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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黎自己一个人落到下面的山岭,奔着安置小绿的山涧飞去。她刚脱出师父的灵力罩, 便马上拿出储物戒里最显眼的那个短途传讯简查看, 看完之后, 才松了口气。
传讯简里面的确有乱七八糟的一堆话, 但都是她在各种抱怨近来发生的事, 再煽煽情,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而关于自己,则并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其实周黎不可告人的秘密也只有一个, 就是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刻意不去想的“前世”。她这些年一直只做“今生”,静心修炼,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出一个答案。但那株魔植的神魂攻击又让她看到了“前世”, 也让她所有埋藏在心里的不安都重新纷纷扬扬地翻了出来。
大泽界跟地球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世界,天空却有一样的日月星辰之象,地上也有某些相同的花草树木、鸟兽鱼虫之形。甚至有相似的传说、典籍,相似的语言、文字。这真的是巧合吗?或是者个世界只是她的梦境?庄周梦蝶, 或蝶梦庄周?
周黎十分惧怕得到某一个答案, 死了也就罢了, 但她活着, 便会一直守着这个问题, 由自己努力解开它,而不会拿去请教任何人。
地方到了, 太和剑从山崖间滑翔而落, 将要降到地上时迅疾地从周黎脚下移开, 变成拇指大小贴在她手腕上。
崖底清幽安静,山涧浅浅荡着波纹,一切与她离开前没有什么不同。周黎看向旁边的山D,念头一起,之前布下的阵盘便化成玉符飞到她手中。山D里的景象恍然一变,满地是小绿堆得乱七八糟的庞大蛇身。它正靠着灵珠吸取灵力,此时若有所觉地回过头,见了周黎,碧汪汪的竖瞳霎时一亮,昂起头向她伸了过来。
“小绿,跟姐姐去术霭宗吧。”周黎伸手摸了摸它的鳞片,拿出师父给的储物袋,一个念头间,两人都进了空间里。
这个储物袋空间是一处方圆十多丈的草地与一汪湖泊,湖泊旁种着两棵树。空间的四面与上方皆被白色物质围起,天上浮着一颗代替太阳发光的火球,也不知道是怎么做成的。
这里面还有空气,小绿稀奇地爬动时激起了微风,周黎站在此处,完全察觉不出和外界的区别。她再用神识一看,发现这里面居然还有循环的五行灵气阵。天上的“太阳”就是一颗火系灵物,其它四行也各自寄托在某种东西上。
小绿灵觉敏锐,到处看了看之后,就目的明确地爬向了湖边两棵树,那正是木系灵气的所在。周黎怕它破坏了这里的灵气循环,连忙自己取了几颗木系灵珠放在身边,又把小绿馋了回来,这几颗够它用好久了。
小绿是条随遇而安的好蛇,只要有灵气,在哪里都是乖乖顺顺的。周黎见它已经迫不及待地贴在灵珠上修炼,便放心地出了储物袋,拎着袋子踏上飞剑,原路赶回大部队。
萧靖宇将她纳入灵力罩,周黎把袋子递过去,笑道:“师父,好了。这个空间能放入我的储物戒吗?”
一般的储物戒不能放入活物,草地空间虽隔着个储物袋,但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无妨,这是炼化出来的独立小世界。”萧靖宇点点头,探入神识看了一眼小绿,神色微顿,把袋子还给她,又递过来几块巴掌大小,木灵气浮动的不明材料,说道,“好好养着,偶尔可以取一点灵矿喂它。”
周黎接过,立即感受到几块“灵矿”的木灵气之饱满醇和。她惊讶地看了师父一眼,却见他已经带着众人御气飞行,便只能先将之收起,又用神识看了看小绿,心头暗自猜测。
“周姑娘,您是要把那条蟒蛇带回宗门吗?”陆月云在旁边看了会儿,终于不顾王仲应的阻拦,期期艾艾地问了出来。
周黎点点头,笑道:“它罪不至死,但未免留在这山里伤人,我便将它带走了。”
“哦……”陆月云看着储物袋,十分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声。等周黎将袋子收起,专心盯着魔植神魂后,她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王仲应拉住她,两人无声交流起来。
盘龙岭越到龙头处越是高耸,相叠着高入云霄的半截龙身腾云驾雾,深入对流层的龙头常年冰雪皑皑。这些冰雪被阳光照S,每日融化成的水汇成了原国边界处一条滔滔大河,成了原国扼守边界的第一道防线。
术霭宗的七峰海拔应该比这还高,可周黎平常的活动范围都在半山以下,她修为所限,自己飞行时也超不过这个范围。此时,她被师父带在上千里的高空中,这才第一次体会到凌身在云雾之上的感觉,看着下头的风景隐隐在流动的白云中露出,简直真成了神仙中人。
她这个在现代坐过飞机的都生出了这种念头,更别说旁边一群没修炼的人。此时他们个个相扶站稳,看着下方目眩神迷,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萧靖宇并没有直上龙头顶,而是到了重叠起来的那截龙身的交叉处,用通行简直接开阵落下。这里便是落霞门类似宸峰的所在,但它坐落在云雾之上,却比宸峰的山腰高,正殿更在最高处,倚靠着昂起的龙头。
在众人脚踏实地时,余道长的神魂碎片突然在魔植的神魂中显形。他在路上显了两次,却都是一闪而逝,让人无处下手,这一次终于坚持了两三个眨眼,被萧靖宇成功剥离了出来,送入玉简里蕴养。
救出余道长后,萧靖宇便把魔植的神魂收入一个法器中,放到了储物空间里,又挥挥手,收起了灵力罩。众人这才接触到外界,霎时迎接来一阵凛凛寒风,都冷得直打颤,要运功才能抵挡这股高山寒意。
周黎的法衣蓝芒连闪,自动为她中和了温度,倒省了用灵力护体的功夫。她随着师父走向正殿,中途就见师兄与一位矮胖修士迎了出来,远远地对她一笑,两人身后又跟着几个落霞门弟子。
“是韩门主来了……”一众十分熟悉矮胖修士的镖师都有种终于见到亲人般的激动,与萧靖宇相处时的隐隐压力总算松了下来,一个个露出笑意,又不由自主地看向另一位仙气飘飘的青衫修士。
“师父!”“宗主!”几人近前,分别向萧靖宇施过礼。
韩云杉有些惊讶地看向一行镖师,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跟着宗主前来。而沈耀堂等人正因为他们对萧靖宇为的称呼而如遭雷轰,一个个面面相看,很快俱都露出震撼之色。
见他们如此,韩云杉也大概猜出他们并不清楚萧靖宇的身份,会凑到一起应该只是巧合,便对着这些人含笑点了点头,径直看向周黎道:“这就是周师妹吧?果然金相玉质。这么小便是……嗯,心动阶!”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的声音陡然扬了起来,面上也显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显然,一句客气话说得变成了真的惊叹。
周黎从师父身后走出,上前礼道:“周黎见过两位师兄。”
两人摆摆手,韩云杉甚至顾不得失礼,又仔细打量了周黎一会儿,终于确认了她的修为,才苦笑地回头看了看同样面有惊容的几个弟子。他的大弟子今年岁数四十余,同样是心动阶。
“还不见过周师叔!”他吩咐了一句,几个弟子这才敛起神色,一个个上前对周黎施礼。
同等修为又比她大的修士对她施礼,这简直令周黎别扭得不行。但他们没拜入术霭宗,就只能沿着萧靖宇来算她的辈份,这些礼节她非生受不可。待他们一揖后,周黎便忙不迭地叫起。
几个修士相互礼见过后,沈耀堂等镖师就围到了韩云杉几人身边,问起了关于魔修的事。陆月云和王仲应也走向了某个落霞门弟子,口称“教师”,开始说起了话。
周黎师徒三人自然凑成了一拨,几天不见的叶箴拍了拍她的头,“黎儿,你的修为才提升几天,怎么又提升了?”他询问地看向萧靖宇。
“无妨,她心境修为带动了境界,多磨练几年灵力即可。”萧靖宇顿了顿,没有在这里说周黎的心境已经到了筑基期,他带着两人瞬移到了正殿,问道:“那些婴孩可安排好了?”
叶箴请师父落座,边答道:“师父去搜查魔修时,弟子就已经把他们还回家里,有几个体质弱,被带出去两天,实在救不回来了。落霞门也将那些魔修的爪牙控制了起来,正等着核实后发落。”
被带出去两天?周黎一愣,龙山镇的孩子都是今天被抢的,听起来这件抢孩子的事竟到处都发生了。再听到有孩子因此而死,她忍不住就皱起了眉,最后更是气得不行:“还有人帮助魔修?”
叶箴苦笑道:“自然,魔修最擅长惑人心神。”
萧靖宇看了她一眼,让周黎不由自主地平复了情绪,他道:“你可还记得双头藤怎么夺舍你的?”
“夺舍?师妹遇到了魔修?”叶箴也看了过来。
周黎想了想,她当初神念感受到一阵波动过后,便不由自主地把前世今生的记忆都回忆了一遍,然后又到了一个黑暗的空间,神魂才开始感受到被攻击。她向师兄点点头,除了前世,把过程如实跟两人交代了一遍。
“魔修有特殊的功法,以吞噬神魂为修炼,也可以在人神识中掺入种种假象,这便可以引控他人。若你神魂被攻击时无法明心见性,便会被魔植掌管了神魂,一身躯舍修为为它所有,这便是夺舍。”
萧靖宇解释完,看着小弟子点头受教,自己则眉峰微微一敛。周黎什么时候神魂开始被攻击,他都在旁边注意得清清楚楚。
如果在这之前的时间,她不是陷入了幻境,而是一直在回忆过往,那么用的时间对一个几岁的小孩子来说,未免太过长了。何况,她的情绪也不对劲。