏拿着手中的短梭镖轻轻在背后树干上敲打了两下,发出了啄木鸟在树干上啄食害虫时的动静。伴随着那轻微的敲击声,几乎就在莫天留与沙邦粹的脚边,看似毫无出奇之处的落叶下却猛地跳起了两条涂家村的壮棒汉子,同样一声不吭地接过了沙邦粹提在手中的两名皇协军士兵,飞快地将那两名皇协军士兵拖到了一旁,三两下便将那两名皇协军士兵浑身上下的零碎摸了个精光。
看着眼前两个涂家村壮棒汉子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顺畅的动作,莫天留禁不住啧啧赞叹道:“好家伙……还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要是换了我,那可做不成这么漂亮的活儿!”
话音刚落,扛着个皇协军士兵的涂山药却猛地从另一个方向的树林中冒了出来,一脸愧疚神色地将扛在肩头的那名皇协军士兵朝着地上一扔:“半夏哥,我……现眼了!”
低头看了看那身上多出来了个血窟窿眼的皇协军士兵,涂半夏猛地站起了身子:“咋回事?”
指了指那皇协军士兵身上的血窟窿,涂山药低声应道:“这人该是练过几年庄稼把式,我才贴过去他就咂摸出味儿了,矮身端枪就要搂火!我实在是……就给了他一下子……也亏得栗队长就在我身边,收拾另一个二鬼子的时候,捎带手地还帮我封了这个二鬼子的嘴……”
同样扛着个昏迷过去的皇协军士兵,栗子群也从山林中钻了出来,轻轻将扛在肩头的那名皇协军士兵搁在了地上,这才朝着满脸羞愧神色的涂山药低声安慰道:“山药兄弟,这战场上就没个定数,啥古怪都能撞见,你也别太朝心里去了!咱们的人都回来没有?”
朝着栗子群一点头,涂半夏低声应道:“都回来了!就是那身上带着好几把刀的孟兄弟回来得早,说是只拿下一个二鬼子不过瘾,又一个人出去了……”
仿佛是一条游走于丛林中的巨蟒一般,孟满仓悄无声息地从一棵大树后转了出来,迎着栗子群低声叫道:“队长,那些二鬼子怕是醒过味来了,正压着步子收拢队伍呢!真是可惜了……我都瞧上他们两支九成新的晋造三八式步枪了……”
带着几分惋惜的模样,栗子群微微点了点头:“咱们也算是不错了!从鬼子和二鬼子撤退时的人数看,有田带着其他同志,至少在一木桥附近收拾了二三十号鬼子和二鬼子,再加上咱们拿下的这十来个二鬼子……这一仗,倒也算得上是不小的胜利了!”
眨巴着眼睛,莫天留若有所思地朝着孟满仓低声问道:“满仓哥,你是说那些二鬼子扎了堆,咱们就不好下手了,那要是他们不扎堆呢?”
疑惑地看向了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的莫天留,孟满仓很有些莫名其妙地应道:“不扎堆?鬼子精,二鬼子也不傻,都琢磨出来咱们悄悄跟在他们后边,拾掇他们掉队落单的人了,哪还能不扎堆自保?方才我可都瞧见了,那些二鬼子走在路上都布成了个七歪八扭的圆阵,咱们只要一露头,少说就能有二十支晋造三八式步枪招呼过来了!”
打量着莫天留欲言又止的古怪模样,栗子群顿时接口说道:“天留,你是不是又琢磨出啥法子来了?”
朝着栗子群点了点头,莫天留回身指了指来时的方向:“方才我和棒槌收拾这俩二鬼子的时候,倒是在林子里瞧见了好几丛酸枣枝子,上边蓄着三四个牛眼蜂的窝……”
只一听“牛眼蜂”三字,涂半夏顿时瞪圆了眼睛:“牛眼蜂?这东西可是大毒的物件,一片林子里但凡有几窝牛眼蜂,寻常大牲口闻着
味儿都不敢朝林子里边走!别说是人了,那就是牛叫蜇一下,都能疼得发了疯似的拿犄角撞树……”
嘿嘿坏笑着,莫天留朝着地上几件刚被扒下来的皇协军军装努了努嘴:“大当家的,只要你舍得这几件二鬼子的衣裳,我倒是能叫那些二鬼子散了他们拢成的人堆!”
只是略作思忖,栗子群顿时想明白了莫天留的主意:“天留,你这法子可有点不稳定吧?我知道你是想把那些牛眼蜂的蜂窝扔二鬼子堆里去,可到时候蜂窝一散,虽说二鬼子肯定是叫牛眼蜂蜇得四处乱跑,可咱们躲在附近,怕是也逃不开。万一被蜇伤了……为了几支枪就叫大家伙冒这么大风险可不成!天留,这太危险了,你不能这么干!”
弯腰抓起了扔在地上的几件皇协军军装,莫天留嬉笑着朝栗子群摇了摇头:“大当家的,我可没说咱们也得藏在路边!我……这一两句话可也说不明白,你就等着瞧好戏吧!棒槌跟我走,你们可都别跟来——没这么多衣裳护着大家伙的身子和脑袋!”
不由分说地拽着兀自莫名其妙的沙邦粹,莫天留一边把几件皇协军军装扔给了沙邦粹,一边将另外几件皇协军军装裹在了自己身上,在树林间三蹿两跳便不见了踪影。
眼看着莫天留与沙邦粹一眨眼工夫就跑得不见了人影,栗子群顿时急得皱起了眉头,低声朝着站在一旁的孟满仓喝道:“满仓,快追上去拦着他们俩……算了,我跟你一块儿去!”
虽说莫天留与沙邦粹只是先走了片刻工夫,可铁屏山中山高林密,等得栗子群与孟满仓急急追了过去时,却已经看不见莫天留与沙邦粹的人影。
弯腰看了看地上刚被踩断了的野草草茎,再抬头看看还在微微晃动着的灌木枝条,孟满仓伸手朝着树林中的一个方向指了指,拔腿便朝着那处密林中追了下去。借着树林间被莫天留与沙邦粹触碰到的灌木枝条引路,不过是一碗茶的工夫之后,栗子群与孟满仓已经看见了树林间几丛茂密的酸枣枝子。
打量着在酸枣枝子左近盘旋飞舞、足有小手指头大小的牛眼蜂,孟满仓无奈地摇了摇头:“晚了一步!队长,看这牛眼蜂都叫惊动了的架势,怕是天留和棒槌已经取了蜂窝走了。咱们不能朝着这些被惊动了的牛眼蜂撞过去,那就只能……绕路了?”
左右看了看身边茂密的山林,栗子群犹豫片刻,却是用力摇了摇头:“这山里的林子太密,等咱们绕远了,恐怕轻易都寻不着天留和棒槌走过时留下的痕迹了!再说绕远也花时间,万一他们俩冒冒失失地动手,招惹上了麻烦,咱们可都来不及救了……”
“话是这么说……可队长,咱们还能有啥法子呀?这牛眼蜂挡着路呢……”
狠狠一咬牙,栗子群三两下脱下了身上的衣裳,朝着头脸上一裹:“顾不上这么多了——硬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