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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兵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等叶灵和周松博走出去之后,张兵便继续沉下了精神,和小雪探讨起来。
“不,哥哥,不对,方才那个医生问你的一些症状,这都是白血病的症状!”
“什么?”张兵陡然震惊了一下,“白血病!血癌!”
“我立刻联通医院网络,去查看一下你的化验报告……”小雪慢慢的说着,沉默了下来。
张兵没有去阻止。因为张兵知道,如果自己去问医生,医生绝对不会告诉自己说得了癌症。当病人患了绝症的时候,医生一般不会告诉病人自己,这已经成为了一个惯例。
陡然间知道了自己有可能得了白血病的消息,张兵并没有表现的如何吃惊。他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小雪的探测结果。
这个时候,小雪已经顾不得节省能量了,直接就选择了无线连通的方式。
仅仅十秒钟,小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个消息,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按照你们人类的惯例来说,一般这样的病情,都是要隐瞒当事人的……”
张兵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随后苦笑着道:“小雪,你的这句话,有语病。其实你已经告诉我了,我得了血癌,对么?”
小雪用沉默表示了认同。
“唉!”张兵并没有伤心,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过激反应,他只是站了起来,在病房里走动了几步,做了几个扩胸运动,站到了窗户面前,打开了窗户,呼吸着晚春初夏微微带着热量的空气,看着远方茂密的花草,淡淡的道:“早期?中期?晚期?能不能治愈?”
“是最坏的结果……”
“哦?我还有多长时间?一个月?两个月?半年?”张兵的神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他心中想的什么。
“积极治疗,还有四个月的时间。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你还有一年时间。不治疗的话,就只有两个月。”
“我知道了。”张兵重新关上了窗户,脸上古井无波,没有任何表情。“原定假死计划取消。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用不到这个计划了。他们不是一直想让我死么?那我便死吧,至少,我所闯荡出来的家业,还能留给我的亲人……”
“我这一辈子,也算没有遗憾了。”张兵默默的说着。
在这个时刻,小雪也沉默了起来。
张兵自己都没有想到过,在陡然间得知自己的生命,最多只剩下一年的时候,他会这么镇定。
大悲无泪,大笑无声,此时此刻,张兵没有哭,也没有笑,他只是淡淡的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这一次,真的是绝境了啊……对手的攻势,如同恢恢天网,绵绵密密将我笼罩下来,无处可逃,本来,假死计划可以为我争取到一线生机,可是现在,我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最后的一点希望啊……”
张兵喃喃的说着,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小雪来听。
“如果不是在那次绑架事件中我受到了损坏,能力降低到了百分之五十一下,只要我能拥有足够的实验数据,在三个月里,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将治疗癌症的新药研制出来,可惜啊,一切都晚了,晚了……”
张兵心中微微起了一个浪花,却瞬间就平复掉了。
“季晓白啊季晓白,我将你送进监狱,葬送了
你的后半生,你却也让我步入了死亡,嘿嘿,如果你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感觉?”张兵颇有些自嘲的说着。
正是因为那次绑架事件,小雪为了和外界联系,强行沟通了天上的一颗卫星,并为此受到了百分之五十的损伤,正是因为这些损伤,小雪为了节省运算能力,放弃了对张兵身体的监控,所以才没能在癌症初期就发现症状,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也正因为这些损伤,让小雪在这段时间里,不能将治愈癌症的新药研制出来!
小雪所说的研制新药,并不是如同现代社会那般依靠实验去一个个的试,而是用自己强大的运算能力,从根源上找到解决的办法。
比如人类社会上,青霉素,就是在一次凑巧之中发现的。佛莱明在一次对金黄色葡萄球菌的培养实验过程中,偶然让一块培养皿受到了污染,但是后来他却发现,正是这偶然意外所发现的污染物,却对病菌有着强大的杀伤力,青霉素才得以问世,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这就是人类医疗进步的一个很重要的方式,依靠偶然去进步,但是小雪走的,却是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路子。
比如被称之为世纪绝症的艾滋病,人类目前对此依然束手无策,但是如果找到了当初将病毒传染给人类的那只非洲猩猩,就可以依靠这只猩猩身上的抗体,研制出抗毒血清来,艾滋病就可能治愈。
艾滋病在猩猩身上没有任何效果,就是因为有抗毒血清的存在,只要找到了这只猩猩,找到抗毒血清,大量培养复制之后,治疗艾滋病的特效药就问世了。
这就是大自然经历无数年演化,自然而然的生成的对艾滋病的解药,而小雪所要做的,就是以自己强大的运算能力,代替无数年的自然演化,从根本上了解病毒的运作机理,然后不依靠任何侥幸的将药物研制出来,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如果有充足的实验资料,如果小雪没有受到损伤,那在三个月时间里,小雪有八成的把握,将完美治愈癌症的药物研制出来!
如果从一开始小雪就开始计算,甚至早几个月开始研究,那一切的结果,将会是截然不同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未来有无穷变化,纵然以小雪的能力,也不可能在当初就计算到,张兵在这个时候,会得癌症。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在这一瞬间,张兵想了很多。
“我的身体,还能维持多久目前这样的状况?”
“不接受治疗的话,还能维持半个月,半个月之后,你就会迅速的衰弱下去,无可制止的出血,发烧,骨节酸痛,感染,贫血,浮肿等等,会在接下来一个半月的时间,剥夺掉你的生命。而现在就接受治疗,靠放疗和化疗杀伤癌细胞,你就可以延长两个月的生命,当然,治疗的副作用,会让你……”
小雪说了几句,欲言又止。
“我明白了。小雪,重新为我制定一个计划吧,怎样才能让我拼搏所闯荡下来的财富,最大限度的保留下来,我纵然死了,也要给我的亲人,朋友,爱人们留下点东西。”
还没有等小雪回答,门吱呀一声呗推开了,叶灵脸上挂着微笑走了进来。
叶灵看起来正常无比,她将悲伤掩饰的十分之好。可是一个小细节却一下子将她打回了原型。
那是她的眼睛。张兵看到这双眼睛,心中立刻就明白
了,叶灵已经知道了自己身患绝症的事情,但却不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来,而是掩饰了起来。
“张兵,你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去买给你吃。”叶灵淡淡的笑着,温柔的问道。
林紫和沈韵柔都有事情,再说从张兵前几天的身体状况来看,确实没有什么事情了,也用不到那么多人照顾,是以就留叶灵一人在这里照顾张兵,其余的人,都去办事情去了。
“不,我什么都不想吃,小灵,过来,陪我说会话,好么?”张兵对于叶灵,以前一直是以名字来称呼,现在却用上了小灵这个昵称。
死亡近在眼前,张兵看开了许多。
虽然对于张兵来说,金钱,权势都不重要,可是金钱和权势却是他实现自己理想的必不可少的手段,可是现在生命就只剩下了短短几个月,理想什么的,自然不再去说它了。
放开了理想这个最重要的事情,其它的一些,以前张兵并不如何看重的事情,比如亲情,比如爱情,比如友情,就一一浮上了心头。
“张兵,你怎么了?你的身体,不用担心的,医生说过了,过几天你就可以出院了。”叶灵乖巧的在张兵身边坐了下来,倾斜着身子,将脑袋放到了张兵的肩膀之上,细声细语的诉说着,眼睛里,在张兵看不到的方向,却不断的闪过悲伤,难过等情绪。
如果张兵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在这一刻,恐怕就要被叶灵骗过去了。
张兵将左臂从叶灵背后绕了过去,搂住了叶灵的肩膀,默默的,没有说话。
“老天,你不公平,为什么要这么早就带他走,为什么!”感觉到张兵坚实有力的胸膛,叶灵再也忍受不住,眼泪流了下来,却死死的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音,而且为了不让张兵发现,特意扭过了头,将一张俏脸,完全的埋在了张兵的胸膛里。
从外面看来,这一幕,完全是一对小情侣互相拥抱,甜甜蜜蜜的样子,谁能想到,这两个人,内心中会有那么大的波澜?
张兵却瞬间就察觉到了。感觉上衣被叶灵泪水所打湿,张兵心中什么都明白了,他却不动声色,并没有表露出来,反而加大了一点拥抱叶灵的力度。
张兵并不想让叶灵知道,他自己已经知道了自己身患绝症的事情。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不,应该说是第一次说话,在教室里,我占下了你的座位,你穿着裙子,轻盈的飘到我面前,对我说这个位置我已经占下了,你还记得么?那个时候,我叫了你一声小叶灵,其实不是的,本来我想喊你校花的,可是喊出了一个校字,发觉到不对,就将后面一个花字去掉了,换成了叶灵两个字,这样三个字联合了起来,就变成了小叶灵,哈哈,我记得当时你脸就红了,你当时,心中是怎么想的呢?”
“我当时就在想,这个人怎么这么轻浮,没有礼貌……”叶灵依旧将脑袋埋在张兵的怀抱中,慢慢的说着话,声音之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此时此刻,除了张兵,谁能体会到叶灵的心境?当悲伤,无助,绝望统统压在一个二十二岁的如花女子肩膀上,她的心,会是如何的痛?
叶灵勉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勉强不让自己的身体颤抖,勉强使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人儿……
当明天就是生离死别,最后的甜蜜回忆,就成了一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