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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我说你们几个小崽子能起开点不。别挡着大爷看行情。”一个年近三十的大汉,正冲三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喊道。
三个小孩子,正站在一块巨大的黑板前,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这块巨大的用墨汁刷成的黑板,足足有七丈长,一丈宽,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这一天几次的交易价格,旁边不是有人上去用石灰笔去涂涂抹抹,修改这个时间的报价。
其中一个叫小三的孩子回嘴道:“呦,其老哥,就你那瞎么糊眼的还看行情?昨天谁被迫平仓了之后,哭的像个三岁娃娃似得。我们几个是不大,但是我们赚了钱了,这个就是本事。怎么,你不服?”
“我服你马!”这个被人戳中丑事的其大汉当时就要暴怒动起手来。
忽然这时另一个魁梧大汉喊道:“要动手出去动啊,这里可是我王三照着的底盘。你要是敢动手,我就让掌柜的封了你的账号,再也不许你开户。喂喂你们几个小孩子往后退退,没看到你们都快贴上板子了啊,谁还看得到后面的报价啊。”
其大汉一听这个王三的话,瞬间就蔫吧了。这倒不是王三吓唬人,赌场里就有这么条规矩。全文都贴在门口,叫做朔州市期货交易场管理守则。
这当然是孙奕制定的,反正谁不听就赶谁走。现在期货市场热闹的简直超过后世的跑马场。成天至少三五十人,看着各种价格嚷嚷着,现在已经有了专门的报价小弟。想要买期货还是卖期货都不用客户自己入场叫价,自然有小弟帮你来买卖。
这样不仅能保护客户的隐私,而且还可以避免客户之间的争吵。小弟们都是在客户授权的范围里面谈妥价格。平时跑一次腿一文钱,但是如果赚钱了,客户多少就多个两三文。这简直比干力气活强得多了。
于是赌场甚至又专门组织了了一群人,培训报价的。这些人统一被称为期货经纪人。
经纪人们更加习惯的理解自己的职业是期货牙人,反正就是撺掇交易的。而且随着市场的一步步正规化,赌场最后干脆做了隔离。后院的后门改成正门,继续做霸王赌场的生意,正门直接就叫张粮期货交易所。
大同的就叫大同张粮期货交易所,朔州的就叫朔州张粮期货交易所,太原的就叫太原张粮期货,反正大家互通有无,相互学习彼此的经验。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立在交易场中,他双脚微分,双眼开合犹如电闪。虽然已经是秋天,但他还拿了把文生公子扇,只听他说道:“生生,去跟经纪说,再给我在五两二的地方开十手空单。”
被叫做生生的书童道:“少爷,昨天咱们就输了十两了,十手,那就又是五两多银子啊。”
被称为少爷是书生眼睛都不眨的说道:“去,哪那么多废话,本公子昨天研究了一晚上走势图,行情变化早就了然于胸了。快去,不然一会儿价格下去,咱们开的单就没人接了。”
旁边一个年约五十岁的老头噗嗤一乐,手抚自己的三绺胡须笑道:“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贫道我昨天掐指算了半天,今天的行情是先抑后扬之势,你要有钱赌他下跌,不如直接给老道我如何。”看不出,穿着如此整齐的一个老年
书生,竟然是个道士。
听到这话,旁边的少爷却也不怒,他淡笑着答道:“韩老道,你可别吹牛,就你那道行还想看什么天机,子不语怪力乱神,少爷我偏不信你那一套,有本事你就把少爷开出的空单接了。这才让我信你的本事。生生,别磨蹭,赶紧去。你看,价格就快跌了。”
正当场里这两人相互拌嘴的时候,旁边一个背着丈夫偷偷跑出来看市场的大娘二话不说的跑去准备买一手多单了。别人她可以不信,韩半仙她还能不信吗。那可是他们胡同口,最牛的人了,算卦都是十拿九稳的,算个粮价那还不是玩一样。想到这里,这位大娘露出了幸福的笑意,仿佛她的多单马上就要赚到钱了。
孙奕从二楼向下看去,感觉一切都井井有条,市场中并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混乱。其实最早的交易所在欧洲就有了,那时虽然就靠了一块黑板和一堆粉笔,但只要有规则,大家都遵守,市场秩序就会十分的井井有条。
古人自有古人的智慧。在常年的社会协调中,大家早就理解了如何彼此合作。反倒是孙奕这个穿越的人,带着一种盲目的自信,以为什么都超古人一节。其实他有的不过是丰富的知识和系统的学习,在为人处世和现场组织方面,他未必就及得上他所看不起的这群古人。
孙奕起先发起这个市场,仅仅是为了平抑张家这两年粮价可能出现的价格波动,做到套期保值的功能。
但是他意想不到的是,交易所开了不到半个月,手续费的收入竟然就能填补上预计的一半损失了。照这个趋势下去,估计再过三五个月,张家的粮食交易就算今年都赔了,整体生意也有的赚。
现在孙奕都不太敢白天去张晋宋的院子转悠,张晋宋现在看他的眼神,仿佛就是看到自己后继有人,自己可以安心进棺材一般。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随口问道:“青青,文勉呢,好像有几天没看见他在院子里晃悠了,他人呢。”
一旁的杜青青答道:“不知道啊,二少爷的伴当叶雷我也有日子没见了。哦哦,想起来了,前两天到是见过叶雷一次。他那个时候跟下人们吹嘘他要去京城了。还说这次是见大世面去了,说会见到大官呢。”
孙奕听完心中一惊,这个张文勉十六岁的孩子,就算说早熟吧,他去见什么大官。是张家又要重新在京城搭上关系线,还是说张家有什么亲戚在京城。但是不论什么情况也应该跟自己说下啊。
他却不知,现在张文勉最不愿见得人就是他的哥哥张文勤。以前他们兄弟两相处的还算融洽,原因很简单,张文勉知道哥哥可能活不过十七岁,所以家里有意培养他成为下一代家主。再加上这个哥哥虽然残忍乖戾,但是一直动的脑筋都是上不了什么台面的脑筋。
不论是家中掌柜开会的时候,还是家中祭祀活动中,张文勤总是有意彰显自己作为长子的特殊身份,结果往往适得其反。不是说的话太多,就是显得太过乖戾。久而久之,大家虽然怕他,但是并不敬重他。他就想一块生人勿进的牌子一样,让各色人都远离他。
但是现在的张文勤不同了,劫后余生的他聪明睿智。做事情总是瞻前顾后的
考虑清楚,而且总是能想人所不能想,创造不可能为可能。这让他在张府的人气直线而上。
人就是这样,如果你不给他什么想法和机会,那么他失去了也不会觉得损失。但是现在张文勉就似乎感到家主之位似乎正在远离自己,所以他备感压力。这就是他为什么这次如此积极的跑到京城的原因。他现在急需一个事情,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他不比哥哥差。证明他也是有能力带领家族的。
孙奕当然不知道这些,也不会有人跟他说这些。必须谁会跑到大少爷面前说,大少爷,你二弟现在嫉妒你嫉妒的不得了,他其实想当家主,但是你现在变聪明了,让他压力很大。
凡是在张府能体会到这二兄弟竞争的,现在都安静的紧闭嘴巴静观其变呢。谁做家主,跟他们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如果说张家是一个参天巨树,那么他们就如同书上的藤蔓一般,紧紧地抱着这个大树。只有英明的家主才能带着这颗树长得更高,而只有更高的大树,他们才可以跟着一起去看更高处的风景。所以他们就算看出了二少爷的心态,也不会点破。
孙奕虽然感觉此事蹊跷,但是他也没有什么争夺家产的想法,在他心中,就算给他个粮油店也挺好。反正上辈子自己算来算去的,虽然得到的不少,但是失去的更多。父母来不及孝敬,他就在雨天的国道上一命呜呼了。所以这一辈子他准备好好享受。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松涧边,携杖独行,立处云生破衲;
竹窗下,枕书高卧,觉 时月侵寒毡。
这才是孙奕心中的美好生活。他甚至都想好将来弄个两进的小院,没事驾鹰遛鸟的,过过古代腐朽封建阶级的幸福生活,现在他也算有功名了,去两个老婆都不违法。在生几个小孩子,没事遛遛狗,就这阳光看看话本小说,那才是幸福。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最近似乎太幸福了,自己有日子没有去找许师傅习武了,也有日子没有看那壮硕的大胸肌和肱二头肌了。
看来幸福使人懒惰,这个倒是真的。孙奕是一个自控能力比较强的人,想到就做。看到期货交易场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了,他就带着杜青青准备回府,跟许师傅恢复学武的体育课程。
毕竟许师傅的一句话算是说道他心里了,男人立的稳,关键肾要好。现在他每天都会有意识的用传说中的“气”去沟通那所谓的足太阳膀胱经。
结果他刚刚到了府门口,还没等问许师傅在哪里,就被看门的家人传话说老爷张晋宋要见他,请他回府后先去老爷房中。孙奕心道:“难道自己的这个老爹真的现在是老怀大慰,时刻见不着自己都会这么想吗。”
随之他进到张晋宋的客厅却看到父亲眉头紧锁,看到他来,张晋宋也仅仅是点点头道:“勤儿,为父要进京一趟了,看来你暂时要帮着为父看看家了。”
孙奕不禁一愣,张晋宋作为张家的主心骨,张家所有事情的枢纽早就多年不成跑生意了,这要进京,所为何来。难道跟张文勉最近的事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