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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扶桑树枝与禺谷之石打造,饱含太阳之力的朝暮飞剑,在安依精血的刺激下,威能完全爆发了出来,飞剑凌空宛如太阳在世,数不清的怨魂还没接触到剑体本身,就被其上放出的太阳之力溶解、消散,余下嚎叫声一片又一片、连绵不绝。
安依并没有因此动摇,精神高度集中,御使着飞剑,继续向前。
飞剑一头撞在了那堵怨念之墙上,肉眼可见的黑色怨念与朝暮剑散发的暖红色剑光相互抗衡、消耗,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得谁,但安依的灵力却是急速消耗,脸色以肉眼可白的速度白了下去。
杨树见状也加快了能量输送的速度,原生魔力宛如洪水决堤一般涌向射日弓的能量回路中,完全不顾身体的承受能力,很快,他的左臂皮肤就开始破裂,鲜血渗出。
感受到了他的意志,信念之力也开始移动,代替一部分原生魔力向灵文之中填充,具现化的速度大大加快。
这一次,在他手中闪动的不再是纯粹的金光,而是夹杂了一抹银色,但不减华美威严之感,反倒多了一丝神性。
黑色的骷髅头发出一声戾啸,那些构成聚合体庞大的浅灰色躯体的怨魂也纷纷分散开来,融入了那道怨念之墙,顿时,怨念压倒了朝暮剑占了上方。
安依一口鲜血吐出,受了不轻的内伤,犹强行提起灵力,将无数怨魂死死拖住。
但朝暮剑已经深陷在了怨气之墙当中,前进的势头渐渐停下了下来,笼罩剑身的暖红色逐渐暗淡、剑刃开始颤抖,发出声声剑鸣。
此刻,骷髅头已经完全暴露在了杨树的视野之内,没有任何阻拦,它扭头正对着杨树,再度张口,一道漆黑如墨的灵力在其中汇集。
射日弓已经具现完毕,被杨树正持在手中,金色的弓身上缭绕着淡淡的银辉,一支箭矢搭在了弓弦之上,直指着骷髅头大张的口部。
金光和银辉一同倒映在杨树的瞳孔里,也照亮了他沉静的面庞,庄严肃穆、宛如神灵。
“中!”他说道,无可置疑,如同神谕。
中二值+30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精神力顿时少了一大半,大量信念之力凭空消失,似乎与冥冥之中的因果命运达成了某种交易。
他松开弓弦,箭矢刚刚射出。
黑色骷髅的头盖骨之上,没有任何征兆地出现了一个大洞,它体内蕴藏的海量灵力如开闸泄洪般奔涌而出,口中蓄集的灵力炮在一阵动荡之中,消散不再。
安依耗尽了最后一丝灵力,再度咳出一口鲜血,本就摇摇欲坠的朝暮剑一下子掉落在地。
没了朝暮剑的阻拦,无尽的怨气铺天盖地地向安依涌去,其中的怨魂,狞笑着、狂吼着、咆哮着,似乎在期待一个新的灵魂加入它们。
离弦而出的射日矢,刚巧不偏不倚地从骷髅头上头盖骨的破洞之上穿过,就好像是射日矢将骷髅射穿留下了这个洞一般。
无视因,直接锁定了果,必中的一箭。
杨树微微侧头,看见了无尽怨魂向安依扑去的一幕。
“安依!”他发出一声叫喊,声音近乎绝望,甚至忘了执行任务时不能直呼其名的规则。
又是一阵困意没由来地袭来,他眨眼间似乎又看见了那个漆黑如夜的梦境,只要他闭眼睡去,再度醒来,一切都会美好如初,没有人会受伤、没有人会死。
“如果有下一次,我将选择清醒地死,而非糊涂的活。”这是他曾经亲口说过的话。
他动摇了,如果将要死去的是他自己,那么他将毫不犹豫,坦然赴死,但现在不是。
为一己之私,为了个人精神上的自我满足,放弃了本来可以拯救的人,就是坚强了吗。
放弃了自己的原则,一次又一次把底线拉低,那么又和没有底线有什么区别,终将成为沉溺于美好梦境中的懦夫。
一丝迷惑从他的眼中闪过,时间仿佛定格,一瞬即为永恒。
“呵。”他好像听见了一声笑声,笑声里带着欣慰与释然,就像一位老父亲某一天突然发现儿子比自己都高了。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退了出去。
时间继续流动,一丝迷惑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
“不!”他强行睁开了眼,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一幕他无法挽回的惨剧。
他的意愿是如此地强烈,在异能【α-信念之力】的作用下,精神力不断地化作信念之力,萦绕在他周围,银辉大盛,没有金光耀眼,却远比金光顽强,难以磨灭、掩盖。
当信念之力的总量累积到了一个临界值的时候,所有的信念之力再度瞬间消失。
原本穿过骷髅、笔直地向前飞去的射日矢,忽然奇迹般地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掉头冲向那怨念之墙。
作为神话中射杀了金乌神鸟的射日弓与射日矢,其上沾染了金乌真血,所蕴含的太阳真力甚至超过了朝暮剑,至刚至阳、辟邪克秽。
后发先至,射日弓追上了汹汹向前的怨念之墙,一路上,所有试图阻拦的怨魂都宛如烈日下的浅霜一般,被消融殆尽。
在怨念之墙的核心处,射日弓上迸发出道道炫目逼人的金光,随后,轰然炸开,太阳真力席卷了整个空间,将所有的怨念、阴寒一扫而空,怨魂被净化,只留下了纯粹的神魂之力,凝结成一道道浅灰色的雾气悬浮在空气中。
然而,还是晚了一些,一小股怨气冲进了安依的体内,她的眉宇之间顿时凝结了一股黑气,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就像中了风寒一般。
她当即掏出一粒丹药服下,盘坐在地,运转功法,调理内息。
看见射日矢忽然变向射向怨念之墙,并成功将安依救下之后,杨树强提起的一股精气神散去了,射日弓化作点点微光散去,几个异能也都中止了,困顿疲乏之意一波接一波地袭来。
就在他打算躺倒在地打算好好休息一番的时候,放在口袋之中的红宝石再一次释放出热意,与之同时而来的还有一股强大的吸力,牵引着空间中四散的神魂之力向其中汇集。
红宝石从他的手中跌落在地,一道浅灰色的神魂力量漩涡在它的
上方形成。
很快,整个空间里的神魂之力就被吸收一空,同样的,一股红光乍现,一道光幕在红宝石之上升起,其中的画面却是一片漆黑,死寂的黑、了无生机的黑。
或是说,不是那种没有光明的黑,而是漆黑的光。
在见到这幅画面的一瞬间,一股浓重的不祥预感就出现在了他的心头,压得人喘不过气,似乎昭示了某种注定的命运。
“还剩下,莫秋水”他嘴里嘟囔着,用木刀撑着身体,艰难地挪动双脚,走到了红宝石的旁边将其捡起。
随后,他一手扶着墙,一手拄着刀,步履蹒跚地走出了这片空间,甚至没来得及和安依打一声招呼。
而安依此刻忙于运功调理内息,将侵入体内的怨气逼出,也没有闲暇去关注杨树的情况。
良久之后,安依吐出一口浊气,原本惨白如纸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眉间的黑气也已经退散,伤势已经稳定了下来。
她站起身,却用朝暮剑撑着身体,仔细一看,她右脚暴露在外的皮肤一片漆黑,隐隐有黑色的怨气缭绕。
“没想到这只怨妖的怨气这么凝练,我竟然只能将它逼退到四肢上,无法排除。”安依自言自语道,眉头微蹙,“矢九他人呢?”
她抬首环视四周,发现周围的空间已经恢复了正常,原本宽阔的空间变成了狭小的男厕,入口处缭绕的黑雾退散。
拄着剑走到入口处,她抬头,发现了楚秋的背影,连忙问道:“秋士?”
楚秋回头。
“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在安依醒来之前,杨树就已经移步到了洗手台旁的镜子前,看着其中的画面,杨树有一丝恍惚。
原本镜中世界里构成了一个正四面体的四面镜子,此时只剩下了最下方的一面,其它几面都随着他的离开从镜中世界消失不见,他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五人经过了那道红棕色的门后分别到了一个独立的“镜界”里。
“这样来看的话,我最开始身处的那个空间应该是类似于中转站的地方,红宝石就是通往其它空间的钥匙”站在镜子前,杨树稍作休息,同时消化着之前的经历,“厕所的每个隔间其实就是楚秋她们身处空间的缩影,隔间中发现事物会被放大之后出现在他们所在空间的男厕中。”
“熔岩史莱姆变成了巴洛炎魔,石像变成了石像鬼,幽灵变成了怨念聚合体,那么我在第四个隔间里看见的那一团散发着黑光的光球会变成什么?”
多想无益,行动才能证明一切,他微微甩头排除杂念,右手抓着红宝石,伸向镜面。
如同伸入水中一般,他的右手被镜面淹没,一股熟悉的冰凉感从手上传来。
镜面泛起涟漪,画面逐渐清晰。
在他身后,入口处的黑雾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脚边。
在他身前,镜面之中,同样是一片深沉的黑。
“呵。”他盯着镜面注视了十几秒,忽然发出一声轻笑,抬脚,身影消失在了镜面的波纹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