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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隋迩考上了大学。
大学的日子过得平淡,但氛围环境比高中轻松不少,“百团大战”的时候她深切考虑,结合了栾云平闫鹤翔等上过大学并顺利毕业的人的不靠谱意见,她参加了辩论社,据说能加分。
舍友拿着一叠宣传单问她:“你不再考虑考虑了?”
隋迩看宣传单。
吉他社,这个有孟哥;舞蹈社,五队不老少了;绘画社,栾哥学的设计,等会儿,他行吗?管他呢,还有殷老师精通国画呢;摄影社,烧钱,而且她师父那么大一导演,总能指导两句……吧;相声社,相声社?没必要了。
她思来想去,选了个滑板社。
高中时候学习紧张,她拒绝了林阿姨邀请自己担任广场舞领舞的好意,后来连广场舞也不跳了。有了滑板,她就能重新成为广场上最靓的崽。
她谈了恋爱。
宋嘉衡人还行,长得可以学业优异,还是辩论社社长学生会成员,当然,她家里人还是不满意。
反正又不是结婚,不满意能怎么样呢?
宋嘉衡很喜欢牵着她的手在校园内散步,夕阳西下,落下的树叶散在脚边,空气中有青草的香。
她喜欢这一刻的放松。
对方不是个善于表达情绪的人,但很在乎她是否喜欢他这一点。隋迩觉得有些抱歉。
这段恋爱关系是她主动挑破的,但她并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虽然她也不明白宋嘉衡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两个人并不合适,这是她后来才想明白的。
宋嘉衡的洁癖无法接受他坐在大排档和一帮大大咧咧宛如黑/社会的老爷们推杯换盏侃大山,隋迩的护短无法接受自己的男朋友对自己的师兄弟露出一丝一毫的嫌弃。
姐姐问她是真的要决定和他一直谈下去?
她说不一定。
十九岁,隋迩登上了京剧戏台。
要问她喜欢京剧吗?她也不知道。她学哪一门艺术都不是靠兴趣学的,京剧,相声是家里带入行,钢琴是因为师父的卡余额太多。
曲艺对于她来说就是谋生手段,她没有太高的理想情怀,如果唱戏说相声活不下去了,她会毫不犹豫地改行,但要是够她温饱,那让她去演电影拿大笔的钱,她也懒得去。
话是这么说,但不真正唱两回她总觉得不甘心。
她也是从小学到大的,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下腰、劈叉、拿大顶、虎跳每每累到不想动弹,毯子功从小练到大未曾间断,能站上大舞台,这是多少学员的梦想。
宋嘉衡不理解她。
她也不理解宋嘉衡。
她似乎从未了解过这个人。
隋喻要求他主动退出,他却觉得隋喻有本事有能耐令人敬服。
隋迩从未有一刻如此坚定过两人不能在一起。
宋嘉衡很喜欢对她保证,他会找到好的工作,他会养她,给她好的生活。他也不理解,有她哥哥在她为什么还要去剧院挣那点工资。
隋迩知道,这从来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父亲留给她的遗产足够她衣食无忧地度过余生,所以她可以全心全意地去追求事业。她从来就不需要人养。
在剧院拒绝她后,她和男友分手了。
和那个学姐无关,她单纯觉得这个人和自己三观不合。
然后,她失了王宝钏,得了代战公主。
这样也不错。
二十岁,隋迩多了个弟弟。
郭家二公子郭汾阳出生。
小隋第一回见到这么小的孩子,很乖,也很可爱。除了刚开始的长相她有点嫌弃,很快就变成了真香。
她逗孩子,沈白秋感叹:“当初多乖一小孩,如今也长这么大了。”
隋迩只是笑,不说话。
她这边岁月静好,张云雷那边又遇上事了。
杨九郎给她打小报告:“师姐你管管角儿成不?整天抽烟喝酒烫头一样不落,跟着李欧学不着什么好。”
小隋纳闷:“你跟师父说去呀,跟我说什么?”
杨九郎:“师父下手狠,要是跟师父说,角儿再一顶撞,他半条命都没了。你不一样,跟你说他顶多落一残废。”
隋迩:“你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哪有那么狠?”
杨九郎:“师姐你别说了,我是传习社毕业的。”隋师姐辣手摧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隋迩怒了。
化怒火为智商,她决定干票大的。
在了解到杨九郎等人劝解方式后她有了主意。
张云雷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别看长了个聪明样,实际上心思单纯的很,对人不设防,拿谁都当朋友,称兄道弟掏心掏肺。
于是她就学张云雷,他跟着李欧抽烟,她就跟着李欧抽烟,他跟着李欧喝酒,她就跟着李欧喝酒。
然后把自己放进医院了。
那段时间她为了演出不眠不休,正犯胃病,本来没大碍了,结果搞这么一出,她都被自己感动了。
哪来她这么好的师妹?
好在这货能听进去,也不枉她住一次院。
杨九郎:这是狠人啊!
二十一岁,南京站台。
那年剧团给隋迩打了电话,邀请她回去演出。
那年爸妈说让她跟着去国外巡演。
那年师父说他最近有了时间,可以带她出去玩,去江南,去海边,出国也可以。
那年段师叔说可以试着一起搭档,她来捧哏。
那年她从台上摔下去了。
头很疼,就像是困极了那种头疼欲裂,耳中的嗡鸣不绝,凌空的一刹那是什么滋味她忘了,但坠落的快意与恐惧交织,凌迟着她的感官,最后身体接触到一种软,立刻便是坚实的硬。
万籁俱寂。
毕生难忘的感觉。
她感到温热在脑后流淌,伸手去摸,一片湿润。
视线慢慢聚焦,随后又开始模糊,有人在惊慌地叫,她睡着了。
再醒来,就是一片白。
恍惚间她的记忆重合,她喊了声爷爷。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头发白了许多,她在想这个人是谁。
沈白秋小心翼翼地问:“迩迩你还记得我吗?”
她的反应有些迟钝,脑子转不过来,沈白秋很着急,却不敢碰她。殷青云叫来了医生。
医生检查过后说是脑震荡后遗症,需要在医院继续观察。
她慢慢喊了出来,声音涩然:“师父。”
沈白秋眼泪落了下来:“宝儿啊你吓死师父了。”
她疲惫地笑。
从那天开始,她唱不出来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心理问题,所有人都寄希望于时间,他们甚至给她联系了心理医生。
隋迩想笑。
其实她的嗓子并没有受伤,最开始是不想唱,后来就是真的张不开嘴了。
她变得无端暴躁,将一切的恨意悉数转移到京剧上。
她不甘心,她恨,她烦躁。
她逃了。
隋迩的内心深处还是个善良的孩子,同时她也是个清醒的孩子,她担心这样的自己会做出伤害其他人的事情,也担心自己会变得面目全非。
人一旦疯了,就变得不可理喻。
坐在出国的飞机上,她做好了永远不回来的准备。
机票割裂了她和过去,也割裂了她和故乡。
二十二岁,隋迩在法国。
她坐在塞纳河畔,旁边有个街头艺人在拉手风琴,有个年轻人红着脸送她一枝鲜花,她用英语说抱歉,年轻人仍然笑的温和,向她致意后离开。
在凯旋门前,她的包被人抢了,有个女孩子将劫匪一脚踹倒,将包还给她。
女孩子叫鹿饮溪,生在江南,生了副江南女子清丽明媚的相貌,却是个泰拳高手。
她们一起度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在不同的酒吧打工,她弹钢琴,小鹿打架子鼓。
鹿饮溪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间,经常束成麻花辫。
有一天晚上,小鹿喝醉了,问她:“隋迩,你信不信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是能在大剧院唱昆曲,我还拿过全国的大奖呢!”
隋迩问:“你信不信我是个说相声的?我还会打快板。”
两个人都笑了。
第二天,鹿饮溪和她道别。
小鹿说:“隋迩,要好好生活啊!”
她笑:“我会的!”
二十三岁,隋迩在英国。
英国常年阴雨连绵,行人脚步匆匆,却不忘了带伞。她撑着伞看泰晤士河,却想起了北京的雨天,常常是在路上,忽然倾泻而下,瓢泼大雨,将人从头到脚浇的湿透,像是一场战争势不可挡。
故乡哪里都不好,可哪里都比不上故乡。
有个少年跑过来,藏在了她旁边的花坛后。她看过去,少年可怜巴巴地拜托她帮自己。
有几个男人追了过来,问她有没有看见一个男孩子,明显的亚洲人长相,很白,个子不是很高。
她随手指了个方向,少年从藏身处跑出来,向她鞠躬道谢。
口音有些奇怪,隋迩问:“韩国人?”亚洲人长相,口音也怪怪的。
少年眼睛亮了:“我是韩国人,您也是吗?”
隋迩摇头,笑道:“我是中国人。”
少年就笑了:“我看您的韩语说的很好,我以为您是韩国人呢!”
隋迩说她妈妈是朝鲜族,所以她会说韩语。
孩子叫韩允锡,可可爱爱的小奶狗长相,人也奶,喊她姐姐,说他是偷偷跑出来的,请求她不要报警。
她觉得这孩子很有意思,也就听他的话没有报警。
后来她才知道,这孩子是个偶像,出道有两年了,这次是借着拍杂志的功夫跑出来玩。
当时的隋迩并不知道,但她看着少年,却想起了大林被她发现藏零食的时候可怜巴巴求她别告诉妈妈的模样。
她觉得对不住韩允锡,大林那时候正减肥被妈妈勒令不许吃零食,整个人胖成个球。
乘轮渡渡过英吉利海峡的时候,她做了个梦。
很莫名其妙的梦,她下了船,看着远方的海面,却忽然很想家。
手腕上的手链不知为何只剩一条了,原本那两条手链是一套限量款,相当有名的一个牌子,师父电影杀青后高兴给她买的。
工作人员找了许久也没找到,最后她没有继续寻找。
或许,是被她送给了谁。
隋迩笑了笑,拿出手机订票。
她回家了。
隋迩回来说相声了。
她回来是在三庆园露了个脸,没过多久就封箱了。年后等基本功找回来,也就能上台了。
她有了自己的搭档。
段老师是个很神奇的人。具体表现在看脸能梦回江南公子无双,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开口就是老天津人了。倒不是对天津话有什么看法,但古风男神是绝对不会说话带口音的。
不过还有另一个例外,隋喻就不一样,隋喻说的是东北话,开口俨然傻狍子。
如每对搭档一样,他们也开始磨合。对词,登台,老郭笑着说女相声演员不多,女捧哏演员更少,现如今能让人记住的女捧哏都成了名角儿,没准将来隋云霁这个名字也能成个大家。
隋迩也笑,拍拍老段说那将来得是我带你了。
老段说还请隋老师多多指教。
《相声有新人》
她觉得遗憾。要是她早两年回来,说不得也能上去凑个热闹攒攒名气。
反正台是没法上了,那就当观众也成啊。结果火了,因为怼人火了。
节目组多年经验,知道怎么剪辑能吸引人,给那对博士夫妻的镜头格外的多,她怼人的词也保留下来了。
这个火起来的就很莫名其妙。
隋云霁这个名字很早就有了知名度,但真正出圈却是在这一年。粉丝们兴冲冲地去找师姐的消息,却发现师姐是和二爷一起南京历的劫。但是二爷现在都火成什么样了,为什么师姐沉寂了两年?莫非是因为伤势过重现在才好?
粉丝们觉得她发现真相了。
隋迩觉得微博私信嘱咐她保重身体的越来越多了。
某一天她去广德楼,自己骑车去的,她有点晚了,当时已经是乌泱乌泱人山人海的,她下了车往里面走,就有粉丝把她堵了。
她以为是要合影要签名或者要干什么,结果一帮小姐姐大声喊“师姐穿秋裤”,非常整齐,而且嗓门还大,隋迩一个踉跄差点绊倒。
那天隋迩穿了条七分裤。
那天有点小风,但还不至于穿秋裤。
那天她被砸了一晚上的挂。
隋迩一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直到之后某一天,她才见识到了那些精彩的评论。
“师姐真的太不容易了,身残志坚,堪称典范”
“据说她和二爷一起南京出的事,结果二爷现在蹦跶的欢着呢,我们师姐现在还没好利索”
“啊啊啊啊为什么?师姐是不是为了观众一直撑着,她能不能不那么敬业不那么懂事啊,我好心疼”
“同样是一起落下来的,要不是师姐把二爷拽住了,他现在也不能蹦跶这么欢,可即使是这样二爷还常驻北京,师姐还停演了两年,她得多难受啊”
“亲戚是医护人员,在南京的医院工作,据说师姐当时差点就成植物人了”
“师姐太难了”
评论是王惠读的,那是一个晚上,王惠一边敷面膜一边刷手机,隋迩在旁边做瑜伽。刷到这些评论的时候,王董事长眼神复杂地看向旁边的闺女,被看的闺女面色坦然贴墙倒立。
确实很坚强。
二十四,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
网暴,脱单,隋喻退圈,妈妈的病。
隋迩闷闷不乐地窝在阳台的吊篮里,回顾这一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鹿饮溪问她,为什么能在这场网络暴力中全身而退。她不是娱乐圈的艺人,也并没有受过专业的培训,而许多人的言论恶毒的能将人逼疯。饶是鹿饮溪向来从容,心头也忍不住冒出淡淡的火气。
隋迩笑了,这是在她的家,她正和小鹿一起做小饼干。
她指着客厅,说:“小鹿,你知道这套房子值多少钱吗?”
小鹿不想知道。
隋迩继续说:“光这样的房子,我有五套。更别说我还有其他户型。”
小鹿拳头硬了。
她低头,取出模具进行清洗,一边清洗一边说:“很多人讨厌我,但又能怎么样?哪怕租我房子的人背地里骂我,见到我还是要将租金给我。他们躲在角落里骂我,咱俩在这里烤饼干,晚上吃火锅,就坐在落地窗的前面,不远处是江景,我还有猫,这样想是不是好多了?”
鹿饮溪虽然觉得她的话很欠揍,但顺着这个思路一想,有道理啊!
小隋温婉一笑:“师父说,一个演员,挣的钱有一大半都是挨骂的钱。走的越高,过的越好,自然承受的越多。”
小鹿:“所以,你觉得这些人骂你也是在你挣钱的业务范围内,因为你挣了他们骂你的钱,所以才能过上现在的日子?”
温婉消失的无影无踪,隋迩几乎是瞬间暴躁:“靠,我日子过得好是因为我爸留给我的房子店铺多,跟上班挣的钱有个毛线的关系,我现在挨骂全是无辜被害,不弄死这帮人我不姓隋。”
鹿饮溪看着小隋暴躁地联系沈导联系律师,一时间不知该柠檬还是该心疼。
心疼个毛线,这女人有钱有房有猫的,有什么可心疼的。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