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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闪雷鸣。
李鹤东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时针刚刚走到了1的位置。
他失眠了。
翻来覆去了很久,他起身,准备去倒杯水喝,却看到了客厅中的一点火光。
隋迩被他吓了一跳。
“东哥,你怎么在这儿?”
李鹤东一言难尽。
今天晚上是她让他留下的。
隋迩显然也想起了这回事,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永远是别人”这一信念,她问:“你怎么了?”
东哥走过去,将她抱进了怀里,不说话。
隋迩睡不着,心里异常的烦躁,腿还疼,就起床靠着落地窗看雨,顺便抽根烟,此时被抱进怀里,才发现男友的手脚冰凉。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尽是冷汗,问:“做噩梦了?”
“嗯!”
她说:“别怕,都是假的。梦都是相反的。”
李鹤东不说话,只是揽着她的手又紧了两分。
隋迩觉得东哥长这么大,不可能被普通的一个梦吓到,估计是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别是吓着了。
她试探着将手抚上他的头顶,动作十分的轻,声音也愈发柔和:“不怕了,我在这儿呢,胡噜胡噜毛,吓不着啊!”
过了很久,李鹤东说:“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你不认识我,你功成名就,声名显赫,无数人崇拜你,爱你,以认识你为荣。可你却落在了深渊,我找不到你,你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我知道你不快乐,可我救不了你。
隋迩说:“那是假的。”
李鹤东闷闷地说:“太真实了。”
隋迩转身看着窗外的天。
这是一场大雨,天幕上电闪雷鸣,她无处遁形。
梦中的她飞黄腾达,却孑然一身,英年早逝。现实的她平凡普通,却肆意热烈,好友无数。
哪个她活得更好?
隋迩得不出答案。
她掰开男人的手,将他的手放在心口,说:“你仔细感受,心脏在跳。”
手指移到鼻子下方,她说:“你看,我有呼吸。”
隋迩将他抱紧,轻轻亲吻他的唇,辗转厮磨,直到两个人的呼吸都凌乱才放开。她在他耳边说:“梦里的是假的,我在你身边,就在你身边,哪都没去。”
东哥嗯了一声,没说话。
隋迩要放他去睡觉,但对方却没松手。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颈侧,激起她的皮肤一阵战栗。
他问:“害怕吗?”
隋迩沉默了。
过了很久,她说:“好!”
小夜灯关上了,雨水噼啪打在窗上,玻璃窗阻隔了两个世界。窗外风雨飘摇,窗内安稳柔暖。
隋迩怕黑,连睡觉都不敢完全关灯。师兄弟们很少有知道她这个毛病的,因为师姐似乎无所不能,她走夜路也是一个人走下来的。
可她终究是人,再独立再强大也有自己的软肋。以前没人会想过她害怕,只有他始终疼她,爱她,不教她走夜路。
是什么时候她不怕的?
隋迩想了好久,她想不起来。
她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迷迷糊糊的,她只知道抱住他。
一叶轻舟飘零江河,也终究上了岸。
她觉得他该是泛舟湖上的郎君,她是岸边卖酒的娘子。郎君是个江湖人,背着一把刀坐在了长凳上,桌上两块碎银打酒。娘子给他打了一壶陈年女儿红。
郎君的心定住了,从此留了下来。
他们共结连理,生儿育女,即使从花颜到白发。到老了,他们的孙儿在湖边戏水,他和她躺在摇椅上,对望一眼,便是一生。
姑娘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李鹤东问她:“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吗?”
隋迩说:“没有。”
隋迩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触摸到了那道疤。
她问:“疼吗?”
李鹤东说:“不疼。”
隋迩往他肩上靠了靠,说:“不可能。”
他确实不疼。
他早就忘了这是什么感觉。
出来混江湖,不是拿根棍子就能行,说动刀就动刀,有时候不狠,是活不下去的。
也许是屋内太宁静,也许是气氛太温柔,李鹤东忽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一夜豪雨,隋迩听着雨声,她摸了摸身边人的头,说:“都过去了。”
如果是野蛮生长的隋迩,见过太多的世面与人性黑暗的隋迩,她应当习以为常,坚韧强大。可现在的隋迩是在温暖与爱中长大的,见识过风雨,可始终有人托着她,护着她,让她有任性和肆意的资本。所以很多事情,她听不下去。可她没有阻止,她心里疼。
她的手指上有茧,可掌心很软,轻轻拍在背上,有种宁静的柔,温馨而平安。
隋迩知道他的内心缺乏安全感,却从未想过会如此缺乏安全感。她觉得抱歉,又觉得无力。
她是鸵鸟,自私冷漠,凡事只顾着自己快乐。可是不是这样的心理,这样的行为也让他痛苦?
她不知道!
隋迩对他说:“以后不怕了!”
黑暗,雨夜,她的声音清浅:“我就在你身边,你回头,我就在。”
良久无言。
那些年少轻狂,那些被人谩骂羞辱的无助,旁人的冷眼,哥哥和母亲的无奈慢慢消弭在岁月温柔中。有人抱着他,说会一直陪着他,让他不要怕。
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也没有百般滋味,只是,这感觉似乎也不赖!
李鹤东单手将她抱住,说:“睡觉睡觉,这都几点了还闲聊。明天不上班了?”
隋迩看着脑子糊涂了的男朋友,忍不住提醒他:“你刚商演回来,明天休假来着。”
“你呢?”
“我这边事刚弄完,明天没安排啊!”
“那你明天是不是不用起床了?”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