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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古人诚不欺我。
一家书店,并排蹲着少年少女两只,虔诚地看着瓢泼大雨。
谁能想象,就今天没骑车,就今天没带公交卡,就今天雨下得这么大。
走到半道上下了雨,你说多尴尬。
李鹤东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还是哥哥,得保护妹妹,于是他大义凛然地说:“我去买伞回来接你。”
隋云霁面无表情地否了:“最近的一家超市在对面那个小区,你进不去,第二近的超市离这里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天快黑了。
李鹤东问:“你今天不上台吧?”
隋云霁:“不上。”
继续看雨。
小隋:“要不然咱淋雨回去吧!”
东哥否定:“容易生病。”
孩子拍了拍她哥的肩膀:“是男人就别墨迹,咱走吧!”
然后两人跑了。
偶像剧里常有下雨的镜头,当男女主手拉手在大雨里奔跑的时候能让人觉得唯美和浪漫,但放在现实中,这就很具有挑战性了。
这是大雨,特大的雨,啪啪打在人身上,能把人打的生疼的那种。小隋眼睛都睁不开,拉着手纯粹是怕两个人看不清路走散了。
在大雨里等公交显然不现实,两人临时转场去了地铁站。
等到了地铁站,找了间便利店买了两块一次性毛巾简单擦了擦,好歹没那么狼狈了。
地铁上人很多,因为大雨来得突然,不少人都是浑身滴答,偏偏空调冷气开的足,云霁就穿了一件t恤衫一条短裤,虽然没正对着空调吹风口,但也冷得受不了。
李鹤东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低声问:“怎么了?”
云霁说:“没事。”声音有点抖,简称哆嗦,东哥明白了。
李鹤东看了看周围,说:“咱俩换个位置。”换了以后他正好挡住了风吹来的方向。
云霁对他笑,没拒绝他的好意。自己身体自己清楚,她今天本来就有点不舒服,能换一下不生病最好。
此时的手脚冰凉和头脑沉重被她默认为淋了雨冷了,她只想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吃火锅去。
等下了地铁,雨已经停了,冷风一吹那叫一个酸爽,小隋真心觉得水逆是有科学依据的。
回到家里,云霁快速冲了个热水澡,又洗了头,咬着牙的。
因为她发现例假来了。
这方面向来不太规律,她平时也没多注意,结果今天又淋雨又吹风,肚子疼且头疼,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你怎么了?”
回来的时候隋云霁从大林房间拿了两件衣服给他,李鹤东也冲了澡换了衣服,结果就看见姑娘躺在沙发上不知生死。
姑娘没理他。
茶壶里的水开了,他将茶壶拿下来,倒了两杯水,一杯水放到她的面前,说:“我掺了凉白开,现在正好喝。”
云霁睁开眼睛,费力甩了甩沉重的头,拧开旁边的药瓶倒了两片出来,要吃药。
东哥喝完了水,顺手将药瓶拿过来,看见上面的止疼作用脸色微变,问她:“你怎么吃这个药?”
隋云霁:“今天淋了雨,而且我例假来了,所以吃点药。”
“什么例假?”东哥不懂就问。
这个知识在初中的生物课本上应该就学过了,但很显然早早混社会的大哥并没有好好学习,所以他不能get到妹妹的点。
妹妹强忍着打死他的冲动面无表情回了房间,留下一脸莫名的李鹤东。
通过万能的某度他得知了例假的含义和吃止疼药对身体损伤很大,纠结片刻后他安慰自己,都是这感人的亲情。
然鹅。被他敲出来的隋云霁并没有很好脾气,而且她不想喝红糖水。
那天的李鹤东明白了两个道理:第一,不要试图和女生讲道理,尤其是生理期的女生更没道理可讲;第二,小隋师姐是学武旦长大的,即使生理期还发烧,他也打不过她。
郭德纲去外地做节目,王惠有事回天津,郭麒麟和张云雷都有场,于是玫瑰园只剩下两个人。
李鹤东权衡了一下利弊,强行把人弄出来去医院了。
孩子烧糊涂了,看见对方态度强硬,还不知道要把自己送到哪去,当时委屈劲就上来了。可怜巴巴的,抱着自己的膝盖,以一种婴儿在母体中蜷缩的姿态乖乖坐着,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猫崽,软软的,呆呆的,东哥觉得手痒了。
好容易弄到医院,挂号开药,医生说要挂水。此时病床都满了,他们就在走廊的椅子上输液。好在人不多,也不显得拥挤。
李鹤东瞅着姑娘困倦的神色,说:“你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不妥。
他刚认识隋云霁的时候对方就是一孩子,个子矮,也单薄。但现在她长高了不少,也有了大姑娘的模样,再靠着他不太好。
她不是孩子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猛然一惊。
已经这么长时间了。
云霁没想那么多,正好她也困的很,就直接靠上去了。
滚烫的温度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往他身上钻,他的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气。大概是一种花香,什么花他不知道,但应该是洗发水的作用。
李鹤东别扭地动了动身子,觉得有些不自在。
云霁醒了,睁着眼睛有些迷茫,忽然就笑了。
他干咳一声,问:“笑什么?”
云霁说:“从前,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相爱,走在了一起,他们每次约会都会坐在一起,女孩总是将头靠在男孩肩上,男孩也总是将肩膀让她靠。”
东哥的半边身子都快被她的话给弄麻了,只感觉空气越来越干,他的脑子已经快不能思考了。
云霁对愈发尴尬的气氛丝毫不觉:“后来啊,男孩得了肩周炎,女孩得了颈椎病。这个包袱怎么样?”
不尴尬了。
李鹤东有些冷漠:“你真是爱岗敬业的好员工。”
隋迩就笑。
过了一会儿,她拽着东哥的衣袖摇了摇:“我想听故事!”
李鹤东:“我不会。”
隋云霁接着摇:“讲一个嘛,我想听。”
你别说话了行吗?祖宗,算我求你了!
一双眼睛雾蒙蒙的,看着他,仿佛他不答应,那双眼睛就会落下泪来。
尽管知道她发烧脑子糊涂,但李鹤东还是心软了。
糊里糊涂地答应下来,看着姑娘开心地乖乖坐好,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可以证明他疼爱妹妹的心,他怎么证明他会讲故事?
《白雪公主》?《灰姑娘》?这都怎么讲啊?
李鹤东挫败了:“你想听什么?”
隋迩说:“《三国演义》”
东哥悲喜交加。喜的是迩迩想听的不是小女孩的故事,悲的是《三国演义》他也不会。
最后没办法了只能捡自己知道的拿点皮毛说了,翻来覆去讲了三遍桃园三结义,总算把她讲困了,李鹤东松了口气。
瞅着小姑娘头一点一点的,他心里乱糟糟的,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上,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空。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
心里泛着涩,闷闷的,不好受。
姑娘嘟囔着什么,他听不太清。
郭麒麟来了,张云雷来了。
少班主心思单纯没想太多,张云雷眯了眯眼,倒也是客气的,只是李鹤东能感受到对方的防备,于是配合地起了身。
接下来的几天,云霁明显觉得东哥在躲着她。
到处找不着人也就算了,接她放学还推三阻四的,即使一起回家也一言不发,或者“嗯”“哦”地应付。
孩子有点绝望,东哥绝对是生气了。
就这样,某一天,下了钢琴课,云霁决定下血本。虽然已经道过歉了,但她还是觉得良心难安。
她在店里买奶茶,李鹤东就站在外面等他。
一个男生靠近了过来。
他有些忐忑,踌躇复踌躇,纠结的李鹤东都看不过去了。
东哥:“你有事吗?”
小男生把心一横,豁出去了。
“你,你好哥哥,我是隋迩钢琴班的同学,请问您能将这封信给她吗?”
李鹤东看着面前精致的信封,还有一脸视死如归白白净净的小男生。
小男生内心很慌。
隋迩是有人接送的,常来的这位据说是她哥哥,虽然看起来很凶,但两个人的感情很好。
他马上要出国了,平时和隋迩搭不上话,只能寄希望于这封信。她哥看起来很年轻,应该不会那么古板吧?为了无悔的青春,为了爱情,拼了!
李鹤东就那么看着男生,脸上没什么表情。
男生越来越慌,终于他要逃的时候,东哥说:“给我吧!”
男生只以为他答应了,特别高兴:“谢谢哥,您想吃什么,我请您。”
李鹤东转过身去,说:“没别的事你走吧,我还有事。”
男生走后,云霁从奶茶店出来,将手里的奶茶递给他,随口问:“怎么了?”
李鹤东接过奶茶,喝了一口,说:“没事,一个问路的。走吧!”
云霁不疑有他,往前走,李鹤东顺手将手里的信封扔进了垃圾桶。
云霁心理建设半天,说:“东哥,对不起啊!”
李鹤东愣住了,问:“什么?”
“我发烧那天,真的对不起啊!”
李鹤东看着她歉疚的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叹了口气,说:“没事!”
有事的只有他自己。
将脑海中无谓的情绪抹掉,李鹤东故作轻松:“你生病也够磨人的。”
见他笑了,云霁也笑:“嗐,主要是你太温柔,我把你当我爷爷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李鹤东冷了脸,咬牙切齿了半天,最后无奈地说:“隋云霁,你闭嘴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