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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雀!”浮光掠影阵里, 男童突然看到那只金色的鸟儿,忙转向身边的少女, “月云姐……”
乐声停止, 画壁上的影像和声音无缝连接, 恍若真实。
只见少女脚尖一点,身子腾空而起, 向着金羽小鸟明雀栖脚的枝头跃去。明雀淡定地“雎雎”叫着,在少女腾跃到近处时, 才倏忽飞起,翩翩停在更高处的枝头上。
少女抓住树干,脚在踩住的节眼上一踏,继续追去。明雀见她来则又起。双方在几棵林木间追逐不休,另外两人跑在树下打气。明雀悠游自得,动作慢慢吞吞,却总在每一次将将被少女触及时飞走,遛得她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又无计可施。
“又飞了……这姑娘怎么不折根树枝打过去, 要是拿个粘网,早抓住了!”
一大堆人看着着急。
有人又道:“这你都看不出, 那只鸟在遛着小姑娘玩呢。”
坐在前排的孙老爷子理了理眼镜, 笑眯眯道:“女娃子功夫好俊,可惜鸟也成精了, 还是奈何不得。”
他身边的修士点了点头, “还是您老有见识, 这只鸟可是速度见长的灵兽,哪里是有点身法的凡人能捉到的。”
他们说着,就见画面中另外两人也加入了捕鸟的行列,只是三面包抄依然无可奈何,没几下功夫,也累得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明雀高高站在枝头“雎雎”长鸣,谁都看得出它的得意。
黄宗宁都忘了这是假的场景,心中想道:“这只明雀倒有灵性,只是又如此贪玩,若是有几个修士设个套,说不定它得真被捉住。”
才刚这么想,他就见一道白色灵光从远处飞来,须臾间近了,赫然是一位站在云朵法器上的男童小修士,六七岁的样子。
他周身绕着灵气,衣袖上一处小小绣纹发出的灵光组成了一个“术”字。
“术霭宗弟子!”阵内阵外的人第一次同声同气地叫了出来。
术霭宗弟子在画面内羞答答、干巴巴地念着台词:“术霭宗弟子白歆,听闻这里有明雀,特来试着收服。几位是——”
周黎双手用力捂住了脸,虽然已经改进过很多次了,可这演技、这台词,依然把她尴尬得瑟瑟发抖。
显然,其他人并没有与她同样的想法,正十分热烈地发出善意的笑声。她身边的周丹颖也认真地注目于画壁上,似乎觉得从浮光掠影阵中看到活生生的同门十分有趣。
白歆在阵中和陆月云、王仲应、辛陶来过一次自我介绍后,便步入正题,收服起了明雀。
他身上的法衣红光闪动,脚踩白云法器,左手摇银铃,右手挥金色小网,五颜六色的光晕把他衬托得成了画面中最亮眼的存在。
面对白歆,明雀高高飞上了天空,无论是态度、还是速度都与对着另外三人时截然不同。
场中的观众自然十分会意这般简单粗暴的对比,都兴奋起来。有几位修士在眼睛都认不得挪开一下中迷迷糊糊觉得不太对——这白歆也才旋转阶的修为吧?他们都不敢说收服明雀呢。
但不等人细思,白歆踏着法器升空追了起来。明雀飞得好快,金色的一团眨眼中变成一点。白歆也飞得好快,蓝天上的片片白云极速后退,众人看到了风的模样,明雀金色的一点渐渐变大。
越来越近了,从白歆这边看去,明雀的淡金色翎羽在阳光下根根分明。他左手有灵力灌入银铃,铃舌摇动起来,却没有发出声音,而是一种透明波动使得阳光弯弯曲曲,很快蔓延到了明雀身上。
明雀霎时如同飞入粘稠的空间,动作迟缓而吃力。白歆把右手的小金网扔出,在明雀着急的“雎雎”声中把它网住。
“抓住了……”画面一转,目瞪口呆的三人又说出了与很多观众相同的一句话。
《闲云野鹤》中的高C段落倏地响起,画面中,三人抬头,众人便见得高高云天上,只有六七岁的白歆提着明雀飘飘远去,说不出的潇洒。
“不愧是修士啊……”——凡人们
“不愧是术霭宗弟子啊……”——修士们
乐声停了,众人不由得随之安静下来,三位练武者重新出现在他们眼前,面上显露着所有人都能理解的怅然若失。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心中一堵,生出一种叹气的冲动。只听小姑娘陆月云道:“我们辛辛苦苦练了那么多年的武功,可还是比不上比我们小了那么多岁的修士。”
“唉……”阵里阵外,都叹了起来。
“老天不公平,为什么我就没有灵根!”静了片刻,辛陶突然忿怒地在地上拍了一掌,尘灰四起,他抿着嘴,眼圈渐渐发红湿润。
“都是命啊!小兄弟不要看不开了……”
“唉,我家小子当初也是这样。说起来,还是老天不公,凭什么有人有灵根,有人没有?还不如所有人都没有!”
“都说是命,莫要口无遮拦。要是没有修仙者,人族可没有今日的好日子过……”
周黎与周丹颖对视一眼,不由得也轻叹一声。她们都知道辛陶在掠影入阵时被引出了真情实感,因此才显得这般动人心弦。
画面中,小伙子王仲应默默走到一处伸出山体的山崖边。他站在崖上,下临深渊,突然把外衫解下扔出,唬得众人都静了下来。
却见他看向自己的胳膊,画面夜随之转到其上,那胳膊上的R疙瘩一块块鼓起,似乎积攒了无数等待爆发的怒气。
他大叫一声,众人与追过来的陆月云、辛陶都被吓得一抖,呆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王仲应突然又一个后翻,在离崖边三尺之处打起了拳。他身上肌R虬结,青筋暴起,打出的拳发出了啸音,脚下一踏,则扫空了三尺之内的石子沙子。
“好威风,这才是男子汉的样子!”
“爹爹,我想学打拳……”
武功虽不如仙术,可这种威风凛凛的力量感也吸引了许多人。
灵气星星点点地从虚空中冒出,沁入王仲应体内。他动作越来越快,使出的力量越来越大,热血沸腾。
就连黄宗宁都忍不住想道:“不能修仙,就要练武才是。有力量者方有底气,尽人事者方可怨命。”
突然,他脸色一变,猝然起身道:“不好——”
“小心!”几个修士飞身扑出,向着王仲应的身影抓去,直到到了巨大的画壁前头,发现里面的人都比他们大了几倍,才想起这是阵法。
“啊……大哥哥掉下去了!”
伴随着场中小孩的尖叫声,画面里,被王仲应踏得断开的一段山崖速度极快地掉落。他方才几乎发泄出了全身的精力,此时竟连跃身而起的力量都没有,直直掉落。
陆、辛尖叫地扑到山崖边,目眦欲裂。
“这……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会有什么事罢,怎么办?”
场中的观众被突然的变故惊呆了,待到王仲应落崖后,画面中留存着痛哭的两人,众人一片哗然,完全无法安静下来。
有人看到周荣裕,霎时眼一亮,连忙上前抓住他问道:“二小子,这王仲应的事情被术霭宗弟子看到了,他们是不是救了人?”
这一位还当这是真事,术霭宗只是记录者。
周荣裕要不是知道明雀是周黎的,却也要以为是真事了,此时他倒还冷静,连连劝慰:“自然不会有事,再看下去就知道了……”
“不是以武入道,怎么这就出事了?”黄宗宁神色不定地重新坐下,盯向画壁时又是眉头大皱,“你们几个还站在前面做什么?人又不再这里。”
那几个想要救人的修士见挡到观众视线,这才回到座位。
“仲应……”陆月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辛陶大声呼号,令人不禁恻然,部分情绪被引动的观众忍不住泪眼涟涟。
也有人骂道:“都这样了还叫什么叫,哭什么哭!两人都有武功在身,不会下去找人啊!蠢货……”
“之前也不见这两人这般不着调,怎么事到临头都变成蠢货了!”
周黎木然地听着越来越多的骂声,默默心道:当然是为了剧情呀!
画面中,王仲应的声音响起:“飞飞、辛陶,不用担心,我没事——”
阵里阵外,所有人都静了下来。观众紧紧盯着画壁,随着陆月云俯瞰向又空又深的崖渊,她大声问道:“仲应,你再哪儿?”
王仲应的声音又响起,“你们看下来,见到一棵松树,树根旁边有个山D,我在D里面,现在没气力了,你们俩拧根绳子爬下来吧。”
山崖上的两人惊喜地寻找,画面停在了一棵松树上,然后转到了树根处,转入了一个山D,——王仲应正仰面躺在地上,带着放松的笑意。
大部分观众都欢呼起来。
剩下的一些人,比如黄宗宁,则打量着画面。他猜测出王仲应应是恰好砸到了松树,又恰好顺着这股力量滚向了靠内侧,又或是抓住或是恰好再掉到了树干而不是再掉落,然后一路顺着滚进山D。
他叹为观止地盯着王仲应,这运气,真是没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