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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冬藏手被按进淀粉里,??乖乖去抓茄子。
贺关松开按着他的手,觉得手还是黏,下意识又舔了一下。
他擦干净手,去把煮好的鸡腿捞出来。
厨房里再也没有聊天的声音。
等岳叔拿着草帽进屋,??这顿饭已经做好,??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厨房里出来。
他刚刚浇完桃树和李树,??洗过手坐下,说:“下午我去买土,少爷们有要我带的吗。”
贺关积极响应:“叔我一会儿写一张单子给你。”
楼冬藏:“我……想要一根盲杖。”
他紧跟着又说:“随便买。”
岳叔:“好。”
贺关看了楼冬藏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去吃饭了。
好迹象。
如果可以的话,贺关也想让他到处走走。
整天在家会憋死的。
吃过饭,贺关坐在沙发上写清单。
买点菜……还要把门锁换成可视门铃。
楼冬藏和他坐在一起,两个人都没有午睡的习惯。
贺关:“马上,写完清单我回个消息,我们就到处转转。”
楼冬藏:“嗯,??不着急。”
贺关边打字边说:“这附近靠海,就在山脚下,我们过去看海很方便。”
楼冬藏:“嗯。”
贺关:“要去看吗,从宴会回来之后去看看?考虑考虑,??想个一两天也行。”
楼冬藏:“和你一起吗。”
贺关:“那肯定的。”
楼冬藏毫不犹豫:“好。”
贺关:“我查了,那能喂海鸥,但是不建议。”
楼冬藏:“?”
贺关:“理由和不让你把麻雀带家里一样,??马上夏天了,我不想从海边回来之后外套上全是鸟屎。”
楼冬藏:“……好。”
贺关认真地说:“别的我都可以妥协,??这个不可以。”
楼冬藏:“嗯。”
贺关:“好,??我写完了,??也回完了,出去吗?”
楼冬藏:“这么快?”
贺关:“嗯,最近没什么事,就歌比较要紧,现在谱表写完了,别的交给工作室。”
楼冬藏:“有想法了?”
贺关:“之前来家里那个木工师傅和我说了个乐队,我这两天查了。乐队这几个人现在不唱歌,跑去编曲和混音了,干得不错,还有个独立的录音棚,这两天听了很多他们的作品,风格我很喜欢。”
他想了想,接着说:“公司里还等着楼君夺回来交接,所以现在只有noliit的事,我要求了一个app,现在做出了雏形,让我选名字呢,明天开个会顺带选了,没别的事。”
之前和楼冬藏说过有事会告诉他,这个席位也有他帮忙,贺关当然没想着瞒他,能说的都说了。
楼冬藏:“嗯。”
贺关走出两步,见楼冬藏不动,很快走回来,抓住他手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说:“快起来,房子这么大走一圈都要晚上了……”
他给忘了。
既然他答应了,就不会再消耗楼冬藏这种等待帮助的心情。
他主动点。
楼冬藏握紧他的手,温驯地站起身。
见楼冬藏走出门时下意识跨了一下门槛,贺关提醒道:“叔没和你说吗,我让叔把门槛拆了,不用再跨了。”
楼冬藏慢慢后退半步,果然没再踢到门槛。
贺关:“之前是不是被绊倒好几次?”
楼冬藏:“嗯。”
贺关:“现在它没了。”
他并不邀功,也没想炫耀,就只是简简单单地陈述事实,说了一句……
之前妨碍你的东西,我清理掉了。
贺关拉着人慢慢往外走,拿空着的手挡了一下太阳,说:“下午好晒……怎么突然这么热了,这还是山上呢……走,先去树底下。”
他抓着楼冬藏的手握得更紧,下意识去找最凉快的地方。
之前担心楼冬藏身体的是他,现在知道楼冬藏只是体质问题、下意识想贴贴的还是他。
楼冬藏蓦然松开他的手。
贺关微微回头,刚想问怎么了,不是要出去吗,怎么不让牵……
就感觉自己背后一凉。
楼冬藏低声问:“现在呢,还热吗?”
男人体温偏低,一到热天尤其明显。
贺关原本还有点发热,被他一贴,一点热意也争先恐后从毛孔里溜走。
他没有拒绝。
那人察觉他的纵容,便更加得寸进尺。
楼冬藏揽住他的腰,说:“这么走也行。”
贺关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
楼冬藏跟上去一步,果不其然踩到了贺关的脚跟。
贺关乐了:“怎么走啊?你这么走,等逛完一圈,我鞋都不知道去哪了。”
楼冬藏跟上一步,但也只是一步,站在原地想办法。
贺关靠着他,等着他想。
果然和他想的没区别,像退烧贴……
楼冬藏提问时声音放低,小声了一点。
其实这倒没什么。
只是他还没确定好自己和贺关的距离。
贺关侧脸一重,感觉到那个人的唇擦过自己的耳朵,脚趾反射性用力,想从他怀里跑出去。
楼冬藏这两天已经习惯搂着他的姿势,把人搂紧,身体跟着压过来,没让他跑得掉。
贺关红着耳朵弯着腰,被迫听他低声问:“你告诉我。”
他晕头转向,抓着楼冬藏的手腕,掰也不是不掰也不是,自己把自己逼得脸都红了,蚊蝇一样应了一声:“嗯?”
他没听懂。
抱着他的人重复了一遍,这次清晰得多,嗓音贴着他一样,依靠骨传导,冷静而低沉:“你告诉我你迈的哪只脚,我跟着你。”
贺关:“好、好……你先放开我,不是,哪来那么大劲,我鞋带开了你让我系一下……”
这才被他松开。
贺关低头把自己根本没开的鞋带解开又系上,反手按了按自己的脸。
一整个下午,他们都穿梭在藏冬园的各个地方。
这座园林宅院一体的地方依照楼益朴素的审美建得又大又宽敞,不知道当时设计师画图时被他独断专行地打回重做了多少次。
他们从后院走到前院,把桂堂整个逛完,最后去了桂堂后面的湖。
湖上建了木桥,单行道宽,看样子足以让人开车前往后山。
贺关站在桥上从上往下看景元池池水。
水里有一些简单的水生生物,没什么鱼,还算清澈。
这时候已经有点累了,但贺关还记得书的结局,下意识问:“老楼,问你个很严肃的问题。”
楼冬藏:“你说。”
贺关:“你要是想发展兴趣爱好,能不能不去养鱼、或者钓鱼之类的?”
楼冬藏:“?”
楼冬藏想说自己对养鱼什么兴趣都没有,可握着自己手的人手心却渗出了汗。
刚才到处乱走,太热还可以理解,现在他们已经停下很久,贺关还是出汗。
是在害怕。
楼冬藏:“怕鱼吗?”
贺关:“嗯嗯嗯,能答应我吗。”
他知道猛点头楼冬藏看不见,一连说了三个嗯。
楼冬藏笑了笑:“当然,我不喜欢鱼。”
太滑溜了,做起来也很麻烦,如非必要,以后他也不会主动要去吃鱼。
贺关:“真的啊,你和我拉勾。”
楼冬藏被他逗笑,伸出手,比出打电话的姿势,把小指偏向他的方向。
贺关拿自己小指和楼冬藏的勾在一起,认认真真拉了个勾,期间对楼冬藏敷衍的态度表达了不满:“不行,你怎么都不用力的,用力和我按一下,不然我不信。”
楼冬藏含笑说:“不是我没劲,是我不知道你的手在哪。这让我怎么用力?”
贺关:“早说,那你手别动,我去找你。”
他的手很暖,皮肤下自然地透着亲人的温度,用力和楼冬藏的大拇指按在一起。
楼冬藏感觉到他收回手,说了句走吧,接着离开的手很快回来,拉着他,四指都在自己掌心,示意他拐弯。
贺关:“回去吧,天要黑了,这桥也不知道有没有坏的地方,过两天让人来看看,就不往前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之后再来。”
楼冬藏把他的手指握在手心里,说:“好。”
他根本不在意能不能今天走完这里。
他只是想和贺关待在一起。
和他在一起,楼冬藏脑海里关于眼睛看不见产生的抵触和狂躁都消失了一样,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
在之前,明明有人提到看不见,楼冬藏都会猝不及防摔碎手边的东西。
这是第一个……
楼冬藏和他在一起,很多时候只用说“好”和“嗯”的人。
最让他觉得安稳。
傍晚,藏冬园许久没响过的门铃响了。
这时到了楼冬藏喂麻雀的时间,他还在楼上。
岳叔下午找人换的可视门铃方便得多,贺关通过门口的传声设备,让送东西的人把东西直接放在门口。
贺关:“放外面吧,我一会儿拿。”
送东西的人戴着口罩,为难地说:“贺先生,楼老先生让一定送到,您出来拿一下吧。不是别的,是周六的两张请柬,您没拿到手我不放心。”
贺关:“那好吧……稍等。”
他没来由地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在哪里听过呢。
不是公司里,不然他肯定立刻想起来了。
贺关走到门口,打开门也打开灯,在门口的灯光下和他对上眼神。
对方与他身高相仿,似乎不太好意思,低头便走。
两人视线只有短暂的一个交错。
即使这样,贺关也看得出那眼神满含审视和探究,一眼便让人不喜。
察觉到贺关在看他之后,对方飞快收回。
贺关接过两张请柬,关上门,站在门口思索片刻,才从记忆深处扒拉出这个人。
他想起来是谁了。
这双眼睛和声音,还有眼底里奇怪的反光……
他戴着隐形眼镜。
是楼君夺身边的助理。
对方显然没有发现贺关认出了自己。
但他今天来……也根本就没想过会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也无所谓。
贺关认不认得出来没有关系。
认不出可以,认得出更好。
认不出,可以借此机会提前见一次贺关。
认得出,那……
他的到来就可以说明一件事。
楼君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