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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城,马车在城内街道中行进,城内的主干道都是青石板所铺,很是干净,马车走过也很是稳当。
崔天赐虽是坐在遮棚的马车当中,却不能阻挡他好奇的眼睛,护帘掀开一角,观察着这古代的世界。
这杭州城乃是当年吴越国的首都,气势虽比不上东京汴梁城,却自有一番气势。
城内一条天街纵贯全城。天街的两旁各种商铺鳞次栉比,正为杭州城的商业中心。天街自宁门杈子外一直到朝天门外清河坊,南至南瓦子北,谓之“界北”。天街南侧谓之南瓦子,北侧谓之界北,中瓦前谓之五花儿中心。天街两侧各有支路,名称上延续了唐时的称谓,都以坊相称,只是没有唐时严格的管理制度了。
马车在天街上行走了一段,忽然南拐,进入南瓦子,这里的景象就不想天街内那么规整。
不时出现大块的空地,空地熙熙攘攘,煞是热闹。左边一个方形的矮台,两个穿着类似日本相扑手的高大肥壮女人正在彼此挑衅,摆出搏斗的姿势。崔天赐眼中一亮,原来这便是宋朝有名的女相扑手,号称“女飙”右边则是用绳索圈起的圆圈,内中一个衣着艳丽的女子正在翻筋斗。空地的正上方却是一个华美的亭子,亭子里人头攒动,将一中年书生模样的说书先生围坐在中间,却不知他讲的可是《杨家将》。小吃铺和胭脂水粉的摊位见缝插针的出现在各处。担挑的货郎则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着商机。
崔天赐还要再看,马车却继续前行,前方的景色却是大变,没有之前的繁华热闹,现出破败贫穷的模样。
马车兜兜转转,停在一个广阔的院落门前,崔天赐下车后,抬头一看,门头青石砌成,虽是高大,却很简单。黑漆的木门斑驳脱落了许多,门上两个巨大的狮头门环倒甚是显眼。
谢安上前叩门。不大一会,大门吱呀一声响,一个年轻的后生将门打开,伸出一个脑袋。
只见谢安做了个手势,口中低声说了句什么,后生表情立马温柔起来,大门完全打开,取下门栏,马车载着崔天赐驶进大院。
大院很大,占地约有十亩,院内房子的建设却很是凌乱,除了有一个主建筑,其余的房子全像是后来搭建的一般,且没什么规划。
“老哥哥,你可算记起我这个老弟弟了!”迎面快步走来一个老者,埋怨的话语里包含这浓浓的思念。
“绪升,哥哥这不是来了吗?看样子,这些年你过得不错,徒子徒孙都这么多了?”说话间两位老人的手握在了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二人边聊边往厅内走,崔天赐默默的跟在后面,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大院里错落分布的房子几十间之多,估计住着的人数至少百人。院落里刀枪剑戟,货郎的挑担,搭台的物什,练功的石锁,应有尽有。想来这便是勾栏瓦肆的人们晚上落脚的地方。
白天大院里只是些老人小孩,想来此时家里的顶梁柱们正在勾栏瓦肆里忙碌着。
“赐儿,过来!见过全伯伯!”谢安笑着跟崔天赐招手。
平日里谢安都是严守主仆名分,显然在老友面前,他更是把崔天赐当做一个疼爱的孩子。
“绪升,这是我们家少爷,也是我的徒儿!”
“天赐见过全伯伯!”谢安介绍过
后,崔天赐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态度十分恭敬。谢安来之前并未讲过全绪升的事情。崔天赐却知道,这次事情能否成功全在这个叫全绪升的老人身上。
全绪升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含笑意,道:“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老哥哥大半辈子没有收徒,老了老了倒是了了心愿。”
谢安苦笑一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直接说道:“绪升,你也知道当年我来过你这里以后便去了恩人府上也就是赐儿家养老。现如今恩人的女公子遇到了麻烦,需要你帮忙,不知你是否方便。”
“老哥哥却是越老说话越不爽利。且不说我们过命的交情。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全绪升语气中带着气愤。
“绪升勿怪!此事虽不大,却需谨慎缜密,还是我们老哥俩私下里再商量。”
当晚谢安崔天赐二人便歇息在这大院里。
夜幕降临,整个杭州城渐渐安静下来,大院里却是热闹非凡,由于来了外客,不时有人上门来相见,特别是崔天赐,在大人们眼里他还只是个孩子,光是吃的他便收了几大箱。
全绪升并未详细介绍谢安二人的来历,只说是自己多年老友来看望自己。
过了亥时,大院里也渐渐安静下来,毕竟都是卖力气吃饭的,要早些歇息。此时却有一些人被全绪升叫到自己房间。
子时过后,整个杭州城进入沉睡,偶尔更夫的梆子声,如同婴儿的催眠曲。在房顶屋背却有夜行人从大院出发前往东城的富人区。
旭日东升,杭州城又恢复了喧嚣。谢安带着崔天赐师徒二人在杭州城里溜溜逛逛,外人眼里,这是慈祥的爷爷带着孙子出门长见识呢。
东城崇仁坊的悦来茶楼,是杭州城最大的茶楼,文人雅士,三教九流都汇聚在此。悦来茶楼是两层的木石结构,楼下是大厅待客,楼上全是包间。
楼下面向大街开房,三教九流闲杂人等,皆可入内,大碗茶一文钱一碗,管够。
二楼却又别有洞天,二楼的入口却不是一楼进入,而是在全杭州城最大的饭馆客全居的大院中,必须是客全居的贵宾才能进入悦来茶楼的二楼。
据杭州人讲,这悦来茶楼有百年的历史,乃是当年南唐后主所建,是为了既能享受市井风情,又可保证安全与隐秘。
师徒二人进入茶楼稍作歇息,闷上一杯茶,闲聊着杭州城里的见闻。
“听说了吗?杭州城里昨夜发生一件奇事。”
“有何奇事?”八卦之火历经千年而不衰。
“东城李御史家的狗疯了。”
“切。。。。!”听者一脸的不屑,这家伙八卦的水平太菜鸟,啥是八卦都不知道。刚刚围拢的人群作势要散。
“别急,你们听我接着说嘛!狗疯了不奇,奇在这狗互相撕咬了一夜。”
“嗨。。。。。。,说来说去不就是狗咬狗嘛!没劲没劲,大家伙散了吧!”
“李御史家一十六条护院巨犬,一夜之间全部发疯,撕咬一夜,全部死亡!”爆料者终于抛出重磅炸弹。
“哇!真的?这么疯狂的事不会是你杜撰的吧?”围观者一脸的不相信。
“我告诉你们啊!这事千真万确,我兄弟就在李府做护院。你们可不知道啊,那场面,一个词,惨烈!你们
想想看,这可都是来自吐蕃的神犬巨獒,三条巨獒足以撕碎老虎。一十六条啊!满院的狗血,一地的狗毛,整夜的撕咬,那场面,看了会让你一生都难忘。”
“啧啧!这事确实够奇。那巨獒我见过,极其凶恶!李衙内经常带出来开道,杭州城里小贩乞儿可没被咬。居然一夜全死了。呵呵,有趣有趣!”说话者一脸的幸灾乐祸。
“那李家人有没有伤到?李衙内如何了?”问话者面露关切之情,眼中的笑意却暴漏了真实的想法。
“哎,大伙不用担心,李家人倒是毫发无伤!”爆料者显然也有些失望。
“哎,苍天无眼呐,咋让李家摊上这事呢!”众人纷纷散去,脸上的兴奋之情却是溢于言表,这等振奋人心的消息不早点让亲朋邻居们知道那就太对不起这碗茶了。
茶馆里瞬间散去不少人,却没人注意到茶馆里这对年龄相差极大的师徒脸上的笑意。
东城的李御史,如今成了杭州城最热的八卦明星,每天都有他家的新鲜事。
李御史的夫人好吃鸭舌,每顿饭没有鸭舌是断然吃不下去的,所以李御史家长年养着几十只鸭子备用,近日,李府的鸭子却在一夜之间得了鸭瘟,死了个干干净净。
李迁李家三公子,杭州城的名人,名字有止小儿夜啼之功效,也是青楼里的常客。平日里骑着高头大马满城逛,近日却不见了踪影,后来有消息透露,李公子从青楼回府的路上,马惊了,人从马上跌落,摔断了腿,百日之内,杭州城里无法看到他嚣张的身影。
杭州城,李府!李御史尚在汴梁任上,现在的李府李夫人管家。多年来李夫人治家得心应手,最近却是麻烦频出。想想前几天夜里的那场满地狗血,还让她不寒而栗。接着的鸭瘟事件,儿子落马事件,让她的精神都濒临崩溃。
看着铜镜里憔悴的面容,李夫人心急如焚。虽是年近不惑,在这个年代都是奶奶级别的了,她却是保养有道,风韵犹存,这几天却是迅速的衰老,脸上再也看不到过去的光泽。
“夫人,大夫说了,少爷的伤并不严重,休养百日即可康复,夫人不要过于忧心!”说话的是李夫人的贴身侍婢,名唤翠云,是李家从小买来的使唤丫头,这两年出落的很是漂亮,李御史和李衙内都在打她的主意,李夫人都没答应。
倒不是李夫人刻意维护,只是怕父子因为这个女子反目而已。
“迁儿的伤还是小事,却是咱们府中这接二连三的出事,让我心烦!云儿,你说咱们李府多少年了都是平平安安,为什么这几日天天不得安宁呢?”这几日的折腾让一向自诩精明的李夫人没有往日的霸道。
“夫人,千万别多想,只是意外而已!“翠云安慰道。
“哪里有那么多的意外?”李夫人突然发起火来,这几天她压力实在太大,情绪极不稳定。
“夫人恕罪!”翠云战战兢兢的赶忙跪下。李夫人在府内威权极重,下人惹怒了她,轻则罚跪,重则鞭打。
“哎,起来吧!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心里烦!”李夫人现在也无心惩罚她。
“夫人,我听说城南承酩观来了一位算卦先生,极为灵验,要不我们去算一卦?让神仙给我们指指路?翠云赶忙转移李夫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