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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文华:
“今日的宋军之败败于武将怕死。大宋以厚禄养军,军人以拿刀枪为职业。在他们看来,从军不过是一个谋生的职业,却没有丝毫为国而死的觉悟。一遇危险,自然不肯出力杀敌。若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何愁北奴不灭?”
薛文华这一席话正好说中宋军不肯出力死战的原由,既然从军只是一个职业,大家都是打工者。东家不做做西家,不就是换个老板而已,一样是赚钱过活,哪里有去送死的道理。如此一来,军官要想驱使士兵上阵冲锋却有些困难,若用强力,军队立即哗变了。此风承接于五代的府兵制度,军中各部待遇不一,一但粮饷不继,立即骚乱。到最后,一个势力庞大的节度使实际能够依靠的也不过是府中的精锐牙兵。至于宋时,士卒对国家君上的忠诚那是半点也无。
这也是禁军制度崩坏的源头。到南宋时,军中各将见禁军不可用,这才开始招募良家子为兵,就地征收钱粮,以乡民守乡土,这才有了岳家军,韩家军的称谓。
众人想通这一点,都心有戚戚,一脸沉闷。
“那么,你觉得你们禁军现在还不怕死吗?”
薛明知道薛文华说得在理,很不客气地问了一句。
“大年初一前,我禁军有家室牵绊自然是怕的了,现在有家归不得,自然不怕死。背后就是开封,若不出力死战,城一破,家人沦为辽人大军奴隶,我等即便是死,也无颜去见祖宗。”
薛文华大声说。
“说得好,我等皆愿出力死站!”
众军官都大声呐喊。
薛明神色激动起来,说到底他也是一个性如烈火之人,大声道:
“说得好,有诸君在,开封不会陷落,北奴必脎羽而归。我虽是文官,却也不怕死!”
薛文华镇定地将目光收了回来,保持恭敬的肢势,心中却是大汗,这一关,自己算是过去了。
“呜!”
牛角号凄厉地吹响,辽人开始进攻了。
郭药师的大军约莫一万来人在牟驼岗前列出十来个方阵,每阵之前都站着一个军官,大声地用各式各样的语言进行战斗动员。一时间汉语、契丹语、蒙古话、奚族语响成一片。简直就是一个八国联军,这也是辽**队特有的现象。
“辽贼来了,薛相还是退下暂避一下,等我打退敌人进攻再请相公上来观军。”
何灌客气地说。、
众将也纷纷上前恳请薛明暂避片刻。
“不。”
薛明摆摆手,
“我就站在这里。刚才不是说过,我薛明也不怕死的吗,怎肯食言而肥,倒让你们笑话。今日我出城的主要目的是看你们中央禁军的军力究竟如何,还有什么比看你们取得一场胜利更要紧的?休要多言。”
众人还要再劝,薛明大怒,
“尔等都是军中大将,现在敌寇就要进攻,你们不去指挥作战,反来这里陪我做什么?”
何灌见薛明说得严厉,手一挥:
“都下去掌握部队。”
他朝薛明一拱手,
“薛相,我们就在这里观战吧。”
“如此甚好。”
薛文华到也佩服薛明的勇气,也告辞欲退。说起来禁军元气还没得到恢复,目前也能坚守在土垒之后,反击那是没有任何可能的。自己手头的三百不到兵力虽然精锐,却多是刀手和长枪手,用来守城也派不上用场,还不如回去睡觉来得自在。
“薛将军你且等等。
”薛明眼皮一翻突然喊住薛文华。
薛文华一楞,
“不知薛相还有什么指示?”
薛明,
“听说你龙卫军三百士卒装备齐备,士气高昂,可是真的?”
“将士门都枕戈待旦,恨不得早日上战场呢?”
薛文华随口敷衍了一句。
正在这个时候,郭药师队开始进攻,战争从一开始就进入到白热化的程度,也吸引了薛明的注意。他将头转了过去。
薛文华自然不敢离开,只得陪在一旁,同薛明、何灌一起仔细阅读起战局来。
“蓬蓬!”
声中,郭药师手头的几辆对重式投石机又开始发射了,这回他们换上的是实心弩石。几颗巨大的人头石呼啸着在天上划过,砸在城墙上,腾起片片烟尘。
弩石虽然不多,自然砸不到什么人,可偏偏有一个倒霉的宋军被当头劈中,来不及叫一声就被砸得粉身碎骨。黑色的血沿着黄色的土墙向下流淌。
牛角号更是响亮,成队的辽军排着整齐的队列铺天盖地而来,脚步声整齐划一,一声声如闷雷敲在宋人心上。
队伍的前是十几辆蒙着牛皮的木车,顶端是一根装饰着黑铁羊头的的大圆木。在十几个士兵的号子中,木车沉重而不可阻挡地向前推进。
更离谱的是,在黑压压的人群中矗立着几辆高大的楼车,车上的望台上站着四个赤膊的健士,每人都背着一只箭壶,手中的大弓虽然柱在地上,却已高过肩膀。
薛文华喃喃道:
“至于吗,不过是一个土围子,弄这么大动静。看来,郭药师还是很忌惮我中央禁军的。
听到他的话,薛明摇了摇头,
“未必。开封城市方圆四十来里,何处不可攻城,薛文华你不要被辽人蒙蔽了。”
薛文华心中奇怪,却不好出言询问。
正在这个时候,郭药师大军已经推进至何灌大营前五百步。宋军士气不高,装备不全,自然没出营野战的兴趣。
楼车上的弓手开始射击了,他们手中大弓一震,平射的长矢如电而来,土墙上众宋军竖起一排尖头大盾。劈啪撞击中,盾后刀手都同时将头藏到后面。
“射击!”
沉默推进的大军突然一顿,几中不同语言的喊声响起。超过七千弓手同时仰天射击。
“咻!”
一声,天变黑了。
“长弓,长弓!”
土墙后,宋军都恐怖地大叫起来。七千弓手,十轮射击也不过半壶箭,却有超过七万支箭落到宋军阵地上,暴风骤雨也不过如此。
在无尽的箭雨中,两千重甲步兵随着沉重的冲车缓缓前行,至始至终,宋军都被敌人的箭雨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更谈不上阻击敌人的重步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